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我与他待在这烟波崖上，摒弃了一切世间尘缘。

    我依旧穿着那夜薄薄的睡裙，光脚。他脱下自己的衣裳覆在我的身上。

    烟波崖顶有一间破旧的庵庙。平时仅有一个老尼姑守在里面。但是这次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老尼姑已经病重。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因疼痛而小声呻吟着。看到我们，她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非常生动。

    “你们应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后两个人了。”她的目光停留在我们的脸上，“你们多美啊，花朵一样，是夫妻吗？”

    我低下头去，而云晟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是的，我们打算今日成婚。她从此是我的妻子，我从此是她的丈夫。”

    他的目光深情地看入到我的眼底去。

    而我眼中已泛起泪光。

    原来，这句话如此轻易便能说出来，短短十六个字，如此平淡，却又包藏着那样多的幸福。

    庵里的神像有些旧了，它有着一张黑色的脸，带着震撼的力量，微眯着眼睛，俯头看着我们，没有笑容，也没有悲伤。

    我与云晟跪在它面前的地上，我们上了两柱香，一柱是我，一柱是他。

    他把从烟波崖上摘回来的洁白小花，轻轻插入到我的发鬓中间。

    老尼姑拖着病重的身体求来祝福的仙水，用指甲弹在我们的发上。她剧烈地咳嗽着，脸色灰败。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能成为夫妻，实在太不容易。愿佛主保佑你们。”

    我们跪到那两柱香燃到尽头。它们化成了灰，落下来，融合在了一起。

    “清，你真美。”他宛转的目光看着我，轻轻搂我入怀。而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满心忧伤的幸福。

    在庵庙的后面，我们找到了一口破旧的大锅。

    老尼姑已病得太重，无法自己做出食物。据她所说，她已饿了整整四天，要不是我们来，恐怕在病死之前就已经被饿死。

    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受潮的柴火点燃。

    云晟满身满手都是灰泥，他的头发上还沾染着木材燃烧的灰烬。穿着一身华贵锦衣的他，居然趴在地上往那灶里使劲吹气，冷不防一口气吹得过于猛烈，带出一阵黑烟，熏得他咳嗽不止。

    待黑烟散去，他停止咳嗽，发现我在笑。

    “清。”他很生气地板了脸，“我那么辛苦地生着火，你居然在笑？”

    我走过去，轻轻将他手里的柴火接了过来。

    “云晟，生火不是这样生的。”

    看我熟练地将那堆在一起杂乱无章的柴火一根根摆放成一个底部中空的支架，再将火种放在下面引燃，不一会，火势便已熊熊。云晟明显吃惊了，“清，你怎么会做这些？”

    我微笑。“你认为月氏国的公主就一定是养尊处优的么？当没有人送饭给我时，当送来的饭要么咸得无法下咽，要么冷得像冰一样时，我必须得学会怎样才能让自己不致挨饿。”

    我找到一点米，放入锅中，不一会便有阵阵香气传出。

    “好香。”我刚刚揭开锅盖闻了一下，冷不防云晟突然攫住了我。

    “砰——”的一声，锅盖跌到了地上。

    “清，多想，让你永远停留在我的怀中。你受的那些苦，我听着，心如刀剜。为什么，当有大把的时间看着你的时候，我偏偏要将你推开，而今，想要握住你的手，却如此得困难。”

    他痛苦的嗓音喑哑响在我的耳畔，我闭上眼睛，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或许，是因前世我们回眸得太少。”

    因为仅回眸了五百次，所以今生就注定只能错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