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晟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杏芜居大堂里的雕花楠木椅上了，正波澜无惊地和晚晚，孤碧她们说着闲话。

    看见云晟，我脸上是惊讶与欣喜的表情。

    “什么事情说得这么高兴？”云晟脸上没有表情，我不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晚晚、孤碧她们都已知趣地退了下去。

    我端起桌上的钧窑瓷壶，取过一只白玉杯，缓缓将壶中之水倒入杯中。

    “云晟，还记得烟波崖吗？烟波崖绝顶之上生长有一种白色的小花，长在阴暗的地方，却有独特的香气，这种香气令人痴迷。我特地把它取回来泡制在茶水之中，于是得到了这壶灵月心。”

    我把茶杯递到云晟的面前。他接过轻抿了一口。

    “好香。”说着，又忍不住再抿了一口。然后一口一口地，竟将那盅茶喝至见底。

    “魔魅的味道，让人尝了一口便再也忍不住。”他突然看着我的脸，似乎想着什么。

    我终于挑眉了，说道：“这种茶，唯一只有我一个人能泡制，便是我的婢女，也不知道配制的方法。”

    我妩媚地笑了。

    四天，云晟没有踏足我的杏芜居。这种事情，我再不会允许它发生，即使只有四天，也不允许！

    足见我的嫉妒心是多么得强烈。

    云晟将茶杯轻放在桌上，“清，乐容的事，我已听尤臻说了。他已决定，到邬州去担任这个刺史。”

    他看我一眼，又接着说下去，“邬州，位于西北寒冷之地，土地贫瘠，民不聊生，这样的地方，你真的愿意让乐容去？”

    “我不愿意。”我垂下眼睛，“可我更不愿意，看到云晟你那种冰冷怀疑的目光。”

    “所以，你就要把我的独子送去那样的一个地方吗？”

    云晟不冷不热的一句话令我心底一惊。

    是啊，云乐容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云晟的独子！我只想到把云乐容往外面推，以此澄清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怎么我就没有想到，云晟他真的能够忍心把他的孩子送去那样的一个地方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我……”张着嘴，完全应答不上来。

    正在窘迫，却被走近的云晟轻轻拥入了怀中。

    “清，有人劝我，在你杀掉湛晴风后就立刻把你杀掉。可既然我当初在烟波崖上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之后，便再也没有选择的权力了。你，与乐容，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他叹了一口气，“我是嫉妒了，你和乐容站在一起，就像月季和含笑在一起，花朵一般啊！我妒忌，我深深地妒忌。为了这可耻的妒忌，我要亲手将我的独子送去那样的地方，清，我觉得自己，已经是面目可憎了！”

    他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脖颈中，轻轻地呼吸着。

    我抚着他微有凌乱的黑发，我说，“云晟，是我，是我将云乐容推入到那样的地方的，和你，完全没有关系。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他抬头看我，脸上有着复杂的表情。

    后来我才知道，那样的后果，是承担不起的……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