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终于不再反复无常了。
那一天,云乐容到我的杏芜居,我便拿出芙蓉清茶与他喝,里面放了离尨盛给我的,能祛除返魂散残毒的药。我怕他体内残毒如有一天发作,会引起无端疑心。
鉴于云晟的面子,我虽原谅了云乐容,但心底里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我已不愿再单独与云乐容待在一起了,我们说话的时候,旁边总是站着晚晚,或者晴晴,或者浮心,反正总要站上一个人。
有一次,我与他抚琴闲语。弹到某一段,我岔了手,他笑着为我指出。指尖无心偶触到我手背肌肤,我顿时如遭火烙,惊叫一声慌乱站起,结果弄翻了琴。
“嗡——”的一声,琴跌破在地上。他尴尬地看着,沉默了好久。
还有一次,他信步走来,便像以前一样,紧挨着我坐下。还未等他坐稳,我已慌忙站起,走出几步,与他相隔甚远。
看到他的眸光逐渐黯淡下去。
“清,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吗?”
我僵硬地站着,找不出话来安慰他。
你那样对我,还想我发自心底地原谅你吗?乐容,这世上的事,做了总是有代价的!
听到那声沉重的叹息,他殇然地看了我一眼,转身默默地走出了杏芜居。
那个背影,是我看过的,最绝望的背影。
他这一去,再也没有来过。
不久,老夫人亲自为云乐容举行了大婚。
那天下着微雨,我看他穿着大红的喜袍,牵着新娘子素白的手,将她从花轿上颤颤地扶了下来。
他的眼神空空朦朦的,没有看对面的新娘,也没有看站在新娘身后的我,他什么也不看,只用那种孩子气般无害的眼神,看着从苍白天空上一颗一颗掉下的雨。
他的新娘,便是老夫人之前提起过的,当朝大将军楚楼高大人的幼女,楚鸢沉。
楚楼高本是先皇的心腹,而云晟是新帝这一派的。素来新帝登位,培植自己的心腹,却对前朝权臣例行打压。本来楚楼高也有着一副怪脾气,对新帝不仅不钦服,私下里还暗传先皇死因蹊跷。只是他手中握有三军兵权,势力极大,新帝如今也不敢动他。只是下了一道旨意,大意为充实后宫,令各权臣有嫡女有嫡妹有嫡孙女者,选送一女入宫封号。
云晟先为表率,拟送嫡女云泷入宫。只是不巧云泷突然病倒。皇上体恤,破例令其在家休养身体,一年后再入宫。
楚楼高有四女,倒也不敢强违旨意,于是送了一女入宫,就是楚鸢沉的二姐楚鸢飞,听说最近已有身孕,荣升至正二品昭仪。
我猜想老夫人想与楚家结亲之意也是云晟的意思。一个强大的同盟比一个强大的敌人要好太多了。楚楼高看来也并不如表面那么迂腐,对于此门婚事,他倒也是欣然应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