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玲与里三爷在前面走了,有名在后面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屋里做饭吃,在刚七爷开会弄了一个晚上到现在都快10点钟了,平常这个点大家都睡觉了,对面院子里都没有几家人的屋里是亮着灯的。
艳玲同里三爷回到屋里,三娘抱着玉妹不停地在张望,看见里三爷回来了就埋怨起来:“队里开一个会管你什么事呢,去得那么积极,坐那么久也不回来,队上有那么多的能人,独缺你一个啊,租山卖山我们不去就会少了我们那一份?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人在屋里生病了都没有人来打招呼……”
里三爷没有听她老婆的嚷嚷,从三娘手里把玉妹抱了过来,用手掌放在玉妹的额头上感受了下,感觉到明显的烫手。“别急,叫上张有名,我和艳玲一起去张继田的诊所看看,让他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有需要去镇上医院的时候我们再去,三个人一起去有一个能更好的照应,你就留在家里看屋,先去睡吧。”里三爷沉稳一些,马上就做出了安排,这么发烧肯定是不能在家里耗着的。孩子还小,烧出个什么事情来了就是影响一生的。
艳玲把玉妹从里三爷手里接了过来,玉妹是睡着啊,闭着的眼睛的她脸上显现出一脸痛苦的神色,时不时还哼哼的几声,艳玲对着女儿说“宝贝,没事的,我们去诊打一支针,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说着抱着女儿就往外走了起来。
“妈妈,你帮我把我那头的门关一下,灯就不用关了。”艳玲又回过头对着三娘说。
“没事,你们快些去,我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的。”三娘急急地催着艳玲她们走。
“张有名,在做什么?现在有没有空,陪我和艳玲去一趟张医生那边。”经过有名家门口的时候里三爷就站在堂屋门口喊。有名刚把把米淘好,放在灶上点起火。
“有空啊,一起走吧,我把门带一下。”有名在里面回应着,把柴往灶里面塞了下,然后把灶门的柴拨开,这样就是柴烧到外面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家里的封闭式的房子也不会有风吹进来。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就知道了玉妹生病的事情,现在里三爷一叫就知道肯定是要自己去帮忙的,哪里还会谈什么现在还没有吃饭的事情,赶紧走了出来。到了门口到堂屋门一拉。
“走吧,家里没有什么东西,门锁不锁都没有关系的。”有名自嘲地笑了一下。也确实,谁会到张有名家里来偷东西,家里就是两张床、两个桌子(一个吃饭的桌子,一个摆在有名房间里面的书桌)、一个碗柜,而这些东西除了堂屋里的那张桌子是新买的,其他的一些还是父亲遗留下来的。
“嗯,走快些,张医生刚才一起在开会,估计现在到家没有多久,应该还没有睡着,我们走快些。”里三爷急急地说,艳玲抱着玉妹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听见里三爷说走马上就在前边走了起来。
“三爷,玉妹是怎么回事?”有名跟着走上来,边走边问。
“不知道?额头烫得很,身上也滚烫滚烫的,先到张医生那里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的话就麻烦你跑动一下。”里三爷在前边回应着有名。
张继田是村上诊所的医生,是由村里面培养起来的赤脚医生,也是村里面的唯一的一个卫生点,一般村里面谁有个头痛发烧会在他那里去看,再严重一些就要到镇上的卫生院去看了。原来他也是把诊所开在家里面的,后来为了方便大家就在缸子口租了一间房子,这样不是一个组的人就会很容易地找到诊所,不象以前,有一些其他组的人要找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还要去问别人他的家在哪里。
“哪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到张医生哪里去看看打一针就会好的。”有名听到里三爷这样说就宽慰着他们两个人。
“嗯,小孩子感冒发烧也是正常,只是今天玉妹烧得厉害一些,不会有事的。”里三爷一边回答着有名,一边也安慰着自己,把乱说话让艳玲也担心,其实里三爷也急,不过作为家里能拿得出主意的人,也不能慌张啊,不见艳玲已经没有一个主意的人一样,慌慌张张的。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张医生的诊所了,屋里的灯是关着的,这一会工夫继田就睡着了。
“继田,张继田,睡着了没有。”里三爷站在门口大声的喊着,在农村寂静的夜里声音显得特别地大。依辈份继田也是要叫里三爷是叔叔的,所以里三爷在称呼继田的时候也不像其他人一样称呼他为张医生,而直接称呼名字,这也是农村一种习惯性的称呼,表示亲近的意思。即便是村子里出去在县城和镇上当个小干部的,回到村子里,村上的人也很少有人叫他的官职,要么依据辈份称呼,要么直接呼名字。
里三爷的话音刚落下,里面的灯就亮了起来“是三爷,这么晚了有什么好事啊?”继田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没有什么事情,是玉妹发烧了,请你帮她看一下。”
“嗯,等一下,马上就起来,我也是刚刚躺下来,先前在开会的时候又没有听见你说,要不刚才就到你家去了。”说话的时候,继田已经把门打开了,一只手开门一只手还在扯衣服。继田知道晚上过来的肯定很急,不急着出来的话,别人会有意见,再者都是乡里乡亲,自己也不是什么医术高手,平时也要村里人照顾的。
“先前还不知道呢,散会的时候艳玲才走了过来,很烫,估计是高烧。”
“我看一下,嗯,脸都红了,先量一xiati温,放到她的腋下。”继田把体温计甩了甩,走到艳玲身边。
“玉妹,醒一下,量一xiati温啊。”艳玲扒拉着玉妹。
“没事,不要弄醒,让她睡吧,脸红成这个样,高烧是肯定的。”继田见艳玲在推玉妹醒来,对关她说“把她的衣服弄上去,听一听。”
“张医生,要不要紧。”艳玲见继田在那里听来听去的,就急着问。
继田把听筒拿了回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把体温计拿出来看看。”
“39度5,应该只是发烧,没有其他的问题,现在刚转春,天气变化的时候,有很多小孩感冒发烧的,不要着急。”继田接过艳玲递过来的体温看了看说。
“嗯”艳玲应了一声,听到继田这样说,她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孩子揪心啊。“哪要怎么处理啊。”
“她晚上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有没有吐”继田继续问。
“没有,晚上我给她做饭吃的时候,她只告诉我心里有点难受,不想吃饭,我以为她是玩累了,没有在意,在帮她洗澡水的时候,她就说有点头晕,我看看,估计是生病了,找了一点姜水给她泡了一下脚,没有效果,后来她在床上睡不着,我就起来叫妈妈看了一下,我妈让我叫爸回来。”艳玲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说得有些杂。
“嗯,没有什么问题,先在这里输一下液,这样会退烧快些,等下走了之后再拿一些吃的药。”
“好,那就先输液吧,急死人了,哎!”艳玲叹了一口气说。
“不要心急,小孩发烧是正常的,主要是天气的事情,以后孩子们换衣加衣,你们要关照一下,可能他们没有意思,没有注意到,做大人的要给孩子多留点心。”继田一边配药一边在哪边说。
有名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玉妹也没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三爷,哪我先回去了。”
“你一个人在家里,回去做什么呢,在这里陪着玩一下,以后三爷教你几招点穴功,想当年,我们在修水库的时候,有一个人欺负我,以为我没有本事,我直接在人家胸口一点,嘿,哪个人就躺在地下,后来他的兄弟求我我才给他解开穴道的。”里三爷不想晚上同媳妇单独在一起,要避嫌。知道孙女没事后,心也放了下来,对着有名又讲他当年的故事,里三爷有没有同人打过架,会不会武功有名不知道,也没有见过,不过在上一辈的人口口想传中,里三爷应该会一些,懂得一些阴教(湘西南的一种武功)。
“艳玲,你抱着玉妹到这边来,今天晚上输两瓶,第一瓶输完后可能会轻松一些的。两瓶输完可能要两个半小时,小孩子的不能太快,晚上你们就要在这里等等。”
“没事,只要孩子没事就好,反正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里三爷说。
“张有名,听说你要娶金花做老婆,这个女人你管得住么。”张继田在给玉妹挂上瓶之后就开起了有名的玩笑,村里就这么一点大,还没影的事情已经在家里就传开了。
“哪有,还没有过来看亲呢。”有名老实,顺着继田的话回答。
“这有什么关系,结了婚之后她要乱来,直接把她退回娘家去,只要把你生个一男半女,你有一个家庭拖着,有了责任感,这个家就会成了,还怕她一个女人家。”三爷一脸的豪气,出着馊主意。三爷的话虽然有些粗鄙,实际上有名心里也是赞同的,本来娶金花就是无奈之举,如果结婚后有闲言闲语,哪里会受得了。有名就“嗯”了一声,在这个话题上有名也不敢乱说,毕竟乡村传言是比较快的,只要自己没有说过话,一般人也不去捏造些什么事情来。有名瞥了一下艳玲这边,艳玲抱着女儿,对他们的谈话都没有在意,她时不时又去摸一下玉妹的额头“怎么还没有退下来。”
“哪里有这么快,一瓶都还没有打完,打完这一瓶,只会退一些,不会像刚才那么烧”继田见艳玲这么着急,哭笑不得地说。“在这里要等这么久,我去炒一些花生上来吃下,边吃花生边聊天,时间过得快一些,要么我们三个人来打独鸡(湖南的一种扑克打法,一副牌,供三个人打的。”
“别去炒花生了,张有名,一起来打独鸡。”打独鸡比打升级要简单一些,三个人打,两个人输,以捡分的多少算输赢,这种牌里三爷特别喜欢打。
三个人就着医药柜台就打起牌来。
“这一瓶快打完了,张医生来换一瓶,玉妹额头好象没有那么烫了。”
“嗯,都说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高烧而已,放心,等打完这两瓶,应该轻松了,回去可以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如果还头晕,就在家里休息一下,别去上学了。”
继田把玉妹换了药三个人继续打牌,玩了一个小时,玉妹那边也打完了,时间都快12点半了,继田收拾了一下东西关门睡觉。
走出继田的诊所,玉妹的烧已经减轻了好多,艳玲觉得身子轻了好多,来的时候的紧张消失了,一阵疲惫感涌了上来。“爸爸,你帮我抱一下玉妹,我觉得有点累。”虽然有名是同着一起来的,但是有名毕竟是外人,艳玲虽然感觉有点累,有自己的公公在这里,她也不会直接去叫有名帮忙抱小孩。
有名见艳玲叫里三爷帮忙抱玉妹,就接过话头说:“我来吧,三爷年纪大了,晚上看不清楚,走路不会很方便。”
里三爷没有做声,这种事情谁抱也没有关系,反正都是隔壁邻居的,以前里三爷见自己组上的小孩有个什么病痛的也会主动帮忙,倒是没有去想其他的事情,有名从艳玲手里接过玉妹,感觉抱着不舒服,就把她放在背上背了起来。
艳玲走在旁边,想起今晚的事情来“死二矮子不在家,要是在家,自己哪里会有这么着急。哎,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埋怨了一会二矮子,瞅了瞅前面的张有名,这个张有名家里穷一些,本事小一些,好在能在家里守着,两公婆在一起清贫一些,能经常在一起也好啊,想什么呢,人家还要娶老婆的,自己是她的嫂子,以后多帮衬他家里一些就好了。艳玲脸红了一下,好在晚上也没有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