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离开之时,我对云乐容说:“乐容哥,我们不要再单独见面了。”,语气清冷决绝。
看到他怔在原地,眼里是有着一些哀伤的。
我装作没有看见。
回到杏芜居,只见居室已被收拾得极合我意,晚晚和晴晴正立在那狻猊香炉旁边,细细将沉香添入到其中。
我问晴晴:“那本《玉溪生诗》找到没?”
晴晴笑着指向桌案:“早已为小姐备好了呢。”
我走过去将书拿起细细翻看,忽又想起了什么似地,顺带瞟了一眼书橱,不由赞道:“如此整洁多了,这书橱是谁收拾的?”
晴晴说:“是浮心。”
我于是叫进浮心来。
我坐在狐毛褥子楠木椅上说:“你也伺候了我许久了,向来只做管理杂物的工作,没想到你收拾起屋子来也会深投我好,有条不紊。如此甚好。”伸手于自己的妆奁中挑出一枚翠玉攒珠明凤钗,赏给了她。
那钗是我自己常戴的,式样独特,价值不菲,我一向甚为喜欢。浮心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赏赐她如此昂贵之物,脸上浮现惊异的神色,伸手谨慎地接下了那枚钗,一边叩首道:“奴婢叩谢小姐恩赏。”
我见她面貌清秀,虽表情显得有些惶恐,但一举一动却是稳妥的,语气也并不显得慌乱。大冬天,只穿一件深蓝色的薄棉褥裙,有些陈旧。
我于是说:“我有一件兔毛长裘,许久未穿,倒也暖和。晚晚,你明日将那长裘寻出,就送给浮心吧。”
接下来,我又问了几处比较满意的地方分别是由谁负责收拾整理的,并陆续赏赐了一些下人。
***
我算着距云晟预归之日只余下十日了。
最近我处事极其低调,除了每日晨起依惯例到老夫人的寝居请安之外,其余时间一般都待在杏芜居内不出门。一边喝着最喜欢的芙蓉清茶,一边继续看我的《玉溪生诗》。
我深知老夫人不会如此简单便罢手。她早已忍我多时,上次好不容易寻到我的错处,想要借题发挥严加惩治却被我侥幸逃脱必然心有不甘。我深居简出完全是为了防止被她捏到错处。哪知,如此小心,却在这最后的不足十日里,我竟然还是没能逃脱她的寻事。
那日晨起,发现下了细细的雪。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不一会,便有老夫人那边的下人过来通报,说是老夫人今日兴致极高,让大家来一个雪中赏梅。
于是只得穿上自己的百蝶簇锦大裘衣,晚晚和晴晴又为我撑上玉竹伞,遵老夫人之命,来到香雪园中赏梅。
香雪园中,一片香气馥郁,似连雪花也无辜沾染上了那沁人的香。
如今各色的梅花都已是盛开了,细细的雪积落在梅的花瓣上,让那白的更白,却也衬得红的更艳。
老夫人正站在梅林里,微微笑着,一边指着一朵开得嫣然的红梅说:“这梅倒也是开得鲜艳,只是那朵最高最大的梅花尚未完全绽放,它既处低下,竟也敢开得如此嚣张,不成体统。敛风,剪了它。”
于是敛风走上前去,剪子一挥,“咔嚓”一声,那梅便掉落在老夫人脚前的地上。她微笑着一脚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