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得了严重的风寒,几乎性命不保。云晟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用了整整一马车的无价之宝,才请得天下医绝出山为我诊治。传说医绝的名字叫做尨盛,实际上那只是他的名,他还有一个姓,他姓离。
我昏昏沉沉地看到那白袍男子来到我的身边,牵起我的手问,“你要救的,是她?”语气似乎有些惊讶。
随即,我便被离尨盛抱起,送入到他的密室之中。而云晟,则一直等候在密室之外。
我在密室之内醒来,那白衣男子就坐在旁边,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问,“你喜欢我吗?”
我一愣,并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但我还是点头,“喜欢。”
这个男人衣着华丽飘逸,黑发荏苒,看起来俊朗不凡。八岁的我,是喜欢他的。我并没有说谎。
他于是朗朗地笑了,然后又说:“那么,你愿意从此跟着我,长大后做我的妻子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突然变得非常的迷离,像是旋涡一样。可是我看不清楚那旋涡的中心是什么。
我摇头了,很肯定地说:“我不会做你的妻子,因为我长大后要做爹爹的妻子。”
他睁大眼睛,惊骇地看着我。
而我挣脱了他一直牵着的手,从床上跑了下来。我打开密室的门,想要跑到云晟那里。
听见他在后面笑着说,“我会等。等你长大了,我会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那时,你再告诉我,你到底是肯还是不肯。”
我头也不回地跑到云晟身边。我在心底里面愤愤地说,我才不稀罕什么机会呢。
我讨厌离尨盛这个人。
因为他至此后竟然偷偷跟着我和云晟回到了荷泽,并在这城里住了下来。
他有着一身很高明的武功,随意进入深墙大院的丞相府对他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有一次我和云乐容正在看《李义山诗集》,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旋律脱俗,非常动听。我和云乐容便出门来寻。
后来云乐容居然莫名其妙走丢了,而我看到一个浑身白袍的男子,斜倚着杏花树干,发丝在风中流泻,眼神邪魅俊逸地看着我。他举着一管玉笛。正是离尨盛。
他总是三天两头便来找我,神出鬼没,有时半夜三更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让我在月光下站着,他就在旁边吹那忧伤的曲子。
我羡慕他的曲艺,他便教我。教我之前问我:“你若答应做我妻子,那么我就教你。”
我于是使劲摇头。“我宁愿不学。”
他便笑。依旧教我。
后来他将那枚玉笛送了我。看着我拿着笛子送到唇边,他眼神有些迷离,一向苍白的脸颊上竟浮出一抹淡红,“清,今年几岁?”
“十一岁。”我说。
“那么,”他淡淡的,梦呓般地说出口,“你知道什么是亲吻么?”
我愣住,有些发懵。
看到他指着那枚玉笛,似笑非笑,“那笛上,有我吻过的痕迹呢。你既吹了那笛,能不能算,你接受了我的吻呢?”
语气如此暧昧。
我触到他的目光,脸瞬间红透,慌慌张张便跑掉,完全忘了本应将那玉笛向他砸回去。
第二日的午后,在纷纷扬扬的杏花里,隔着冰凉的花瓣,我偷吻了云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