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气愤道:“你虽是我的亲哥哥,可怎么知道我们过得好好的?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白天跟一群戏子泡在一块儿,晚上出去眠花宿柳,元楚多好的一个孩子,喜欢念书,谁见了都说是个神童,将来一定能够得志光宗耀祖,惟独他看见孩子念书就像见到祸害一样!今天早上他说了,以后再听见元楚念之乎者也,就打折了他的腿,把我们娘俩从水家撵出去!大嫂,弟妹,我……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达庆急道:“那你也不能回来。你回到家里来,谁养活你们?我可没有银子!”如玉看他一眼,气愤道:“哥,我是在跟大嫂和弟妹说话,我说过要回咱家吗?我就是要回来,也回来投奔大嫂和弟妹,咱那个家,我还不愿回呢!”达庆一听放了心,于是打岔道:“哎哎,怎么扯到这儿来了,你不是回来说致庸的事的吗?”
如玉点点头:“啊对,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都是你把我气糊涂了。大嫂,弟妹,你们可得让致庸提防着,水长清今天没有一口回绝致庸,我觉得挺怪的。自从致庸在包头给复字号立了新店规,那家伙就和元家、邱家商量好了,不再跟乔家做生意。我想他今天没有一口回绝致庸.这是怎么啦?后来一想明白了,他不相信致庸能从长毛的地盘里把武夷山的茶叶贩回来,他想要的不是茶货,是乔家的生意!这个人别看整天什么都不在乎,心里头阴得很,一不小心他就会给你挖好了坑,让你一头栽进去!”曹氏和玉菡相视失色。
达庆凑上来道:“这个致庸,生意做得好好的,他非要去江南贩什么茶呀。哎,致广家的,你是这家的当家人,我看这个家不能再让他管了!”曹氏回过头,严厉地盯着他道:“你说致庸不行,景泰又年幼,四爷,莫非你能放下举人老爷的架子来管乔家的生意?”达庆赶紧摆手搭架子道:“我当然不会弃儒经商,那有辱斯文,再说了,我是个随时中了进士都会去做官的人,怎么能去做生意。我是说,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来干。”曹氏看看他,忍不住问道:“谁?”达庆打着哈哈道:“达盛昌的崔鸣九崔大掌柜啊,此人心眼够多,要是你们信得过我,把乔家的生意交给我来管,我就请崔鸣九来经理。致庸不是想接着念书吗,就让他念好了!致庸一定是觉得生意不好做才想去江南贩茶,其实干吗要去冒那样的风险,眼前就有赚钱的生意能干,就怕你想不到!”
曹氏忍住气问:“四爷,你想让崔鸣九帮乔家做什么生意?”达庆一拍大腿道:“开大烟馆呀!你看看,眼下从太原府到祁县,可以说是百业凋敝,独独大烟馆是一个接着一个开,开一个赚一个!你们看榆次的何家,原来谁知道他们是谁?就这些年贩卖大烟,开烟馆,转眼间就成了榆次的首富……”他忽然打住,因为发现面前的三个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曹氏气极道:“四爷,达盛昌的崔鸣九是个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要不是他撺掇他的东家邱天骏在包头设下陷阱,我们家大爷还不会死呢!让他来管乔家的生意?除非乔家这一门的人死绝了!”达庆脸色苍白,忍不住退了两步道:“我不过这么一说,你怎么急了?”
曹氏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斟酌的,你走吧!不过有句话我这会儿就告诉你,乔家祖辈都没做过缺德的事,今天也不能!就算是我们穷到讨饭,也不会去卖大烟,赚那种昧良心的银子!”达庆挂着脸道:“好了好了,今儿算我啥也没说行不行?我也真是的,好心落个驴肝肺。”说着他转身走出,可忍不住又回头道:“啥缺德不缺德,人家开烟馆就缺德?”三个女人都不理他,只冷冷地瞪着他。达庆一阵没趣,怏怏而去。
曹氏转身对如玉和玉菡道:“不行!不能让致庸去贩茶!乔家的生意本来已经败了,靠了致庸才转危为安,二弟就是再把它赔光了我也不心疼!我不让他去,是因为南方茶路上有长毛!我们乔家可以没有银子,却不能没致庸!”如玉连连点头:“大嫂说得对。等致庸回家,咱们一起劝他,这桩生意咱不做,也省得吃了水长清的亏”唯独玉菡眉头紧皱,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