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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我们过桥后不久,迎面撞见一只母老虎领着两只小虎崽朝我们走来。老虎们虎视眈眈地紧盯着我们。我们一动不动地伫立当场,也不知是吓的,还是一种本能。如果我们胆怯或者逃跑,结果无论如何也是逃离不了虎爪的,最后还得成为老虎嘴里一顿美餐。
双方对峙着,我们坚持住了。
小老虎顶不住,跑了。朝相反方向的灌木丛一溜烟跑没影了。还好,母老虎无暇顾及我们,跟在小老虎的后面,追了下去。
我差点儿就被吓瘫了。
赶紧躲进了路旁所碰见的第一户人家。
最初,这户人家的主人并不知道我们撞见大猫的历险经过,还以为我们是皇宫派来抓他们的锦衣卫。慌忙中将他的八个小孩藏在了干草堆里。当确认我们并无恶意之后,孩子们才陆陆续续地从草堆里爬了出来。头上顶着草屑,脸上挂满恐惧。
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将口袋里仅有的一个卢比送给了他们。
我们到达佩东时,正好赶上祖母的葬礼。人们正将她的骨灰撒向河里。祖母是九天前去世的。
我非常悲痛,后悔没能早点儿回来,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我既没有给她送终,又没有给她守灵,真是个不孝子孙。
祖母生前最疼爱的人是我,我也是最能讨她欢心的孙子。祖母习惯叫我的小名:“发比杜恩!”意思是“猪脸。”但是毫无贬损之意。人们习惯给小孩取个贱名,认为可以避邪,保佑孩子健康成长。
祖母喜欢自己的孙儿们,个个都给他们取了小名。她常常唠叨:
“奶奶保佑你们都能平安无事!”
并经常为我们祈福祷告。
对我来说,很难相信祖母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我们。这太突然,对我的打击也太大了。一时间感情上很难接受。
拉姆兄弟出面按不丹当时最高礼节组织和安排了祖母的葬礼。
后来有人告诉我,祖母走时显得十分平静和安详。临终时还说,我爷爷来接她了。他们以前说好了的,走时爷爷一定会来接她的。祖母当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是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头来表示自己想说的意思的。
前来送葬的亲属有扎姆姨奶奶,她是奶奶最亲的亲妹妹,也是最要好的亲人。奶奶娘家的亲属都来了,只有弟弟娜嘎爷爷没来,当时他和他的家人就呆在帕罗。
1946年,那勾如普彭奶奶去世前两年,我的另一个奶奶,阿比玉姆亚恩陈杜拉卡马路经塔洛时,就死在这儿了。
奶奶的过世,给母亲的打击最大,悲伤之情好长时间都缓不过劲来。
我们都很同情和怜悯她。
她很怀念阿比玉姆奶奶。
她常常仰望月亮,喃喃自语:
“妈妈这时一定也像我一样,正在看月亮。”
阿比玉姆奶奶就是在塔洛镇前的草坪上火化的。我们数周后才得到死讯。拉姆兄弟立即赶来主持葬礼。
阿比玉姆奶奶临终前吩咐自己最信得过的人,管家恩楚,让他将自己所有的珠宝转送给我母亲。
恩楚管家却突然死了。
珠宝流落到了他的一个亲戚手里。他又将这些珠宝转交给了阿比玉姆奶奶另一个居住在塔洛的亲戚。
阿比玉姆奶奶临终时送给我母亲的礼物,最终也没能到达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