8、危急关头贵在统一

    晚上，东亮、刘青、张辰三人留在了观测室。他们首先观察巴掌彗星的运行轨迹，又测量了中子星的数据。目前彗星还在正常轨道上，但中子星的边缘又扩大了。

    张辰为地球庆幸：“这么近的中子星两端爆炸，如果有一端对着地球，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青干脆地说：“那还想什么呀？这就是把它称作‘死星雷’的原因：不管什么星球，遇上必死无疑！”

    东亮点点头：“我看应该叫‘毁星雷’，它很可能会把一定范围内的星球摧毁，从此不留痕迹！”

    “哎？”刘青忽然有所启发：“再算算，它的爆炸会不会将巴掌彗星摧毁呢？要那样可就好了。”

    “不会。”东亮遗憾地摇摇头：“它离得远了一些。摧毁是不可能的，但受到巨大的冲击波又是避免不了的。”

    张辰认同这一点：“是啊。假如彗星是在外侧，中子星在里侧，那么冲击力会将它推远。可偏偏走到一起时，彗星到了里侧。加上这股强大的外力，它直奔地球而来也就不可避免了。”

    刘青担心地问东亮：“那，怎么和弟兄们说呢？”

    东亮想了想：“我先和杰科联系上，看情况再说。”

    美国高山站站长杰科正在视频状态。看到东亮在望远镜旁向他招手致意，高兴极了：“嗨！亮，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的情况如何？”

    东亮将测量数据对准摄像头：“能看清楚吗？”

    “噢，很清晰。你现在是第22个同步观测站。”杰科向东亮介绍：“我们每个小时都要向国际航空航天中心彗星部主任报告数据，由他汇总。”

    那曾经十分熟悉的地点让东亮心跳了一下：“汤姆森教授在哪儿？”

    “他一直坚守在那里。他也很关心你，希望你尽快与他联络。”

    “好的，我这就和他通话。谢谢你杰科，咱们下次见。”想到汤姆森教授在等待他，东亮有些迫不及待了。

    听到东亮爽朗的话语，汤姆森笑了：“亮，我知道你会振作的。”汤姆森告诉东亮：国际航空航天中心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每个整点都有人统计、汇总各观测点报送的数据，中心再根据这些数据准确计算彗星的运行情况，以预测它在下一个小时的动向。最后，汤姆森说：“很高兴有你在地球的另一端。这二十五天零一夜，是非常关键的时刻，关系到整个地球的存亡。希望你随时与我保持联系，让我们一起度过这段等待彗星到来的日子。”

    “好。”听着汤姆森教授的语气由轻松变得沉重，东亮跟着攥紧了拳头：“老师，您放心吧。为了地球，为了全人类，我和您一起奋斗！”

    待东亮关闭了通话设施，张辰深沉地提议：“要做好观测、计算和上报这一系列事项，必须将实情告诉全班员工。”刘青接着说：“也要告诉接班的和来替班的。”东亮问：“在国家没有公开之前，还要做好保密。有把握吗？”

    东亮的话题让两人变沉默了。良久，张辰望望刘青：“若是一般的事，还是有把握的。可这次，事儿太大了，恐怕……”刘青的拳头捶到自己腿上：“必须做好保密，绝不能由我们这儿泄露出一丝半点儿！我考虑，应该这样做：先由东亮和我分头找他们谈话，谈话以后把每个人的手机都收上来，张辰师傅先看着，凡有通话的时候由您负责监管。以后咱们三个轮换着来。”“行！”张辰严肃地答应了。刘青问东亮：“我主要负责楼下休息的人。在楼上值班的由你负责，怎么样？”“好。”东亮很满意刘副站长的安排，但他仍然有所忧虑：“下一班的人接班之后怎么办？”“只要到这儿的人就照这样做！”刘青坚定的话语得到了东亮和张辰的一致赞成：“是啊，漏一个也不保准儿呀。”

    三人统一了思想，立即分头行动：张辰到员工休息室休息连带看守同事们的手机；东亮带下一个观测员观测，指挥计算机操作员定时上传数据，并和他们分别谈彗星与保密之事；刘青则找综合活动室的人员一个个地谈。

    谈完话，手机收齐，与国际航空航天中心保持定时联系。天亮之前，这些工作全部就绪。一切顺利，员工们的情绪也很稳定。

    东亮下来休息时，刘青到员工休息室，张辰上了二楼。他们三人的坚强支撑，让其他人安心多了。在岗的人集中精力，密切注视、精确计算、准确传送，一项项都在紧张、连贯地进行中。

    太阳东升又西落。不知不觉间，三天平安过去，星期日到来了。

    按以往来讲，星期天是本班儿的人准备回家的日子。但今天，就回去以后如何注意保密的问题，东亮专门召开了座谈会。田宇抢先说：“唉呀，我觉得压力好大呀，还不如干脆就不回去了。”她的话立即引来了多人的反对：“不行，谁不回去你也不能留下。”“为什么，我就那么不受待见吗？”田宇委屈地反问，她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刘青赶忙解释：“不是不是，小田，你千万别那么想，大家喜欢你还来不及呢。”田宇仍然高兴不起来：“行了，别安慰我了，我走就是了。我保证忍受压力坚守秘密。大家放心吧！”见田宇撅起嘴巴，几个年青人七嘴八舌地表白起来：“田宇，你别误会，大哥说得对，我们真的都很喜欢你。”“是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岂止是不累呀，简直很有趣味呢。”田宇这才出现笑意：“那为什么还不让我留下？”“那还不是希望一起休息一周，再共同倒下一班吗？”听到这里，东亮微微一笑，将话题拉了回来：“我了解过了，大家都像以往一样，只按一周做的准备，特别是食物、衣服，不回去补充是不行的。大家还是就保密问题再谈谈吧。”张辰说：“这是有关地球的生存问题，和每个家庭、每个人都密切相关，泄露一点儿都可能引起很大的麻烦。要想严守秘密，还真得像田宇刚才说的忍受压力才行。我提议，专门起草一个誓约，我们签字、宣誓、遵照执行。”“好，我同意。”刘青首先表示赞成。大家纷纷举手通过。

    很快，一份誓词被作为屏幕保护画面展现到计算机显示屏上：“作为天文专业人员，我负有天体观测和数据计算、上传的责任，同时也必须坚守保密的原则。我要坚决做到：出了这扇门即对这里的一切守口如瓶，决不因为自己的失误或疏忽而给社会造成不必要的混乱，要为维护人类社会的稳定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紧接着，在东亮、刘青、张辰的带领下，全体员工都在纸制誓言上郑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星期一早上七点多，就陆续有人来接班了。刘青逐一把东亮介绍给员工们。

    不到八点，接班的八个人全部到齐。两班的人合在一起，将站长办公室挤得满满的。刘青主持召开了会议。他首先介绍了东亮到来之后所做的工作，又宣读了观测站要求全体员工坚决执行的保密誓词。接着由东亮详细解说了地球、中子星和巴掌彗星即将相交的计算，最后当然归结到已经预测出彗星撞地球的不可避免性。

    会场先是呈现了一片静默。刚刚从家庭环境来到工作环境，思想还未完全适应的接班人员，忽然听到这么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难以接受。片刻沉默之后是逐渐涌上来的嘈杂声。音量从小到大，人数从少到多。

    一时间，人们忽略了正在开会，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对巴掌彗星的恐惧上来了。他们先是涌到二楼观测室，亲眼在显示器下观看燃烧正旺的蓝色星球，接着又到洗像室拿着照片一张张比对，再到测绘室计算巴掌彗星的时间、速度。一切都是那样真实。这一下，恐怖情绪立即传染开来，遍布观测站的每个角落，也包括上一班稳定了几天的员工。刚刚还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有的呼天喊地，有的哭爹叫娘，有的拍桌子踹椅子，甚至有的要跳窗户先行一步。

    关键时刻，张辰一把将窗子上的人拽回来：“下来！你死了，彗星就不来了吗？”接着他推开同事，用自己壮实的身子把守在窗前。

    刘青猛敲桌子：“好了，闹够了吧？都坐过来，继续开会！”

    一阵乱劲儿过后，员工们又回到了站长办公室。但大多数人的精神面貌与会前互相逗趣、昂首挺胸的状态正好相反：要么是发泄过后垂头丧气的、要么是对现实存在无可奈何的，一个个都闷着头不出声。

    刘青严厉地说：“在这里，我要严肃地重申职业纪律：我们观测站的员工，必须坚守本职工作，不经批准绝不能擅自离岗，更不能对工作以外的任何人泄露机密，否则，立即送交公安部门！”

    会场安静极了。尽管人们心中或许仍存各自的想法，但表面上是真的静下来了。

    东亮抓住时机，对大家说：“有关这个问题，我是这样想的：第一，假如巴掌彗星真的来撞地球，与地球同归于尽的话，我们就只剩二十一天的时间了。我们可以考虑考虑，这段时间还能做什么？如果什么都不做，混吃等死或者享乐一天是一天，那实在是太没意思了。但如果做最想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又太短暂了。所以，还不如每天看着它，总算能明白地球是怎样被它撞毁的。第二，我坚定地认为：目前人类的智慧和力量已经发展到可以避免彗地相撞的程度了。据我所知，国际航空航天组织也确实在做这方面的努力，因此，作保护地球的专家并不是一般人想做就能做的事。我们今天能够坐在天文望远镜下，为保护人类而努力，既是我们的责任又是我们的荣幸，我决心和大家一起坚守到底。不知你们和我的想法是否相同？”

    会场又想起了议论声，但这次是平和的，内容也渐渐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