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小星修补好的风筝故意放在了蕊浓园里的某一个地方。
既然楚鸢沉说她是在蕊浓园里找风筝的,那么她到底是不是,只需一试便知道。
隔了几日,孤碧告诉我,那风筝已不见了,而楚鸢沉再也没有在蕊浓园里出现过。
这样看来,楚鸢沉的出现,真的只是个巧合而已了。
那天晚上,本是去蕊浓园假装飞霜的孤碧直到夜深也没有回来。
我心中隐隐觉出不妙。
正在思忖中便见到浮心走进来通报:“笑然居的非容奉老夫人之命,送花来给小姐了。”
我忙命引非容进来。
非容进来后跪在地上,一边举着一个银制盘,盘里放着几朵宫花,做工皆是精妙绝伦,却只一色血红。
我皱眉:“我一向喜欢绿色的,这么一众宫花,竟就没有一朵是绿色的么?”
非容说:“小姐恕罪。这些宫花只有一朵绿色的,已被老夫人挑了。”
我心一惊。
非容是我安排在老夫人身边很久的人了。第一次的绣帕事件,便是她暗地里将帕子偷天换日的。(具体见冬雪清心调(1))
而这次她急匆匆地来,用隐晦的语言向我暗示了孤碧竟落到了老夫人的手里。
我心有些乱,面上却不改,随手从那盘子里挑了一朵花便吩咐她:“下去吧。回老夫人,就说孙女感激不尽,并向她请安。”
“是。”
非容起身正准备告退,晴晴却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小姐,老夫人来了!”
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已身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面色威严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正夫人侧夫人和一众丫鬟。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晴晴,晴晴吓得不敢开口。
她又再看向非容,非容的脸顿时惨白。
我看见她的手打着颤,盘中的宫花也随着她的颤抖而战栗着。
“非容。”老夫人开口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移步往非容走去。语气似乎云淡风轻,却暗藏杀机。
非容往后退着,突然握不稳银盘,“啪嗒”一声,盘中宫花撒了一地,盘子也落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是来送……宫花的……”
非容伏在地上,颤抖不已。
“可是非容啊,”老夫人用慈祥的语气说着,“我记得我并没有吩咐你来这里送宫花啊。”
“奴婢……奴婢是……觉得这些宫花很好看……所以擅自……来送给清小姐了……奴婢罪该万死……”
老夫人点点头:“既然你觉得自己罪该万死,那么,我便成全你好了!”
非容霍然抬头,她的眼中涌现着泪光,唇角却是冷笑的。
“南宫雪!”她居然直接叫出老夫人的名讳,“我娘,南宫情,是怎么死的?”
很明显她的话吓住了老夫人,以致老夫人气势全无,指着她,颤颤地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非容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老夫人扑了过去。
我清楚地看见她拔下了头上一枚尖利的钗。
但是非容的钗并没有刺入到老夫人的身体。她才跑了一半,便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丧失了力气,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老夫人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她,说:“我一直在找,南宫情当年生下的孩子在何处,没有想到,她居然就在我的身边!只是可惜啊,你若早点告诉我,说不定我就不会在你出来之时给你下毒了!”
她俯下身体,对着奄奄一息的非容再度说道:“顺带告诉你一句,当年你娘,完全是咎由自取,她若没有勾引五郎,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那是她该对亲姐姐做出的事情吗?你娘就是个贱人,永永远远的,不得好死!”
我站在旁边,不寒而栗。老夫人的面容,在那一刻,显得那么狰狞可怕。
她一直保持着那种俯下的姿势,直到看到非容咽了气,才直起身,波澜无惊地说道:“抬下去,扔到乱坟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