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什么把柄?”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便叫,“敛风。”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敛风走了进来。老夫人将玉盒打开,当着我的面指着那三颗丸药柔声吩咐道,“这三颗流风丸非同凡响,赠乐容一颗、云泷一颗、云渺一颗,就说是他们的父亲送给他们的吧。”
然后看着我,非常慈祥,“云清,祖母这样说你不会见怪吧?那流风丸你是送给祖母的不是吗?既送了,便由祖母独自处置吧。乐容、云泷、云渺都是我的孙儿,我也实在疼爱他们,都是一家人嘛,我服用和他们服用了都是一样的吧,你说是吗?”
我心底实在怒。老夫人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家人”,“孙儿”之类的,分明就是把我排除在外的。本来我送她白玉流风丸一是可以表示对她的孝敬,二也向她暗示了云晟对我的宠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可以轻视于我,对我任意地嘲弄,可是却不能不忌惮她的儿子。
我只想向她说明一件事——云清并非可以任意践踏凌辱的!
没想到她却将我送的丸药转送于他人。只不过想表示,她是不屑于收受我的孝礼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承认我是云家的人!但她也不敢得罪她的儿子,于是将其转送给了孙子们,同时也借机再次不动声色羞辱了我一次。
我实在讨厌她!
可是,现在我却并不能完全得罪她。我答应了云晟要在这个丞相府里待下去,便不能允许有人借机制造任何变故。
于是我还是柔柔地笑了,“自然一切听凭祖母处置。便是那盒流风丸还在清这里,只要祖母一句话,清无有不遵。”
于是我看见她更加慈祥得笑了。
敛风领命正要离去,老夫人却叫住她,“你把刚才听到的奴才们私下里谈的话再说一遍。”
敛风似乎微微一愣。
老夫人挑着眉,“怎么?老身在这里,你还有什么顾忌吗?”
敛风于是大声说了,“刚才奴婢听到有不懂事的奴才们在胡搅舌根,说什么公子又到清小姐的落月居里去了,清小姐还……”
她突然住口了,眼光再次朝我扫来。
“敛风!”老夫人加重了语气,“说下去!”
“清小姐尚衣衫不整,就拉着公子的手,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敛风鄙夷地扬扬眉毛,看向我的脸,“还有人看见,清小姐拉着公子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呢!”
“云清,她说的可是实话?”老夫人脸色变得很差,不带任何感情地问,目泛凶色,狠狠盯向敛风,“如若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谎,老身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我在心里一笑。是的,云乐容经常往我那里跑,我也经常会拉他的手,但说我衣衫不整,且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这事真的存在吗?怎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你故意似真似假,就算准了我会否认的是吗?还是,你是希望我此刻否认呢?
可我偏不否认呢。
“是的,”我点下头去,“敛风没有说谎。”
我如此直接的回答果然令老夫人吃惊了,她有好一刻惊愕地看着我,几乎忘了应该怎样应对。
而我此时脸上已浮起天真烂漫的笑容,“祖母,我与乐容哥自小便是如此的呢,只因父亲曾教导我们:‘兄弟姊妹之间,善纯爱。’,清是父亲捡回来的孩子,不像乐容云泷云渺之间,本身就有着浓浓的血情维系着,所以只能做得更好,待乐容哥和云泷云渺也更为亲密些,不过是想弥补那血情的遗憾罢了。清实在想不出来,这有什么好值得下人们兴致勃勃地议论不休。”
我看到敛风的脸上已经有一些讪讪的了。
而老夫人则审视着我,目光似乎要刺破我的脸看到我心里去。
我用正大光明的目光看着她。
“云清,”她终于淡淡收回目光,“你父亲的妻室并不多,乐容现在是云家的独孙,他的重要性你应该是知道的,他将来的妻室也必是出生高贵,知书达理。你与他幼时在一起玩也就罢了,现在既已长大,虽是名义上的兄妹,然男女有别,终是不能经常凑在一起的。就你拉他的手这一条,传出去,便足够丢尽我们云家的脸面。你,懂了么?”
她微微俯身问着我,带着一种压迫的气场。
我微微点头,“祖母教训得在理。清恳求祖母应允,让清移居至浅笑园附近的杏芜居。”
看到她舒心地笑了,眉开了,眼舒了,像是放下一件很忧心的事一样。
“乐容也已十六了,老身会亲自安排他的大婚。”她说。
看到我起身告辞,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杏芜居处西北,偏寒,稍后老身会吩咐奴才们多送点炭火过去。清你缺什么,尽管要。”
“祖母恙体稍安,清怎敢劳烦。清如需什么,自会向爹爹禀明。”我语气淡淡,却抬头朝她一笑。
是有些炫耀的。
看到她的脸渐渐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