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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旅行
    我第一次有印象的记忆,是在冬季里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阿姨带我下楼到院子里晒太阳。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着,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这时一只大公鸡朝我走来,它的冠子又大又红,嘴和爪子都是金黄色的,全身羽毛红亮亮的。当它走到我的跟前时,我感觉它比我还要高大,心里不免有几分害怕。大公鸡先是歪着头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我,突然之间它向我发起了攻击,惊慌之中我摔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阿姨跑过来把大公鸡撵走了。虽然我没受到伤害,可手里的饼干却被大公鸡给抢走了。

    当我把大公鸡抢走饼干的事情告诉爸爸后,爸爸开心地笑了。后来爸爸给我买了一个印有大公鸡图案的饼干盒,他还常常学我说话,“我要井(饼)干!我要井(饼)干!”

    我非常喜欢我的爸爸,但他常常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每当天黑以后,我都会站在床上,趴在窗台边往外看,只要看见汽车灯光照进院子,就会大声地对着妈妈喊:“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爸爸出差了,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爸爸,后来听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想爸爸了,盼望着爸爸能够早点回来。

    也许是长时间见不到爸爸,加上妈妈忙完了工作又忙着照顾小弟弟,我的心里不高兴,常常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和姐姐们吵闹,每当这时候,她们总是烦我,把我关进厕所里并把门上的插销插上,任凭我怎么喊叫,她们就是不开门,直到我屈服了,说了好多“求求你们开门吧,我再也不胡闹了”之类的话,她们才放我出来。

    有时候我不高兴了,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把洋娃娃关进厕所里。直到有一天,妈妈带着我们姊妹六个和阿姨一起上了火车,我才知道要到爸爸工作的地方去,那一年是1959年的夏天。

    火车慢慢地开动了,沈阳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望着窗外熟悉的城市渐渐远去,妈妈好像有些恋恋不舍,那时我们都是孩子,不能理解妈妈的心情,只顾着高兴地从这个包厢跑到另外的包厢。后来我们长大了,才懂得妈妈为了支持爸爸的工作,毅然放弃了自己热爱的教育事业,带着我们去了四川。

    列车员阿姨真好,她给我们拿来了一口袋小人书,哥哥姐姐们高兴坏了,一个个坐在床上安静地看起书来。记得火车快到锦州的时候,妈妈告诉我们不远的地方就是大海了。在餐车里我们吃了黄花鱼,妈妈说黄花鱼就生长在江河与大海交汇的地方。在过长城的时候,妈妈给我们讲了故事,也许是我玩的太累,什么也记不得了,后来怎么到的北京,我没有任何记忆,听姐姐们说我们住的地方离天安门不远,招待所的炊事员伯伯当年还给朱总司令做过饭呢。在北京,妈妈带着我们到她延安时期的战友家里玩,还带我们去了颐和园、北京动物园和北京天文馆,再后来是怎么离开北京的,我没有任何记忆了。

    当火车跨过一座大铁桥时,妈妈告诉我们这就是黄河,是祖国的母亲河,也是祖国南方和北方分界的地方。快到陕西临潼的时候,妈妈告诉我们这里是张学良和杨虎城将军抓住蒋介石的地方。再往北走就是延安,那里有许多窑洞和宝塔山。“宝塔山能吃吗?”“不是宝塔糖,是不能吃的。”妈妈所说的地理和历史,对我们当时来说是不明白的,但妈妈久久凝望着窗外的情形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妈妈是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人。不仅英语非常好,而且还可以阅读俄文原著。参加革命前,她是南京一所学校的老师。1936年她参加了革命,1937年邓颖超同志介绍她去了延安。在延安大生产运动中,妈妈被评为边区劳动模范,还受到过毛主席的接见呢,她的青年时代是在那片黄土地上度过的。

    火车飞快地向前飞奔,在过秦岭的时候,山洞一个接着一个,火车头也由一个换成了两个,一个在前面“呼哧、呼哧”地拉,一个在后面“轰隆、轰隆”地推,火车钻进山洞时,窗外一下变得很黑,声音一下变得很大,我害怕的从过道里跑进了包厢,三姐笑话我是“胆小鬼”,我说,“我不是”。她说,“你就是,要不是,你为什么抱着洋娃娃往妈妈那里跑啊?”正当我们在过道里争来争去的时候,呼的一下火车又钻进了山洞,黑暗中三姐一把抢走了我手里的洋娃娃,当火车钻出山洞时,三姐把我的洋娃娃扔到了车窗外面,看见飞到车窗外的洋娃娃,我急的又哭又跳,三姐却笑着说,“你要不是胆小鬼,怎么不敢跳下去捡啊?”我被她气得没办法,只好拉着她的衣服闹到妈妈跟前,妈妈对三姐说,“你干吗非得把他的洋娃娃给丢了?”三姐说,“那个洋娃娃又脏又旧他还成天抱着,哪像一个男孩子。”妈妈说,“算了,算了,扔了就扔了,以后给你买一个新的。”我们就这样一路上笑了哭、哭了笑、吵吵嚷嚷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