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巴掉进裤裆里
“通信兵工程技术学校”修建在植被茂密、绿树成阴、空气清新的山凹里,这里的生态环境非常优美,就像公园一样。解放前这里曾是国民党陆军高级军官学校,当年毛泽东从延安来重庆和蒋介石进行和平谈判时就曾住在这里。解放后几经变迁,现已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通信部下属的军事院校。
虽然这里早已物是人非,历史已成过去,但当年毛泽东、蒋介石住过的别墅依然保存,不过,它现已成为学校的小招待所了。
每当清晨,嘹亮的军号就会打破黎明前的寂静。操场上、公路边,到处都能听到“一二一、一二三四、”的出操音,学习生活在这里,与西藏的战友们相比,真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按军事院校的编制,院为军级单位,校为师级单位,然而我们的学校校长却是个正军职干部。这是因为文化大革命中,总参通信部下属的7所院校,有6所合并到重庆所致。
校领导中不仅有老红军、老八路,而且还有一位杨振宁教授的老同学。杨先生来到中国访问时,提出想见见老同学,上面马上派人查找,结果发现他的老同学还在劳动改造,于是立刻恢复了教授的名誉,还给了个副军级副校长的头衔。
杨教授见到老同学后非常高兴,特意送给老同学一台计算机。那时,计算机在全国也很非常稀罕的。
我们步入学校时,正赶上学校教学力量最强、教学水平最高的时期,我们不仅可以聆听教授级的老师授课,还可以在先进的实验室里实习。我们学校的图书馆,虽说不是全国最好的,但在军事院校里也是屈指可数的。
学校还有校办工厂,这些工厂除了为部队生产急需的通信设备外,更多的还是为了给学员们提供实习的机会。
入学后的第一次实习就是在校办工厂用一把锉刀,把一块毛胚锉成一把鎯头。那活真的不好干,为了锉出一把鎯头,几乎所有的学员手上都打起了血泡。鎯头锉好后,我们又跟着工人师傅学习按照图纸装配培训无线电报务员用的电码训练箱。
从选择元器件开始,每个学员不仅要学会看懂电路图和电路板,并且还要学会焊接技术,焊接不能出现任何虚焊,否则产品检测是通不过的。
实习结束后,我们转入了基础知识的学习。由于初中没毕业我就参军去了西藏,数学底子很差,虽然我很努力,但还是掉队了,而且越掉越远。当时我急的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种情况很快就被教员和队领导发现了。
为了帮助我们赶上去,基础理论教研室的老师们,针对我们十几个文化程度较低的同学,专门制定了计划,还特意安排经验丰富的老师给我们补课。授课老师放弃了正常休息,和我们一起拼搏,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再好的电影也不看。短短几个月,我们学完了全部初、高中数学课程。
那段时间,由于用脑多,只要洗头,脸盆里全是头发,就连夜里做梦也在背公式。毕竟那时我很年轻只有18岁,记忆力非常好,教员每天讲授的数学课,不仅听得懂,而且记得住。在教员们辛勤的帮助下,通过我们刻苦地努力,我们终于赶了教学进度。
刚刚克服了数学上的障碍,人为的障碍又差点把我绊倒了。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轮到我值日,早上打扫寝室卫生时,发现地上有两毛钱,不知是谁掉的,当时我也没多想,捡起来顺手丢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打算等同学们出操回来后问一下是谁掉的。
整理好寝室的内务卫生后我便去了洗漱间,等我回来时,同学们已经排好队准备去食堂了,我放下洗漱用具赶紧追上了队伍,两毛钱的事就这样给忘记了。谁知第三天,党小组长找我聊天,他话里有话的告诫我,“干部子弟,要学会自尊自爱,不要贪占小便宜,不是你的东西不要去拿。”当时我听了个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俗话说的好“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党小组长对人挺好的,平时就像老大哥一样关心我们,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对我说这番话呢?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我想了老半天也没整明白。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很想找党小组长问个明白,但又一想,是不是我真的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啊?不然人家平白无故找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苦思冥想了很久,哦!终于明白了,他是在暗示我寝室地上那两毛钱啊!当我明白了之后,心里越想越生气,现在整成了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在痛恨自己做事马虎不用心的同时,我强忍着泪水回到寝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那让我无法解释清楚的两毛钱狠狠地丢在了地上。我痛恨自己的无知、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痛恨自己处事不警觉!这件事带给我的教训实在是太深了!
初入军校也许是因为我考虑事情不周,因此不止一次犯过错误。记得一天中午,我是最后一个走进饭堂的,当我从锅里盛好饭坐到饭桌旁时,同学们都已经吃上了。看见菜盆里还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肉丸子,我以为是给我留的,想都没多想,夹起来就给消灭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刚吃完饭,党小组长就来找我了,他不客气地批评了我。
当我知道那个乒乓球大小的肉丸子,不是每人一个而是半个,班长当时还在等我过来分着吃的情况后,我真的感到太后悔了,我从心里感到很对不住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