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那件流光溢彩的五彩雏凤流光衣，我又一次只身来到蕊浓园里。

    不过是春天，沉碧湖里的清荷还没有开放，湖面上覆着满满的碧绿的荷叶，却依旧有一种妖艳的气息。

    四年我在这里对殷小沫说，我会把凶手亲手给揪出来，我会让云晟忘了她，永永远远的，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四年过去了，却依旧什么也没有改变……

    我用手攥紧了衣襟。

    看到湖中浮出我的影子。

    那已经是一个少女了。身材颀长，黑色的眼睛雾蒙蒙的，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有些冷，又有些忧郁，初看仿佛纯白如雪，忽然莞尔一笑，却带着一种魔魅的气息。只一瞬间，她的气息胜于这湖水。她比这沉碧湖，还要妖，还要邪，还要魅。

    我走过去，蹲下身细细观看那面容，肤若璨雪，眸似点漆，这是我吗？我只觉眼前突然一阵模糊，那湖中之人，在渐渐地变化，不好的预感促使我猛然站起，却发现那湖中之人赫然竟变成了殷小沫的样子！

    我瞬间失色。

    我已有数次，在这湖中看到殷小沫的脸。殷小沫，莫非你的魂魄还在这里游荡？

    我抱住臂膀，只觉浑身一阵颤抖。就连我穿上这件明媚得有着日月之色的雏凤流光衣也无法祛除掉阴魂不散的你么？

    我又来到了飞霜的小茅屋前。

    我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茅屋的门前，我也没有开口，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我几乎都试过了，我早已不知道对飞霜还能说些什么。

    这四年里，我试图找过飞霜的家人，但是多方打听之后，发现她原来不过是一个孤儿，她的全部家人早已在战争中丧生。

    她早已无所畏惧，并且她明白，只要她多装一天的傻，便可以多活一天。

    但是我一定要让她开口，一定……

    我就一动不动地在她茅屋门前站着。我决定了，这次若是她还不开口，我便一直站在这里，站到她开口为止！

    这时候天气开始变化，空中有了乌云，天色晦暗下来。

    灰蒙蒙的天，一副风雨即将来临的样子，我听见身旁齐腰长的草被风吹得哗啦啦响个不停。

    看到飞霜低垂着头从里屋走了出来。

    贫寒催人老。四年的时间，她一人住在这破茅屋里，似乎老了十岁。

    她的长发凌乱肮脏，原先鲜亮的眸子如今隐在她垂下的头发里，大部分时候都是痴傻的，只是偶尔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很快地从她眼里一闪而过。

    她的衣服是那般得破烂肮脏，穿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瑟缩着，很慢很慢地从里屋走出来。

    我还根本未动一根手指，她便已发现了我，看到她的眼睛无限惊惶地抬起来，愣愣地凝在了我的脸上。

    本以为她就要像以前一样尖叫，然后将斧头拿过来朝我就砍。但是这一次很奇怪，她居然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

    她眼光涣散，直愣愣地盯着我的脸，稍后，竟剧烈地颤抖起来。

    突然，她动了一下，却令我大吃一惊。

    只见她扑身便到我的脚前，她惊恐地张着嘴大口喘着气，疯了一般将头“咚咚”地往地上使劲地磕着。

    那种诡异的“咚咚”声与她沉沉的喘气声混合在一起，在这风声嚣然的清晨，禁不住令我毛骨悚然。

    她一边磕头一边颤颤地叫：“主子……夫人……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