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微雕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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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库恩尕.戈卡特申出身在塔楚.沟亩琶与怒布.戈卡森之间的一个小山村。他是家中六个孩子中的老四。经过六年半的冥思苦想(其中包括在帕罗的三年),他成了一位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人送外号:“黄袍老道”。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道袍,只不过是身上经年累月地总是披着一件黄色的外套。
多年前,当地一位最有名的僧人曾经预言道:
“菩萨会从南面派一位高僧过来我们这里。此人不仅头颅特大,而且肚脐上有三块明显的胎记。”
我祖父的脑袋果真是越长越大,就像他肚脐上的三块胎记越来越明显一样。
小时候,他被塔楚的一位冥思者施了咒语。他不得不将父亲最要紧的一件法器“偷”了出来,藏在一个一般人根本就攀爬不上去的悬崖峭壁的裂缝里,这才破了对方的咒语。
他这一惊人的举动着实惹恼了我的曾祖父。
当曾祖父厉声喝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时,他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平静地答道:“只有将法器放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我才能出人头地成为一名出色的僧人!”
面对如此体面的回答,曾祖父自然没理由再惩罚自己的儿子。
为了达成儿子的心愿,曾祖父冬天将他送去怒布.戈卡森的寺院,夏天则送他去普纳卡哈的大喇嘛院。
当年,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寺院里挑选了一位最有学问的僧人做他的入门导师,不仅要负责他的学习,而且还要打理他的一日三餐。
我祖父身高六尺,体壮如牛。
我们家住在帕罗期间,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用举重来向人们展示他的强壮。
德路噶卡寺庙里有一付很重的石磓,庙里的青年人没一人能撼动它分毫。只有我的祖父能担起石磓庙里庙外跑上五个来回,且大气不喘。
庙里神龛旁边有一块很大的圆石。两三个小伙子才搬得动,而我祖父一人就能轻易地将它举过头顶。
许多年之后,一次跑买卖的途中路过德路噶卡寺庙时,我和我的朋友特意跑去找那个神龛。圆石还在,只是合我二人之力竟然没有移动丝毫。
修建库恩尕楚陵园林时,除了我祖父之外无一人能将那些沉重的木料搬到房梁上去。
扳手腕,是显示男人力量的一种最简单和最原始的游戏。一个男人紧握住另一个男人的手,通过自身的力量将对手压下去。
两名最后胜出的优胜者,同时向我祖父发起了挑战。一对二。结局是,其中一人的手指扳脱臼了。
祖父是个脾气暴躁容易冲动的人。
1910年,他去拉萨朝圣时,正值西藏发生**。十三世**喇嘛逃亡印度已经过去二年了。藏兵依然在拉萨城内横冲直撞。
我祖父见一名藏兵正在欺负一个小贩。藏兵抓住小贩的长发使劲摇晃,将他打倒在地之后,又用长靴踩在他的脸上。
祖父看不过眼,冲上去给了藏兵一巴掌。藏兵反手撕破了祖父的衬衣。这回祖父真的生气了。巴掌改成了拳头,猛击了对方三拳,藏兵顿时失去了知觉。
祖父一看闯祸了,赶紧逃到了不丹领事馆。在里面躲了好一阵子,直到风头过去。
我祖父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佛教徒。
许多人,包括杜巴林柏车(化名:格社色拉巴多吉)都很赞赏他的学识。杜巴林柏车是尼泊尔最受人尊敬的学者。他很喜欢我的祖父。他俩常在一起谈经论教。
二人辩经时,占上风的部是我祖父。
杜巴林柏车不由地赞叹道:
“我花了十八年时间也没有弄明白的事情,你却比我懂得比我更多。这肯定是你前世学来的东西。”
格社哈拉巴专程从西藏赶到桑楚克尔,来看望仇雷野社罗德朴。格社哈拉巴在佛学界具有极高的声望。
在正式讲经的场合,格社哈拉巴总是穿一件前胸和后背都刻有经文的木制背心。这标志着他与圣经已经合二为一,他就是圣经的化身。
他在仇雷野社罗德朴面前行过三叩九拜的大礼之后,献上了一匹中国锦缎。然后,才提出要与仇雷辩经的要求。
仇雷没有接受他的挑战:
“你可以先去库恩多楚陵,会过我的门徒之后再作定论吧。”
格社果真去了库恩多楚陵。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达成心愿——与我祖父面对面地辩经。因为我祖父三年前就已经隐退了。
他们只能互相用石块传递信息。将要说的话,刻写在古板上。最后,他完全被仇雷野社罗德朴的门徒折服了。也就是说,完全败在了我祖父的手下。他留下了自己身穿的五重锦衣,打道回府了。
我祖父与乌因旺楚克国王的女儿阿什旺姆大师一直保持着联系。大师就住在布姆塘。一直是我祖父在帮她照料尼姑庵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