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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5 我真的好喜欢你
    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将她紧紧裹住,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抱紧他的时候,泡泡的衣服被压了下去,好像越来越近的心的距离。

    第二天,周日。

    黎美洙提着手提袋从医院走出来时,站在门口等候的熊逸拢近身来。他很自然而然地接过美洙手上的东西,更自然地,两个人肩并肩走在一起。

    然后,他们一起回学校。

    林蔓迎面走来,惊讶地看着他们。

    熊逸点头一笑:“我们顺路!”

    林蔓马上从震惊中恍过神来,“好好好,顺路,顺路。”与熊逸错身而过时,她对他说,“我把美洙交给你了,你可不要欺负人家啊!”

    熊逸笑道:“保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高兴怎样我陪她怎样,绝对只让她欺负我,我不欺负她。”

    黎美洙有些害羞:“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能逸说:“什么时候都行,只要你乐意。”

    她抿嘴一笑,顿时感觉心底暖暖的。

    美洙的继父只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听说黎方瑜怀孕了,继父年迈的老母亲赶来了。

    那是一个很麻利又干巴巴的老太太,在老家开了一间小小的便民性质的窗口小店,就是在自己家的房子里腾出一间房,从窗口卖东西,一个月下来也有百把块的盈利。因为在小镇上,再加上两个儿子给点零用钱,也还过得下去。

    老人家的小儿子过世后,整个人就垮了,一听到黎方瑜有喜了,她马上搬过来照顾,她什么都好,就是一静下来就发怔,怔着怔着就捋着袖子揩眼泪。

    叔叔的厂子没几天就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宣布破产。以为那些机器可以卖些钱,没有想到都是贷款付的,银行来清算的时候,没得到一分钱,还倒贴了工人不少工钱。

    继父也是这厂子的“股东”之一,几乎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这会儿,他要当爸爸了,可生个孩子,养个孩子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比方说黎方瑜怀孕了,就得给她补充营养,还要定期去胎检,生孩子也要花钱,生了孩子后,尿布奶粉也要钱。

    这一时间,愁喜掺半,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为了养家,继父凭着手艺进了一家加工中心,因为他会电焊和氩弧焊,又有工作经验,所以很快被一家公司录用。

    继父被招了工去,吃住都在那里,所以才让年迈的老母亲来照顾黎方瑜。

    黎方瑜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了,每天傍晚,家里的电话都会响上两声。来电显示上显示的号码就是继父的手机号,响两声就断掉,表示一切安好。如果确实有事,连响不断,方瑜再接。以这种方式报平安,并省电话费。

    黎美洙过得也省了。林蔓总是多打一份菜,来到她面前说:“吃呀,看你瘦得,你家熊逸要心疼了!”这话总是闹得黎美洙脸红心跳。

    后来,熊逸直接约她吃饭,每天吃饭时间,都会准时到她教室门口或者寝室门口等她。林蔓每次看到他,便会对美洙笑道:“你们家熊逸来了。”

    吃饭的时候,黎美洙居然想要AA制,熊逸不解,问她为什么这么固执。

    他的好意她明白,可是……

    “我真的没有花男生钱的习惯,包括我以前的男朋友,去哪里,我都没有让他为我花钱。”

    “这算哪门子的恋爱啊?”

    她脸就红了,支吾起来:“是不像恋爱,那会儿压力很大,很怕复读,怕考不上这所大学,我除了放学和他一起回家,就没去过任何地方,回家那会儿还急匆匆的,想着一大堆题目要做,就顾不了那么多。现在想想,高中时,靠得最近的,就是中午,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用的都是饭票,所以,真没花男人钱的习惯。”

    “哪有这样的啊!”熊逸叫嚷道,“我们班的女生谈恋爱跟找烧钱机似的,现在的大学女生谈恋爱,也像找饭票。你是外太空来的吧!”

    “我不晓得为什么……”她脸红道,“越是熟的人,我越是不想花他们的钱,只要我有钱,我都替他们付了。”

    “你那是实诚!”

    “不是!”黎美洙说,“付的就是一杯奶茶或者汽水的钱,觉得不太贵就付了。”说到这里,她又自我解嘲笑道:“要是贵的,我肯定躲得远远的,没钱的话,我不会死撑着要面子,呵呵。我会直接告诉他们我没那么多钱,他们也晓得我不是很富裕,所以这一点,不算坏吧?至少没有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吃饭,你买你的,我买我的,我们自己刷自己的卡,我帮你端,可以了吧?”

    话是这样说,可是,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都会夹好多菜给她,她一说不要了,他就佯怒道:“怎么这样啊,我帮你端菜了,你怎么就不能帮我吃一些,只许我帮你,不许你帮我啊?不带这么自私的,我会有意见,我要去告你们老师的。”

    这天傍晚时分,篮球场上六个篮球架下,五个架下有男生一对一地教女生投篮,其中,熊逸也在教黎美洙打篮球。

    因为美洙她们班上的女生要和英语系的女生打篮球友谊赛,队长林蔓冲着熊逸喊过一嗓子说:“你们家美洙包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辜负我们呀!”

    在熊逸的鼓励下,黎美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抱篮球奔跑,却因跑过了而找不到篮筐,熊逸笑翻了。

    黎美洙耐着性子和他练球,他干脆把球送给她,还气得人吐血地加一句:“别抢别抢,我给你就是了。”

    美洙拿球砸熊逸,熊逸按着被砸的胳膊,喊道:“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她冲他大嚷:“我不要你教了,我自己练!”

    他也喊:“你投球跟砸手榴弹似的,拍球跟拍西瓜似的,姿势都不对,你怎么练啊?”

    这家伙一定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喊出来吗?气得她喊:“你那么厉害昨天你怎么输给单挑你们的女生?”

    “那些女人自以为是乔丹二世非要跟我们比。我们几个不比不是没有面子吗?正经打球也就算了,偏偏上面撞不得下面碰不得。刚张开双臂做拦截,她们就抱住身体喊非礼。知道的人晓得我们在打比赛,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们在集体耍流氓!我们不憋屈啊我们。”

    他一脸委屈的样子看上去甚是滑稽,一吸气,还气得像小猪一样哼哼出来。

    这一哼,使得美洙大笑起来:“猪……猪……”她笑得捂住了肚子。

    他也乐道:“你自己还不是猪,你名字里还有个zhu呢!”

    三天后的那场篮球赛,开赛几分钟后,黎美洙明显感到无还手之力。抢篮板的时候,明显地感到身高上输给了对方,跳投的时候,又明显地感到弹跳力不如对方,对方贴身式的防守,切断了她们的一切进攻。

    这上半场中场比分,居然是30∶0。

    输球的感觉不是最难受的,让人难受的是对方啦啦队阵阵的欢呼,还有自己这边看球的人一声声“哎呀”。

    中场休息时,熊逸和班上的同学抱来矿泉水,奔过来时,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

    他把一瓶水拧开,送到美洙面前,美洙微喘着接过。

    她红着眼圈微笑,这笑很是勉强,更让人心疼。

    对方的观众席里,不知道是谁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英语系的美女万万岁,会计系的恐龙洗了睡。

    敌队的女队员很挑衅地看了过来。

    喝着水的林蔓眉头一皱,手里透明的瓶子应声捏扁。

    裁判皱了眉头吹了吹口中的哨子,对着对方的观众席指了一圈,对方的观众席里传来讪笑声。

    那天的比赛黎美洙她们输得很惨,几乎是在对方的欢呼声中与自家观众的嘘声中结束。

    那种感觉很难受,可是熊逸记得美洙场上的表现。她被撞了,她摔倒了,她技不如人,还是死命坚持。

    她拖着扭伤的脚疲惫地从场上下来时,熊逸走上前去,用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明明知道你是硬撑的,可我还是觉得你很棒。”他说完这些,便咧开嘴笑。

    她想哭,低了脑袋:“你这个人……看破……别说破啊!”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奇妙的感觉,让她感到幸福,又有些感动得想哭。

    晚风,夜景,美得如此不真实。

    依栏望水,水面黑乎乎的,映着彩光霓虹,好像泼了油墨的铅水。

    “你在发什么呆呢?”熊逸用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黎美洙惊了一下,随后心事重重地支吾说:“没什么!”

    “真的?”他不信地问。

    “真的!”她接口一答。

    “那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真没有什么,就是……”她抿了抿嘴,眼泪居然从眼睛里滴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她的眼泪来得毫无预兆,弄得他惊慌失措,措手不及。伸了手想去给她揩眼泪,又怕她不高兴他碰她,伸出去的手刚想伸回来,她吸了吸鼻子问他:“我会不会太自私呢,妈妈怀了宝宝,我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我就要当姐姐了,可为什么看到妈妈捂着肚子,一次又一次带着笑容去摸的时候,我会这么难过?难道是因为妈妈不经意间说,怀着我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肚子大了才晓得,想要打掉又不敢去医院,更不敢让学校知道。后来学校还是知道了,她被赶出学校,没有钱去医院堕胎,只有躲进一家农家小屋,让好心的大婶帮她把我生下来?”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不敢问她我生身父亲的事情,只是试探地问她,是不是把我生下来,就不想管了?她说,本来想送人的,最后还是没舍得……我偷看过她的日记,她说看到我,就想到被她气死的外婆,她很后悔,她也很恨我……”

    她突然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呜咽着将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抵住他的胸膛,失声痛哭:“小时候,我对她说得最多的话是,妈,抱我。”

    她哭了出来,泪水像泛滥的海水,淹没理智。

    熊逸环手拥住她,说:“哭吧,别憋着。她不抱你,我抱。”

    2004年11月18号,有传闻说,这几天有百年难遇的狮子座流星雨,让大家留意了。

    这场流星雨将在18号夜到19号凌晨到来。那天晚上,学校的很多学生都到学校边上的空地上等待着百年难遇的流星雨。

    学校里,有一座有名的风景山临近湖的位置,大家穿着稍厚的外套坐在山顶上,靠得近一些,看着被灯光照得灰蒙蒙的天空,期待着那能许愿的流星。

    “流星真能实现梦想啊?”同来的男生钱佑问林蔓,他最近在追她。

    林蔓郁闷地皱了皱眉头:“你不信你来干吗?”

    钱佑说:“我这不是问问吗?要真能实现,我替你多许一些。你想实现什么梦想,告诉我,我帮你许下来。”

    林蔓情难自禁地看了看不远处的熊逸和美洙,熊逸正把一袋热热的袋装牛奶递给美洙。

    林蔓的眸子黯了黯,随后有些伤感地说:“不用了,反正也不指望实现。”

    “不指望实现,你跑来干什么?”熊逸嘿嘿一笑,问她。

    林蔓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生动起来,爽朗一笑,道:“不指望愿望实现,凑个热闹来看看流星雨总行吧?百年才遇一次,我不看的话,你还想让我再等一百年啊,我可没耐心等到下辈子。”

    然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冷不?”熊逸问身边的美洙。

    美洙笑着拿起手里的热牛奶,笑道:“不冷,还挺暖和的。”

    “我冷呗!”他说着,就把美洙给拉过来,在她的背后,将她搂住,手就搭在她的肩上,她转头瞪他让他放手,他就把他脖子上长长的围巾将她的脖子给围住了。

    “干吗呀你?”她不解地问他。他把那围巾围住她的脖子后,做了一个交叉状。两手拉着围巾脚的流苏,一本正经地说:“别动啊,不然我勒死你。”

    “你……”她脸都红了。

    可熊逸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只是搂紧她,贴着她耳边说:“坏家伙,黎美洙是天底下最坏的坏家伙。”

    她孩子气地争辩:“熊逸才是天底下最坏的坏家伙。”

    “你才是,坏美洙。”

    “嘶……”钱佑跟虱子上身一样,两手抱着胳膊直捋,“熊大哥,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肉麻啊!你看我的鸡皮疙瘩……”钱佑说着,就伸出手去,好像真的要给熊逸看。

    “咦,怎么有水滴啊?”钱佑感受到从天而降打在手上的水滴,打了一个冷战,结果,大家都发现,天空飘起了雨点。

    才一会儿工夫,那雨点就像豆子一样,咚咚地打在人的脑袋上。

    这个时候,居然下起了雨。大家开始往回狂奔,熊逸也牵着美洙的手往山下跑。

    横冲直闯的人群冲散了他们,她害怕地喊着他的名字:“熊逸,熊逸!”

    他忙不迭地回答:“我在这里,你别怕!”

    也不知道是谁先抱上来的,两个人就紧紧地搂在一起,下一秒,熊逸把外套给脱了下来,蒙在了她的脑袋上。她惊叫着:“你干什么呀?!”

    他在雨中喊道:“别喊了,留点力气,我们跑回去吧!”

    “可是熊逸,天很冷,你穿这么少?!”

    “那就快点跑。”

    不容她多说,熊逸拉起她的胳膊往前跑。

    两个人跑到宿舍小楼的屋檐下,他平时梳得竖竖的头发被雨水打得耷拉下来,还滴着水线,她赶紧把外套脱了下来,正要往他身上搭的时候,他接过外套又搭回到她的身上。

    “穿上的衣服再脱下会感冒的!你进了房间后,再脱掉。”

    “熊逸……”

    帮她穿外套的熊逸“嗯”了一声,视线从扣着扣子的手抬起,抬眸迎上了她泫泪欲滴的眼睛。他有所触动,伸手,拇指轻按住她的眼角。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转而扫向她的唇,便有些忍不住俯下了身子。

    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刹那,她慌张地将脑袋扭开,手推住了他的胸膛。

    他怔了怔,微睁了眼睛,那一刻的表情很受伤。他无奈地笑笑,笑得有些苦涩。

    “早点回去睡吧,我走了!”

    话一说完,他便转身跑入雨幕。

    她难过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强势入侵了,一夜寒风,外面很冷,掉叶的树枝发疯似的摇晃着。

    熊逸有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黎美洙面前了,黎美洙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教室大门,感觉下一秒就能看见他,一脸嬉笑打趣地说,我来上课了。

    他老是跑到她的班上蹭课,这几天没有看到他,黎美洙突然发觉无法适应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失落的她突然看到熊逸坐在她们的寝室里。

    “Hi,黎美洙!”他坐在凳子上冲她笑。

    她突然就红了眼睛,冲着他喊:“你来做什么?”

    熊逸怔了片刻,笑道:“林蔓让我过来帮她开锁,她柜子的锁锁住了,我就带锤子过来敲了。”

    “这些天你死到哪里去了?”

    “怎……怎么了?”他被她给吓到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吼他,“我怎么了?我……”

    她一停顿,就忍不住喊出来:“因为看不到你,所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以为你生病了,我以为你……都三天了,你都死到哪里去了啊,你说啊你,你给我说啊!”

    她将心里的担心喊了出来,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浑身疲软让她脚步不稳,她不由自主地后退着,退到门框,突然掩住口鼻,哭了出来。

    熊逸突然站起身来,急走过去,将她的肩膀扶住,再紧紧地将她抱住。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担心我。”

    他不由分说搂紧了她。

    她低泣着问他:“你为什么不露面了?”

    “你都拒绝我了,露面不方便。”

    “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

    “不是拒绝我,那我那天想吻你,你为什么要躲开?”

    “熊逸,你王八蛋!”

    他奇怪极了:“骂我干吗?”

    “你本来就该骂!”她小怒道,“我们两个又不是现场版的动物世界,那种事情,我怎么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接受?”

    “你的意思是,你当时并不讨厌,也不反对啦?”

    她吸着鼻子,脸红得不行:“嗯!”

    “你是因为我不顾场合,才拒绝的啦?”

    “嗯!”

    “那我私下想亲你,你是不会拒绝的啦?”

    她挥起拳头来打他一下,红了脸叫嚷着:“还问,还问,知道了还问,你真浑!”

    他笑了,捧起她的脸,拇指腹轻轻抚着她的唇。刹那间,只觉得这姿势暧昧,而他的目光过于专注与热切,热切得像文物贩子遇到战国时期的古董。

    她无法承受这种热切,想低下脑袋,却被他执意托起。实在受不了他火热的目光,于是微闭起了眼睛,只感到他捧住她的脸,将温热的唇覆了上去。

    内心升起一种欣然感动的感觉,一股晕眩感驱使着她抬起双手将他的身体环住。

    他结束了那个吻,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相视一笑。

    转眼到了假期,黎美洙和熊逸约好一起回学校。

    他们的家离学校不远,长途车两个小时就到了。

    她到车站的时候,他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他们相视一笑,好像最温馨的漫画画面。

    笑的时候,口鼻里呼出来的白气,好像干冰化出来的雾气,朦胧而美丽,温馨又梦幻。

    他顺手拿过她手里的手提袋,说:“我来提!”

    她很自然地递了过去,然后笑着对他说“谢谢你”。

    他立马站住,皱起了额头,抑扬顿挫地“嗯”了一声。她马上明白过来,开心地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跟你说谢谢了!”

    他皱起来的眉头松开了,然后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像夫子对学生一样,文绉绉地赞她一句:“孺子可教也——”

    天有些冷,黎美洙裹了裹衣服,熊逸拿住她的手将它们放进了他的大衣兜里。

    她不解地看着他时,他笑道:“这样会暖和一些!”

    然后,他咧开嘴笑了:“黎美洙?!”

    “嗯?”

    “你化妆了?”

    她脸一红,支吾道:“是不是不好看?”

    他呵呵一笑,说:“好看!”

    从来不化妆的她,为了他化妆了呢!女为悦己者容,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吧?熊逸内心一阵喜悦,笑容从心底溢了出来。

    天很冷,偶尔刮起阵阵寒风,吹得人脸生痛,可是放在熊逸口袋里的那只手的指尖传来阵阵暖意。黎美洙望着他的侧脸,心跳越来越激烈,脸颊仿佛火烤,有种无名的灼热感,只教人呼吸急促!

    “你怎么啦?”熊逸感到她投来的视线,不觉皱起眉峰问。

    黎美洙摇摇头,不敢说话,怕一开口便泄了自己心绪的激昂。她奇特地感到安全,心跳又抑制不住地怦然加速,情不自禁地又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他不解地问:“你怎么又对我说谢了?”

    黎美洙一语双关:“因为你,我不冷了!”

    这般说着,眼底便涌上了晶莹。一波接着一波的酸楚,让她清楚地意识到,熊逸的出现,像一只神奇的画笔,遮涂了她晦暗的悲伤。

    她闭了一下眼睛,允许眼泪带着惯性滴落,好像流走身体里最后一丝悲伤,就能得到幸福的眷顾。

    她揉了揉眼睛,靠着他的肩膀仰头看着他的脸,与他对视,笑得开心。

    他看她的眼神飘然,恍若饮了醇酒般晕眩,仿佛被催眠似的,没有了思绪,然后他俯下身子在她额头啄了一下。这一吻,好像一滴清凉的雨露,化开一池的污水,带着不可思议的净化魔力。他对她说:“我喜欢你,超级喜欢你。”

    黎美洙红了脸一笑,将自己与他靠得更近一些说:“我知道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将她紧紧裹住,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抱紧他的时候,泡泡的衣服被压了下去,好像越来越近的心的距离。

    她贴近了他的胸口,只觉得风再大,也不会冷。

    熊逸……

    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天周末回家,熊逸偷了表妹舒欣家的小狗狗。因为狗妈妈生下了四只小狗,小狗狗们满月的时候,舒欣妈在背地里让熊逸偷偷抱走。

    熊逸抱着狗说:“舅妈,这合适吗?小欣同意吗?背着她就抱走了?”

    舒欣妈说:“什么同意不同意啊,迟早要送人的。养只狗比养人还金贵,一般的肉不吃,只**选火腿。一只狗一年要交五百块狗证费,四只小狗加上小狗它妈一年要交两千五,我跟你舅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啊?敢情我给狗打工,给狗当孙子了?要不要?不要我还能卖几个钱,白送你还唠叨。”

    熊逸把狗抱回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黎美洙拉到家里来。

    他刚把包着狗的皮包拿给黎美洙打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黎美洙问:“你爸你妈回来了?”

    熊逸很肯定地回答:“不是,绝对不是!”

    “这么肯定?”

    “当然!”

    “你又没有去看猫眼,你怎么知道?”

    时间紧迫,熊逸没有告诉黎美洙,他小学的时候超级喜欢看电视,一得空就偷着看电视,他爸妈回来,换了鞋就去摸电视机的屁股,一摸到烫手,马上就给他一顿“笋子烧肉”。打了他几次后,他学聪明了,再偷看着电视的时候,就把电风扇对着电视机的屁股猛扇,还不忘用拧干的抹布去抹电视机的屁股。他都没有给他老爸搓过背,却把电视机伺候得跟大爷似的。

    他就是从那个时候练听力的,别说远远地就能听出老爸老妈上楼的脚步声,就连他们拿钥匙的时候,他都能从钥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中分出正在开门的是老爸还是老妈。

    所以,他很肯定这个敲门的人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舒欣边敲边门边放声大喊:“臭熊逸,你给我滚出来!”

    一听到这声音,熊逸的脸顿时吓白了。

    他哪里想得到舒欣发现狗狗少了一只,就在家里又哭又闹,她妈被闹得哭天喊地地叫饶,最后就把熊逸给供了出来。她眼泪都没有擦干净,就抱来找熊逸。

    敲门的时候,她大喊着连踢带踹。

    熊逸抱着狗在屋子直打转,他忽然顿住了,直愣愣地看着黎美洙。

    黎美洙被他看窘了,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干什么?”

    他拉她坐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你要我干什么?”

    “把小狗藏在你衣服里,快点,求求你了,拜托。”他居然合起手来礼拜。

    黎美洙禁不起这样的哀求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于是她解开大衣扣,将小狗窝了进来,扣上的同时,熊逸嘱咐道:“记住,千万不要站起来……”

    美洙点头,他才如释重负地起身,擦擦汗,将可怜的门打开。

    门一开,就打外面钻进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

    舒欣一进来就扯着熊逸吼:“你交出来,快把它交出来,你肯定把它藏起来了!”

    熊逸拉着她扯着衣服的手强辩,“我真的没拿。拿都没拿,藏什么藏啊?”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开门?我敲了这么半天门,你说你干什么去了?”

    “小姐,舒欣小姐,我不可能每件事都要向你汇报吧!”

    舒欣转过头来,顺到熊逸的目光看到沙发上捂着肚子端坐的美洙,刹那间:舒欣的眼里透出喜悦。她来到美洙身边坐下,拉着她的胳膊兴奋地问:“你是……呃,哥哥的女朋友吗?”

    黎美洙顿时紧张起来,视线与熊逸在空中相会,隔着舒欣,嗯嗯呃呃的算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舒欣乐了,突然她注意到黎美洙的肚子,惊大眼睛叫道:“姐姐,你肚子怎么在动啊?!”她说着就要往上摸,熊逸吓得抢先一步扑过来,抓住她的手,尴尬地笑道:“姐姐身体不好,不要乱摸……”

    舒欣怔了一下,随后一脸坏笑着站起身来,拢到熊逸身边,凑在他的耳边说:“哥……你做的?”

    “啊?”

    “啊什么啊?你以为我是傻瓜呀,我都看出来了,姐姐怀小宝宝了!”

    熊逸和黎美洙不自在地对视一眼,一并傻了。

    “你别乱猜,事情不是这样子的。”黎美洙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黎美洙按着肚子,还未完全起身,就被舒欣一把按住:“表嫂,冷静点,别吓着我未来的侄子!”

    黑线,黑线,黎美洙绝对是一脸的黑线。

    舒欣看到她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便皱起了眉头,转身拉下熊逸的耳朵说:“哥,这事儿不能瞒着姑妈了,你得打电话跟姑妈说,姑妈要是不同意大嫂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帮助你们私奔,我还有些积蓄,到时候全给你们。只要你们能把宝宝生下来,生个漂亮的娃娃带到姑妈面前,看她还会不会反对,要是还不成全你们,你们就别把娃娃给她抱,馋死她也不给。”

    她这话说得气喘吁吁的,“姐姐”就这么变“大嫂”了。

    更让人吐血的是,熊逸居然双手扶住了舒欣的肩膀,一脸动容地说:“不怪你哥我疼你一场,你实在太让我感动了。等宝宝生下来,我就管宝宝叫熊欣全,我要告诉他,他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全是舒欣姨的成全。”

    “真的吗?哥?”舒欣高兴得双手握住熊逸的手,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熊逸居然很认真地点了头。

    黎美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倏地站立起来试图解释什么,舒欣却一步上前,扑到她面前,踮起脚,抬高了手,按着她说:“嫂子嫂子,你别激动,小心身体,别动了胎气啊!”

    “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别激动啊!”

    “我不激动才怪啊!”

    她伸手去拦舒欣伸过来的手,却“啪”地将小狗抖在地上。

    接下来的场面乱极了,先是阵阵悲惨的狗叫。

    再是熊逸一声喷气飞机式的爆笑。

    然后是舒欣痛心疾首的狂喊:“狗狗,狗狗!”

    该死的熊逸!他的脸居然都笑歪了。

    舒欣泪流满面地抱起小狗,恨恨地说:“熊逸你王八蛋!笑死你,笑得你满脸长皱纹!”

    她抱着狗狗摔门而出前,熊逸伸了一只手,做了样子拦她,另一只手捂住肚子,打不住气似的笑着,笑得腹部酸痛,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舒欣气得踹他一脚,在熊逸“哦”的一声呻吟后,拉门就走。

    这个星期周三,舒欣过十岁生日,这算小姑娘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于是请来了亲戚朋友。熊逸穿戴整齐,买了礼物去她家,而这个叫舒欣的小丫头好像赌气似的,看都不看熊逸一眼,就像马一样对着他喷鄙视的粗气。

    熊逸的妈妈舒引娣不明白了,拉着她的侄女问:“小欣这是怎么了?你哥得罪你了?”

    舒欣生气地说:“姑妈,你别问我,你去问臭熊哥哥。”

    舒引娣不解地看向了熊逸,熊逸讪笑。

    舒欣这丫头这会儿还在记恨熊逸偷她的狗狗。

    舒引娣不知所以,但舒欣却大吼出来:“我讨厌你,讨厌你的女朋友,居然联起手来骗我!”

    “熊逸,你有女朋友了?”

    突然之间,这房间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围了上来。熊逸只笑不语,也不否认,只是嘿嘿嘿地笑。

    老一辈的姑姑说:“这么大的人了,谈了女朋友,很正常,有时间带回来看看啊,没准你奶奶可以在四五年内当太奶奶了。对了,你女朋友长什么样啊?”

    舒欣气呼呼地插着腰说:“丑死了,一点都不好看!”

    熊逸反驳:“就你漂亮!”

    “本来就不好看,名字也叫得难听,叫什么不好,非叫什么美洙,听上去就像发霉的猪!”

    听到“美洙”两个字,熊逸的妈妈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她把熊逸叫了出来,在安静的角落问他:“是不是黎美洙?”

    熊逸说:“是的,就是她!”

    “你疯了?你喜欢谁不好,喜欢她?”

    熊逸说:“妈,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知道我在干什么。”

    舒引娣厌恶地咬咬牙齿:“这个不要脸的,这个不要脸的。”

    熊逸听不下去了:“什么不要脸的?”

    “怎么不是不要脸的啦?你忘记了你从小玩到大的江磊了?你忘记她和江磊间发生的那档子事了?”

    “她和江磊什么都没有,是你们大人大惊小怪捕风捉影。”

    “你给我听着,给我离她远一点。”

    “为什么?”

    为什么?舒引娣恨恨地想。想当初江磊的父母和他们是一个公司的,因为江磊的老爸是熊逸老爸的上司,所以,他们骨子里有了巴结的意思,想让自己的儿子与上司的儿子关系亲密切起来。熊逸和江磊是真的好,可她就是看不惯江磊的妈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她面前夸自己的儿子。

    父母之间总有攀比,内心总有外人看不见的不平衡,熊逸的妈表面上唯唯诺诺地奉承说是啊是啊,你儿子真有出息,但总是有些口是心非。

    听说江磊早恋,听说江磊的妈和黎美洙的妈打起来,她心底可是暗自高兴了好一会儿,且从来没有这般暗爽过。

    后来江磊的爸爸离职下海,江磊在黎美洙割腕事件后转学,他们便搬了家。

    两家人算是彻底断了联系,而熊逸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发愤读书,让熊逸妈很是高兴了一阵子。

    舒引娣觉得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了,觉得自己总算扬眉吐气了,没有想到,儿子突然捡了人家的“早恋对象”。

    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怎么都觉得儿子捡了别人不要的,让她的内心阴影又强力扩大了,并条件反射一样,强烈反对了。更何况,江磊妈和她私下聊时,谈起儿子的“早恋对象”,是一脸不耻满嘴污语,极尽污毁之能事。

    她内心的反感加排斥,让熊逸很是不解。不管熊逸说什么,她都坚决反对。

    “我绝对不同意你和那女的在一起,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的生活费我都给你断了,看你没钱没饭吃,她愿不愿意跟着穷酸的你?熊逸,她这种女人根本不喜欢你,只是把你当饭票!”

    “她从来没有花过我的钱!”

    “那是她贼精,放着长线钓大鱼。”

    “她根本不知道我们家的条件,根本不知道我有钱还是没有钱,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她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你身上穿的、用的那些牌子货,难道她不知道?”

    “她就是不知道。”

    “你老娘我把话说到这里放着,你要是一天不分,我一天不打钱给你,一个月就给你两百块,你自己看着办吧!”

    圣诞节的前一个礼拜,有人幸灾乐祸地跑来说:“哟,黎美洙,听说熊逸帮你介绍了一家婚纱店打工,你在里面当化妆师吧?”

    黎美洙说:“是的。我家庭环境不大好,需要钱,所以熊逸帮我找了一家婚纱店,店主是他的一个朋友。每天下午五点到十点,我在那里当化妆助理学化妆,他们按小时付我钱,我可以不用问家里要生活费了。”

    那人很是“惊讶”道:“这几天熊逸都不见人影,该不是借帮你找工作之名,其实是想支开你,背着你做偷腥的事情吧?”

    她摇了摇头说:“不会的,熊逸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说不准,有人看到他啊……”说到一半,那人卖关子了。

    “他怎样了?”她有些心慌。

    那人笑道:“你不是坚信他是不会背叛你的吗?既然这么相信他,你紧张干什么?”

    黎美洙有些生气:“如果你只是想试探我的话,就不用了!”

    那人笑道:“哎哎哎,我可是看你老实,同学一场,不想骗你。熊逸背着你跟别的女生约会,每天晚上六点都会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出去,再在十点半的时候有说有笑地回来。”

    “那又怎样?你没有和同学同路过吗?只是走在一起,有什么好稀奇的?”

    她这话说得有些心虚了,那人明显地看出来了,只见她讽刺地笑笑:“同路倒没有稀奇,稀奇的是自从你打工后,他就和那个女生……”

    说着,那人靠了过来,加重语气说道:“每天,每天啊……六点出去,十点回来,你说……这四个小时,他们背着你干吗呢?”

    那人告诉她时间、地点,就是不告诉她和熊逸在一起的女生是谁,还卖着关子笑道:“你自己去看呗。”

    她很想知道真相,想起来她打工的时候,有一次下大雨,打电话让他来接她,短短十分钟的路程,他居然让她等了一个小时。

    她想,她也许看错了,因为她真的看到熊逸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从二号门离开,她等了四个小时,等到学校大门要关上的时候,他又和那个女生从外面回来。

    那个人居然是……

    她刹那间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伤心绝望,好像……头顶上的天塌了下来。

    那天晚上,黎美洙和林蔓吵架了。

    这根本不会有悬念,谁能忍容自己的室友和自己的男朋友成天成双成对地外出?即使她能忍着从半路上跑回来不给他们发现,她也忍不了林蔓推门而入时那笑容可掬的脸。

    黎美洙压制自己,却压制不住内心仇恨的感觉,更是无法控制胸口激烈的起伏。

    林蔓打量着黎美洙,忍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做什么激烈运动了?喘气喘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病了?”说着,她的手伸了过来,要去探黎美洙的额头。

    黎美洙一把挡开她的手,大喊着:“滚开!”

    林蔓十分不解,她一脸尴尬地拿着自己被挡开的手,奇怪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黎美洙的眼底刹那间积满了眼泪,她恨恨地说:“你喜欢熊逸,你直说好了,我成全你们,何必在我后面偷偷摸摸,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啊?”林蔓问,“什么偷偷摸摸,什么见不得光?你把话说清楚,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黎美洙别开了脑袋,冷哼一句:“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林蔓说:“我不清楚,你给我说清楚。”

    她去扳黎美洙的肩膀,黎美洙再次打开她的手,冲着她喊:“你要我说清楚是吧?那么,我就清清楚楚跟你说。你每天晚上都和谁一起出去?你又和谁一起回来?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们从外面回来,你们两个有说有笑,亲亲热热,你们既然情投意合,我也没有必要做恶人,我成全你们,你和他在一起得了,何必背着我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真是看错了你们,真是恶心。”

    “黎美洙,你说够了没有?”林蔓忍不住放声大吼,“熊逸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这样不相信他,我真怀疑他是哪跟神经不对劲,要爱上你这么自卑内向神经纤细又多疑的女人。”

    “是的,我是自卑,我从小就自卑,我也内向,我多疑,连你们都让我感到不安全,我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

    “你闭嘴!”林蔓吼她,不顾一切地吼给她听,“熊逸为了和你在一起,和他妈妈吵架,他妈妈一气之下,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为了和你在一起,跑到我打工的快餐店去要了一份兼职,每天工作到十一点,坐不到公交车,舍不得坐计程车,他愣是从三洋路走到一清路。他的球鞋都走破了,黎美洙,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怕你胆怯,怕你知道他家人不同意你会提出分手。因为你遇到不好的事情,最本能的反应就是逃避。他有多么在意你,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么喜欢你,你也不晓得。”

    林蔓一气之下把当初黎美洙捡到团员证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她说:“他真的很喜欢你,甚至你喜欢别人的时候,他隐藏真相不说,你怎么能这样怀疑他?”

    “你是说那年的那个晚上,扶我起来的,是熊逸,不是江磊?”

    林蔓没答,只是喘着气,红着眼睛继续说:“你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和你班上的班长吵架,你打了她一个耳光,被打后她跑了出去?”

    她记得……

    只是有很多事情,她不想去记起。

    林蔓说的班长就是叶薇。

    那件事情,她是刻意忘记的,就是叶薇再次叫她把位子让给她的时候,她不肯,还鼓起了勇气问她:“我凭什么让给你?”

    叶薇耍横,非让她让,她不让,就白白地被甩了一耳光。她不甘示弱,也一巴掌打了回去。

    叶薇捂着脸,跑出去前放了狠话,让她等着,却什么都没发生。不,等到了她处心积虑的一场班会。

    “你以为她跑出去是干什么?她是跑出去找在外混的人教训你,熊逸正好听到他们的交谈,说什么要给你点颜色,整死你。熊逸跑去拦人,跟他们打架,手臂都被棍子打折了,打石膏上学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他手是怎么受伤的啊?”

    她很震惊!

    细想起那晚,还有那晚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错认了人就算了,可是她喜欢江磊的时候,对他表现得那么反感,却不知道他为她做了这些事情。

    依稀记得熊逸跟人打架的时候,打折了胳膊,确实绑过纱带,她还在内心反感过这个只会打架不学无术的家伙。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全是为了她。

    她顿时浑身发冷,说话的时候嘴皮子无力地哆嗦起来。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我?”

    林蔓仰面一笑,凄然道:“黎美洙啊,你让熊逸怎么说啊?他跟江磊关系那么好,他要怎么说,他要说给谁听啊?”

    “那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不告诉我?”

    “那是因为毕业聚餐那天,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喝醉了,就忍不住告诉我了。你看童话吧?你知道《国王的兔耳朵》吧?你知道人类在无法承受秘密的折磨时,找个树洞倾诉,是最好的解脱吗?

    “熊逸说你喜欢江磊,所以不想告诉你真相,不想让你心中的喜欢变味。现在,他想认真地追求你,让你打心底爱上他。他对你的好,谁都看在眼里,结果你居然这样怀疑他!”

    林蔓哭了:“你这样说他,我真的为他委屈,你明不明白?”

    那天林蔓哭得很伤心,而黎美洙也哭得很伤心。

    一个哭自己被人冤枉。

    一个哭自己居然都不知道世上有一个人这么爱自己。

    很多年后,黎美洙忍不住问林蔓,问她:“你是不是喜欢熊逸,我觉得你真的很喜欢他。”

    林蔓笑得洒脱:“是啊,喜欢,挺喜欢的,他挺逗趣,也挺有人缘。哪个小姑娘不喜欢长得帅气又会讲话逗人开心的男生啊?可是偏偏他不喜欢你,你再喜欢他,有什么用?”

    黎美洙说:“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撮合我。”

    林蔓笑道:“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喜欢他,他开心了,我就幸福了,就这么简单。挺傻的哈?换现在,我肯定不会让给你,哈哈哈哈,抢不到也去抢抢,实在不行,**他,怀上了再说。”

    “可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样默默地爱着他,不让他知道?”

    “哈哈!”林蔓大笑道,“你还在说小姑娘说的傻话吧?谁都知道,要喜欢一个人,远远地都能看到,哼一声都能像雷达一样准确无误地探到他的位置,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人回味半天。要是不喜欢一个人,你再在他眼前晃,他都看不见。这事儿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啊?都这把年纪了,还问这么白痴的话,傻了吧你?”

    是啊,后来大家都看明白了。

    但那年那月那日,都没有那样阅历。

    晚上,熊逸照例给黎美洙通了电话。

    已经躺进被子里的黎美洙问他:“熊逸,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问啊!”

    “我想知道……”

    “嗯?”

    “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熊逸说:“我不知道!”

    “总得有理由吧?”

    熊逸笑道:“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理由啊?不喜欢一个人才会有N多借口。”

    “那么……你喜欢我哪里?”

    “这个问题……呵呵!”他忍不住笑道,“目前为止,你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我都喜欢!没露出来的,我没看过,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

    她原本是眼含眼泪的,被他一句话弄得臊红了脸:“流氓!”

    他乐道:“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她哭笑不得:“我让你说实话,没让你说下流话!”

    “我怎么就下流了呢?”

    “你又来了你!”

    “好好好!”他马上叫饶道,“那我想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也不知道你到底好在哪里,但是我就是觉得你好,就是觉得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你。你把玛丽莲·梦露摆我面前,我还是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