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掌柜失望道:“东家,莫非刘黑七这伙贼人,就没人管了?”致庸不做声,把目光转向茂才,茂才自从致庸进门,一直默默坐着,这会干脆闭上了眼睛。致庸知道他的脾气,走到他跟前,故意大声喊道:“茂才兄,现在是你开口的时候了!”茂才被他吓了一大跳,睁开眼睛,沉吟道:“办法倒是有两个,可是……”致庸一听竟然有两个办法,立刻来了精神:“啊,好啊,你快说!”茂才皱眉看看他,又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道:“第一个办法,东家就听山西总督衙门那位师爷说的,自己拿银子练队伍,去老鸦山灭了刘黑七,从此祁、太、平三县天下太平!”致庸还没说话,这边曹掌柜已经摇头道:“这谈何容易!且不说乔家没有这笔银子,就是有,要练一支能灭了刘黑七的队伍,也不是件容易事啊……”
致庸连连点头:“曹掌柜说得对。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时间,我们不能等到练好队伍,灭了刘黑七,再去江南贩茶,那事情要拖到什么时候!茂才兄,另一个办法呢?”茂才没有说话,盯着致庸看了半天,突然起身就走。致庸一惊,曹掌柜赶紧给致庸使了个眼色,致庸会意,连忙跟了出去。
茂才走进自己房间,见着致庸前后脚跟进来,撵他道:“东家,我的主意说完了,你还来干什么?我要睡了。”致庸笑道:“茂才兄,你说过有两个主意的!谁让你是再世的孔明呢?快说,快说!”茂才回过头,长久地盯着他,半晌仍道:“不行不行,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致庸也不管,索性上前抱住他,催道:“快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什么都能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茂才被他这个孩子气的举动弄得浑身发痒,赶紧求饶,答应开口。致庸笑嘻嘻地松了手。茂才坐下慢慢道:“东家,我问你一句话,上次我们和刘黑七打了那一仗,你不觉得这些日子里他有些意思吗?”致庸一愣,茂才接着启发道:“从包头回来这些天,刘黑七可是没有再来袭扰东家府上!”
致庸点点头:“这倒是。这个人和戴老先生有过那么一个约定,他真的就没有再违背这个约定!”茂才道:“东家,据我所知,刘黑七此人并不像官府讲的那样,到处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他自从上了老鸦山,就没有打劫过穷人,他只打劫官府银两,只打劫乔家这样的富商!”致庸突有所悟:“茂才兄,你是说……”茂才赶紧摆手:“我什么也没说。”
致庸不再逼他,仰头认真沉思起来。许久听茂才一旁叹道:“东家,我并不想让你拿自个儿的性命去冒险……”致庸这时却已做了决定,回头道:“茂才兄,我们看刘黑七是强盗,可刘黑七不这么看自个儿,他以为自个儿是古来有之的那类英雄好汉,他是在杀富济贫,替天行道!”
茂才点头:“东家,既然如此,刘黑七就不是一个平常的强盗。他虽然做了强盗,可仍然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强盗,这里面就有我们的机会。不过东家,你有这样的胆量吗?”致庸明白他的意思,大笑道:“茂才兄,茂才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他刘黑七认定自己只是一个杀富济贫的好汉,乔致庸就有办法和他对话。我要上老鸦山说服刘黑七!”
茂才深情看着他:“东家,茂才自从来到乔家,给东家出过不少主意。可是这件事,东家却要思虑再三,毕竟刘黑七与东家已经结下怨仇,再者刘黑七到底是个强盗。东家,你真的觉得你有道理说服刘黑七不再与乔家为仇?”致庸道:“茂才兄,你的话致庸今日还不能回答,因为我还没有去老鸦山见过刘黑七。不过致庸不相信,人生天地间有谁愿意做一个盗贼,同样,致庸也不相信,一个做了盗贼的人愿意做一辈子强盗,而不愿意弃恶从善,回头再做本分良民。茂才兄,我相信只要讲出的道理是对的,哪怕他现在是一个盗贼,也一定能听得进去!”
茂才一愣,带点嘲讽道:“东家,莫非你还想让刘黑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致庸摇摇头:“不,我上老鸦山,第一个要达到的目标仅仅是在我们去南方贩茶时期,刘黑七不要再洗劫乔家,那样我们才能安心前去;其次,我当然希望他能听进我的肺腑之语,为他和他的弟兄们着想,从此放下屠刀,改恶从善,再做良民!”茂才看着致庸大笑:“东家,主意是我出的,不管是刀山火海,茂才愿与东家一同前去,或者,或者就由茂才一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