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边听到四良娘说的话,让有名在回来的路上很郁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一样,难受。家穷人懒,四良娘讲得还真不错,以前就以为把自己的田弄一下,实际也没有弄好,人家的每亩打800斤,自己田里的禾要比人家的差一些,做工也是过一天算一天,急的时候才会急几天,大部分时间玩的,没有认真做好农活。也不能怪四良娘,人家教育自己的孩子也是私下里讲的,又没有当着面对自己讲,平常对自己也好,有时四良娘还让四良给自己送些东西过来吃。哎,算了,以后要好好努力,用四爷的一句话来讲“站在哪里象一条门杠,做起事来一点都不行。”人活着也不能让人家在背后指背啊。
春日的傍晚农村清静了很多,在外面做工的人也陆续回来了,在路上有名碰到几个熟人打了一下招呼还是继续想着事情,自己的父母死得早,其实不是死得早,家里也是比较贫困的,父亲一辈子也没有什么能力,在世的时候也只能靠着力气干活,不会手艺。父亲在世的时候家里也穷,队里干活的时候脏的累的都要自己的父亲去做,自己的父亲也低着头做了,别的人家强势一些,家族人又多,自己的父亲虽然有两兄弟,四爷却是后来的奶奶生的,奶奶同四爷与自己家也不在一个队里。父亲做工回来的时候空的时候就讲些故事给他听,当时一个故事讲了几遍:古时候三毛田那边有一个叫李发财的,从小家里很穷,靠捉泥鳅过日子,在地方也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啊,在地方讲句什么话,哪怕是一句正话、好话,家族里面从来没人重视过他,有时还会受到批评责骂,后来李发财出去当了兵,在军营里当了将军,回到家里来,在大年三十的那天,家族里聚餐吃饭,在席上李发财对家族的家务长提议,家族里没有一副好丧杠,我们是不是要办一副,家族里面就一片叫好声,说刘发财眼光好,想到未来,有大智慧,各种马屁话就来了。父亲讲的简单,最后还要做一个总结,人啊,活在世上无论哪一个时代,要家里富有,有句讲“穷在平地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是啊,现在家里穷,前几年父亲刚去世,到舅舅家里去,舅妈就象防贼一样看着,担心舅舅偷偷给东西。
“张有名,到哪里回来,等下要去刚七爷家开会了。”没有觉得,已经走到了艳玲家的门口。四良的家是在有名的家的另一头,从他家里回来是要经过艳玲家的,艳玲拿了一桶猪食去喂猪,看到正低头走路经过的有名,喊了起来。
“要去啊,也许还能分过几十元钱,砖厂开起来,我也要去做些工。”
“现在这么有上进啊,砖厂还没有一个影倒是想着去做工,你不去打豆腐了?早上还在商量着打豆腐,象你一下一个主意,哪里干得成一件事哦。我还以为我要打豆腐,我也跟着沾沾光好去卖豆腐赚些钱”艳玲说完就笑了起来,她是没有把有名要打豆腐的话当真,有名一直没有干过一件事情,哪怕是贩些小菜瓜果的事情都没有做过,哪里会相信有名能做事呢。
“我中午还在同四爷四娘商量来着,真的想打豆腐的。”有名见艳玲不相信自己,就强调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强调,就是觉得应该说出来让她相信。
“我去喂猪了,不同你说了,我要先把玉妹做好饭然后才去开会,你们先去,反正队里乱得很,一下子也讲不出一个什么名堂来的,而且二矮子又不在家,我一个女人家讲什么事情,人家也不会听,如果晚了就不去了,三爷去讲也能代表我家的。”
有名是不打算在家里先做饭吃,早做饭与晚做饭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有一个人在家,做饭也不要多长时间,村里大部分都烧煤做饭,有名不用,只有一个人的饭,烧煤浪费钱,一天要几个煤球,不能熄火,一熄火再重点的话耗费煤球更多。有名到自己家门也没有进屋,直接向刚七爷家里走去。
“七爷,煮饭没有。”有名走到刚七爷门口看到正在牛圈前面拿草喂牛的刚七爷。
“还没有,你七娘正在煮,你来得这么早,吃过饭没有,没吃饭就在我这里扒一碗,现在大家还没有来,等人来齐了才能开会,队上的事情都是乱七八糟的,都有两年没有开会了,四年前动了一次田,现在大家都出去打工,田也没有那么看重,估计不会动田,我们没有任何的集体财产,有个什么事情能组织开会?”刚七爷回头看了一眼有名,继续在挂着他的牛草,背对着有名说。
是啊,能有什么事情把大家组织在一起啊,承包责任制之后基本上以个人家庭为单位组织农业生产,原有的一些集体财产也分到个人家庭,有名家里的一些桔子树也是在队上分到的,原来就是队里的园艺场,现在大家还习惯性的说到场里去做工。
“张有名,你先来帮我把凳子搬到堂屋里去,等下人比较多,坐是没办法全部坐的,有多少就弄多少吧”农村里是谁做队长到谁家里去开会,没有一个队部,但是开会的时候到哪一家去,哪一家也没有那么多的凳子可以坐的啊,只要把家里能坐的搬到一起就可以,大家都能够理解,也没有人去计较这些,真正开会会发话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一般人的心思是只要不触及到个人的私家利益,谁也不会去较真。
在晚上快八点钟的时候,队上的人陆陆续续的来齐了,刚七爷坐在自己的大桌子前说“大家来齐了,就开会了啊”听到刚七爷的这个开场白,原来在围在一起说话声音暂时安静了下来。有名看向刚七爷那边,同刚七爷一起坐在桌子边有的还有两个陌生人,有名估计这两个人是就是邻村的四喜与要投资砖厂的老板了。
“今天把大家叫在一起来开一个会,是四喜介绍了一个砖厂的老板到我们这里来修一个砖厂,地点在茅坪里,茅坪里一直是我们的山,一直荒着,只是在那里还有两丘田,一块是张生祥的,另一块是李正红的,今晚上我们要讨论两件事情,一是这个地方要不要租出去,另一件事情就是租出去后,因为老板要整片租下来,那么张生祥与李正红的田是要补给他的,怎么补,从哪里补。”
底下就立即有人问了“刚七爷,你说老板要租地,还没有说多少钱呢,以前供销社用我们的地,我们都没有沾到一点光,白白给他们使用。”
“多少钱我也不清楚,这一块放在那里荒着,叫大家来就是商量一下,今天四喜同他的老板在这里,一起商量一下该要多少钱,四喜是我们地方人,他也不会亏待我们。”农村人就是这么一个眼光,没有同人商量多少钱,就直接来谈,也没有把队里人叫来合计一下,也没有到外面了解其他地方租地建砖厂地租怎么租法。
“四喜,你也看了我们茅坪里的那块山的面积,你同大家说下你们老板的想法,这个山你们老板要出多少钱租,租多少年。”刚七爷转过脸对着四喜说。
“各位亲戚,我是隔壁村的四喜,到这里来的很多人认识我,我的这个朋友说要在我们县里找块地方建砖厂,我看着附近啊,你们组上那块地适合建,就带着他去看了,他也觉得地方适合,你们那里总共大概是20亩的样子,这个我也只是同刚七爷粗略的量了一下,没有详细计算过。你们刚七爷的老婆是我们组上的,我也不会害你们,也不会坑大家,在峦山里有一个比较大型一些砖厂,那边的租地是三百块一亩,我们是亲戚,老板开得爽快,给我们这一块地是350块钱一亩,觉得合适呢就同意,觉得不合适的话我带着老板另外去找地方,同意了的话,我们就去地方按实际面积丈量。”四喜说的话比较刚七爷就好一些,一方面打着感情牌,一方面诱惑着大家。
周围的人听说比其他地方还多了50块钱一亩,而且就是种田的话,也有六百斤谷子了,还不要什么投入的,倒是对地租没有什么意见。
“我在隔壁的地上还栽了些脐橙树,到时你们烧砖会不会把我的树给熏坏啊,熏坏我们的树你怎么赔。”有名回头看了一下,是张有强在说。
以前还没有机制砖的时候,一般人家建房子就用手工砖,有名这个村里也烧过手工砖,烧窑的时候,只那么几天的时候,一些隔得近树都会被熏坏叶子,但是一窑砖也就那么几天,熏坏了过几天又会好起来,这个砖厂是要常年累月烧,如果搞不好,肯定树是不能活的。
“有强讲的这个事情也是啊,这个事情你看怎么解决,总不能弄坏人家的东西不赔吧。”刚七爷又把头转向四喜。四喜也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乡里乡亲的,如果厂建成了,弄坏人有的东西,人家到厂里一闹,也是搞不了生产的,于是就同他带来的老板商量了一下。
“如果真要是我们烧砖的烟弄坏了,那我们就按实际的产量赔偿,当然我们也会尽量的把烟囱修得高一些,这样对低一些作物和树就少一些影响。”这个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刚七爷,这句话要写到合同里面,别到时候找到人家,人家不认账”有强不放心的对着刚七爷讲。
“好,既然大家同意了把地出租,那么我们来讲如何补李正红与张生祥的地,现在我们队里也没有了一块公地,要补这块地我们是要每家平摊面积。”刚七爷提了一个馊主意。
“平摊面积怎么摊啊,让他两个每个地方去种一尺地。”有人就在下面讲。是啊,这个还真不好做,刚七爷挠了一下头嘿嘿地笑着。
“我们不是在鲤鱼山那边有一块山还没有分吧,这也是一块荒山,给他们两倍的面积给他们?”李正红的哥哥提出来。
“嗯,也可以,大家看看如何。”刚七爷就征询大家的意见。这鲤鱼山也是一块荒山,因为也是像茅坪里一样是块插花地,离得太远,谁也没要,当时也就没有分。
下面的人哪里有什么意见,只要不动自己家的地而且有钱分,大家谁会反对,自然这个问题也就解决掉了。
“那以后砖厂用工怎么请,是请外地人还是请我们队里的啊。”张正祥在旁边问。
“这个事情,我同老板讲好了,只要是用工,你们队里的人能来做的都可以来,以你们队里人为主,当然这个事是刚七爷牵头的,到时刚七爷就做你们队来厂里做工的队长,要哪些人,怎么安排,由你们队上自己安排。”四喜回答了张生祥的话。
“好了,既然已经把问题解决了,今天就散会吧。明天我找梁秘书帮我拟一个合同,张有名与里三爷明天就同我一起去丈一下面积。”刚七爷见事情已经解决就安排了一下明天的事情,这租山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有名同里三爷一起走着回家,前面一个电筒在晃了过来,与有名碰面了才看清楚是艳玲。
“爸爸,玉妹回来发烧了,睡不着觉,身上好烫,你帮我去看下。”艳玲急急地对里三爷说。
“张有名,你回去先不要睡,我看下玉妹,如果要帮忙的话我好叫你。”里三爷见艳玲说得急,自己也紧张了起来,快步往家里走去。
“好的,我还要回去做饭,我还没有吃饭,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直接喊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