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娇艳,可终究命短了些。怪就怪在你僭越了自己的身份。”
她清晰地说着,转头看到我遥遥地走了过来,意外得和蔼笑了,向我招了招手,“清,过来。”
我走上前去向她请安。
又向立在她旁边的正夫人和侧夫人请安。
正夫人很体贴地上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说:“母亲也站半天了,可不要为一朵区区小花劳了神,雪梅之景甚美,母亲可坐下细细赏看。”一边回头吩咐丫鬟敛风为老夫人搬来雕凤香楠木椅,伺候老夫人坐下了。
敛风奉上玲珑紫斑钧窟瓷盅,老夫人接过,轻轻品了一口,道:“好茶。”
又说:“这孤碧清幽乃是用前年这梅林里覆在开得最高最盛的梅花上之雪酿制而成,回味间有着梅的清香,饮下令人心旷神怡,你们也尝尝吧。”
于是命令敛风又斟了好几盅。正夫人,侧夫人皆各拿了一盅,品了几口,都交口称赞,又递于云泷、云渺、云乐容。
云乐容却拿着不饮,而是直接向我走了过来,将那素白碎蓝小瓷盅递给了我。
我脸色微变,众目睽睽中却也不好推却,只得用手接过,饮了一口,说:“噙齿芬芳,心怡神明,果真不可多得的好茶。清谢过祖母恩赐。”
老夫人冷哼一声,犹自闭着眼睛,靠在雍容的银鼠皮褥子上,似乎自言自语:“如此好茶,可莫要糟蹋了。”
云乐容趁势将我手中的残茶接了过去,一口饮尽。
他立在我面前,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我于是毫不掩饰地微带怒意地看着他。
他嘴角微翘,眼神灼然地看着我。
“清……”正开口要对我说什么,那边老夫人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乐容,你过来!”
我看见老夫人的眼睛微眯着,略带威严。
云乐容只得无奈地走了过去,屈身于老夫人面前鞠下一躬:“乐容听候祖母吩咐。”
老夫人打量着他。只见云乐容身穿一件淡青色绣纹簇虬锦棉大袍,黑螭浮云腰带,头戴紫色明珠冠,身躯修长,贵雅温文。
她脸上浮起宠爱之情,伸出手去帮他正了正冠,一边问正夫人道:“我朝数年征战,先皇体恤下民,为繁茂人口,特命男子十六即可行冠礼。乐容冠礼既行,你可有为他寻得合适的婚事?”
正夫人只微微一怔,很快便已反应过来,垂首说道:“乐容的大婚自然听凭母亲大人做主。”
老夫人笑了,“老身倒听闻当朝大将军楚大人尚有一幼女,今年刚满十五岁,传闻有沉鱼落雁之姿,知书达理,聪颖可爱。我看,倒也配得上我们家乐容。”
正夫人面带微笑不语。一旁的侧夫人却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那眼光中,似有着惋惜。
云乐容突然抬起头,声音朗朗:“祖母,乐容并无纳妻之念。”
老夫人面色才刚一肃,正夫人已出口:“乐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你既已成人,纳妻也是对父母尽孝之礼。你若无此念,难道是想要不孝么?”
她面色一向和善,此时略带威仪竟也有一股慑人之气。云乐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