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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卢蒲癸计逐庆封 楚灵王大合诸侯(3)
    诸公子子山、子商、子周等,皆为不平,纷纷讥议。高虿怒,以他事悉逐之,国中侧目。未几,高虿卒,子高疆嗣为大夫。高疆年幼,未立为卿,大权恶归于栾施矣。此段话且搁过一边。

    是时,晋、楚通和,列国安息。郑大夫良霄,字伯有,乃公子去疾之孙,公孙辄之子,时为上卿执政。性汰侈,嗜酒,每饮辄通宵。饮时恶见他人,恶闻他事,乃窟地为室,置饮具及钟鼓于中,为长夜之饮。家臣来朝者,皆不得见。日中乘醉入朝,言于郑简公,欲遣公孙黑往楚修聘。公孙黑方与公孙楚争娶徐吾犯之妹,不欲远行,来见良霄求免。阍人辞曰:“主公已进窟室,不敢报也。”公孙黑大怒,遂悉起家甲,乘夜同印段围其第,纵火焚之。良霄已醉,众人扶之上车,奔雍梁。良霄方醒,闻公孙黑攻已,大怒。居数日,家臣渐次俱到,述国中之事,言:“各族结盟,以拒良氏,惟国氏、罕氏不与盟。”霄喜曰:“二氏助我矣!”乃还攻郑之北门。公孙黑使其侄驷带,同印段率勇士拒之。良霄战败,逃于屠羊之肆,为兵众所杀,家臣尽死。公孙侨闻良霄死,亟趋雍梁,抚良霄之尸而哭之曰:“兄弟相攻,天乎,何不幸也!”尽敛家臣之尸,与良霄同葬于斗城之村。公孙黑怒曰:“子产乃党良氏耶?”欲攻之。上卿罕虎止之曰:“子产加礼于死者,况生者乎?礼,国之干也,杀有礼,不祥!”黑乃不攻。郑简公使罕虎为政,罕虎曰:“臣不如子产。”乃使公孙侨为政。时周景王之三年也。

    公孙侨既执郑政,乃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尚忠俭,抑泰侈。公孙黑乱政,数其罪而杀之。又铸《刑书》以威民,立乡校以闻过。国人乃歌诗曰:我有子弟,子产海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一日,郑人出北门,恍惚间遇见良霄,身穿介胄,提戈而行;曰:“带与段害我,我必杀之!”其人归,述于他人,遂患病。于是国中风吹草动,便以为良霄来矣!男女皆奔走若狂。如避戈矛。未几,驷带病卒。又数日,印段亦死。国人大惧,昼夜不宁。公孙侨言于郑君,以良霄之子良止为大夫,主良氏之祀,并立公子嘉之子公孙泄,于是国中讹言顿息。行人游吉,字子羽,问于侨曰:“立后而讹言顿息,是何故也?”侨曰:“凡凶人恶死,其魂魄不散,皆能为厉。若有所归依,则不复然矣。吾方祀,为之归也。”游吉曰:“若然,立良氏可矣,何以并立公孙泄?岂虑子孔亦为厉乎?”侨曰:“良霄有罪,不应立后;若因为厉而立之,国人皆惑于鬼神之说,不可以为训。吾托言于存七穆之绝祀,良、孔二氏并立,所以除民之惑也。”游吉乃叹服。

    再说周景王二年,蔡景公为其世子般娶楚女芈氏为室。景公私通于氏。世子般怒曰:“父不父,则子不子矣!”乃伪为出猎,与心腹内侍数人,潜伏于内室。

    景公只道其子不在,遂入东宫,径造芈氏之室。世子般率内侍突出,砍杀景公,以暴疾讣于诸侯,遂自立为君,是为灵公。史臣论般以子弑父,千古大变。然景公淫于子妇,自取悖逆,亦不能无罪也。有诗叹云:新台丑行污青史,蔡景如何复蹈之?

    逆刃忽从宫内起,因思急子可怜儿!

    蔡世子般虽以暴疾讣于诸侯,然弑逆之迹,终不能掩。自本国传扬出来,各国谁不晓得。但是时盟主偷惰,不能行诛讨之法耳!

    其年秋,宋宫中夜失火,夫人乃鲁女伯姬也。左右见火至,禀夫人避火。伯姬曰:“妇人之义,傅母不在,宵不下堂。火势虽迫,岂可废义?”比及傅母来时,伯姬已焚死矣。国人皆为叹息。时晋平公以宋有合成之功,怜其被火,乃大合诸侯于澶渊,各出财币以助宋。宋儒胡安定论此事,以为不讨蔡世子弑父之罪,而谋恤宋灾,轻重失其等矣。此平公所以失霸也。

    周景王四年,晋、楚以宋之盟,故将复会于虢。时楚公子围代屈建为令尹。

    围乃共王之庶子,年齿最长,为人桀骜不恭,耻居人下,恃其才器,阴畜不臣之志,欺熊麇微弱,事多专决。忌大夫掩之忠直,诬以谋叛,杀之而并其室。交结大夫罢、伍举为腹心,日谋篡逆。尝因出田郊外,擅用楚王旌旗,行至芋邑,芋尹申无宇数其僭分,收其旌旗于库,围稍戢。至是,将赴虢之会,围请先行聘于郑,欲娶丰氏之女。临行,谓楚王熊麇曰:“楚已称王位,在诸侯之上。凡使臣乞得用诸侯之礼,庶使列国知楚之尊。”熊麇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