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就到此为止,也希望各位能据实报道,还当事人一个媒体舆论上的公证。”公关部部长敏锐地发现墨总的脸色有些变化,忙适时中止蓝皓的深情表白。
记者们很快的散去,杜总监在唯唯诺诺间,也朝外走去。
会议厅内,仅剩下他们三人。
“墨总,做为她的丈夫,我不希望,她再进入你的集团工作。希望你能理解。”
蓝皓并没有道谢,这件事,本就因墨沧而起,还西汐一个公道,做为男人,他应该去做。
他想说的,仅是这句话。
墨沧睨着蓝皓,今天,蓝皓突然而至的配合虽出乎他的意料,效果确是理想的。
但,他没有接蓝皓的话,仅是问向西汐:
“西小姐,你的意思呢,假使你还想继续主持生涯,银讯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是的,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她清楚。
哪怕这件事以这样的方式召开完记者招待会是最大的圆满,但是,其他电视台,定是不会接纳像她这样一个曾经存在话题污点的主持。
毕竟,她的名气还没有大到能让别人忽略一切。
但,从刚刚蓝皓突然出现,她突然有种惶乱,她答应过他,不会再和墨沧有任何联系,可,眼下,却仍是跟着墨沧到了这次的记者发布会。
他会怎么想呢?
曾几何时,他怎么想,竟是能轻易左右她的情绪了。于是,她不得不用刻意伪装的平静来掩饰这份惶乱。
此刻,既然这么问了,她语音清晰地道:
“谢谢墨总的好意,但,我不再适应演艺圈了。”
放弃梦想,其实不会很困难。
因为,也在这几天,她才赫然发现,所谓的演艺梦想,不过是昔日的自欺欺人,总以为,站在镁光灯下的万众瞩目是她要的。
其实,她只是不被重视了太久,于是,希冀着以自己的才和貌,换来让人重视的感觉。
可惜,重视背后带来的负荷,终究是她承受不住的。
源于,她不会保护自己。
源于,她的手段永远不可能企及幕后屡次陷害她那只手的高度。
更源于,短短的一月,她觉到了从没有过的疲惫,这种疲惫远超过昔日身兼数份工时的疲惫。
所以,她选择放弃,放弃和自欺欺人有关的一切。
墨沧淡漠的听她说完这句话,没有任何表情的伸出手:
“我尊重西小姐的选择。第一季的广告会按期上档,至于接下来的二季——”
犹记起,那一日,她带着不悦地对他说:
“墨总,尊重别人,对您来说,这么难吗?”
那句话,他想,他永是会记得的。
彼时,他纵有他的计较,但,却还是用那份所谓的协议作为砝码。
所以,继续成全吧。
尊重她,是他唯一能做的。
也一并,彻底断了自己的念头。
西汐伸出手,与他相握。
仅是公务性的礼仪,她和他的手却都是很冷很凉。
“墨总,不论是我目前的人气,还是其他,我同样不再适合做您银讯的广告代言人,至于违约金——”这句话说完以后,会伤到他的心吧?
倘若,他真的——
不,不会的,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说的,仅是公事罢了,她和墨沧之间,剩的,也仅是公事而已。
除此之外,至多对于这场记者招待会的精心安排,她该铭记这份好。
然,她却不要蓝皓以为,她还是食言了。
“不必了。在此,我预祝西小姐新婚愉快。”墨沧说完这句话,冷然抽手,转身离去。
他和她之间,似乎,除去名利外,真的再无其他了。
所以,他该走了。
会议厅内,终只剩下她和蓝皓。
该继续回绝了吧。
因为她做不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做不到继续心安理得、继续自欺欺人。
甫启唇,语音未出,却听得蓝皓轻笑了起来,他很少用这种神态笑着,这一笑,让她的话语一滞,他的声音恰是轻柔地响起:
“该是要拒绝我了吧?呵,以前只有我拒绝别人,认为别人死缠烂打,纠缠不清,碰到你,终于让我尝到被女孩拒绝的滋味,而且,还不止一次,看来真的是善恶有报。”
他的口气尽量说得轻松,她却是看得清楚,从没有过的落寞从他的眉宇间一闪而过。
在这瞬间,她突然觉到,要对他再说出拒绝俩个字那么地难。
他的手从裤兜里娶出一枚亮闪闪的戒指,正是那日,他们订的婚戒,他依旧在笑,只是这笑却显得有些苦涩:
“我一直以为,会在结婚当天,在亲友祝福间给你戴上这枚戒指,但,现在看来,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她反咬了一下菱唇,唯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做到继续平静。
它会有更好的主人——这句套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口,无疑是恰当的,然,简单的八个字,说出口为何会那么困难呢?
她的踌躇间,他的笑意敛去,执起她的手,将那枚指环戴进她左手的中指,她只略缩了一缩,却终是任他戴了进去。
指环是她的尺寸,很容易地,就戴进了中指,亮闪闪的辉映着她白皙的手指。
果然是大牌的设计,即便是最简单的款式,都有着让人不能忽略的气场。
她的鼻子,不知道是源于这气场,还是其他,突然发起酸。
而他把她的手心向上,将另外一枚男戒置于掌心,伴黯淡的语声再次响起:
“这一枚,留给你,当你找到适合的那个人时,替那一人戴上吧。”
他合拢她的掌心:
“属于你的那一枚,容我最后一次的自私。”
还有半句话,不用说,彼此都已明了的。
这句话,说得很是艰涩,甚至于,在合上她的掌心时,他能觉到自己的手竟然会变凉,接着,是更凉的一滴眼泪坠落在他合拢她的手背上。
她,又流泪了。
他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男子,竟然,让她一而再的流泪。
或许,从此以后,他从她的生命里退出,她就会不再伤心吧。
可,他舍得了吗?
他伸出冰冷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那些泪,终是让他的心,也觉到一阵的凉意,和疼痛。
她的手颤抖着打开掌心,将那枚戒指重又放进他的手中,然后,绽开苍白的笑靥:
“你留着吧。”
说完,她仓促的收手,戒指从俩人指尖的缝隙里,掉了下去,很巧合地,就那么一个缝隙,让戒指坠落。
清脆泠泠的坠落声中,和着她眼底的泪水恰是再忍不住。
卸下一切,重新开始,为什么会引起眼泪一并地溃流呢?
为了掩饰泪水,她迅速俯下身子,去捡那戒指,却是和他的手再次的相触,她先拿起那枚戒指,他的手顺势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这个动作,在这一瞬间被定格。
空气,也仿似停止了流动。
“又在自欺欺人?你明明喜欢我了,为了自以为是的让我没有压力,所以,选择分开?”他轻笑,笑声里终是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辨出的释然。
是的,这一瞬间,他的心,释然了。
她喜欢上了他,而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付出。
所以——
他再不想松开她的手,因为,他突然很想再次看到她纯粹干净的笑容。
其他怎样,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能真正做到不介意。
一念至此,他用力把她纳入怀里,她的泪水濡湿了他花花绿绿的衬衫,使得上面的颜色开始斑驳起来。
她说不出话来,借着流泪,就让她不说话吧。
因为,她的心思,又是被他猜透了。
所以,不说,也好。
把戒指还给他的时候,她的心仿佛空了一般的难受。当然,那绝不仅是源于失去一个大牌的戒指,而是,就这样和他再没有关系时,真的很难受。
怪不得,先前她选择不告而别。
原来,她在感情上始终是懦弱的。
不敢去尝试,或者应该说,还是怕受伤吧。
可,如果不去尝试,心底的那些难受,比受伤的疼痛更让她难耐。
这些泪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指尖轻轻地把她披散下来的发丝拂开,捧起她的脸,凝进她晶莹剔透的眸子:
“傻丫头,为什么要逃避呢?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为什么不相信,我能替你抵挡所有的寒冷呢?”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随后,轻柔地吻上她的眼角,那些溃流的眼泪在他的吻下,一点点被吻干,带着属于她的馨甜。
“从现在起,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答应我,别再见墨沧了……”
他低咛出这句话。
再多虚假,都和这句话无关。
不知是他太过了解她,还是她本来就纯净地容易让人看透。
从她醒来后的只言片语,他知道,她定会去记者面前解除和他的婚约。
从墨沧在景海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也知道,墨沧一定会尽最大的可能将这件事摆平。当然,摆平的前提,是不能让她提前见到记者。所以墨沧有意无意,在景海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他,故意让那个她知道那个报价,利用了她这一次,因为,他知道,她的不忍,在被墨沧带走时,一定会将这个报价以另外的形式让墨沧知道。
她的善良,会希望墨沧能收手放过他,毕竟,她能察觉得到,墨沧对她的不同。哪怕,表面上,这也一直是她回避的现实。
可惜,商场和情场始终是不同的。
墨沧根本不会放手,以墨沧的手段,一定会不惜代价,采取更为低廉的报价来竞到标书。
如此的结果,正是他要的。
通信行业协会常务理事的身份,让他提前获悉通信行业协会即将出台一份公约,公约的内容要求的,就是制止各类形式的不正当竞争手段,如此,不用他出面,协会都会直接要求Mobile平台的运营商根据市场行情,选择合理范围的报价,而不是一味用低价策略扰乱整个行规。
当然,这份公约目前根本不会有更多的人知晓。
这点,就是他反败为胜的关键。
也是他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墨沧再聪明狡猾,这点,该是看不透的。
毕竟,从西汐口里说出的话,是最合情合理的障眼法。
心里默默浮过一番话,她是听不到的。
他也不想让她听到。
他和她之间,他希望,从现在开始,永远是纯粹的,不再有其他的纷扰。
他拥她拥得更紧,在这份紧拥中,她的手轻柔地牵住他的一只手,然后,凭着摸索,她把那枚男戒戴在了他的中指上。
中指,虽然并不是结婚的意味,却是订婚的涵义。
不过,离8月1日,也真的很近了。
他微微地笑着,下颔抵在她的发丝上,而她的手,在替他戴上那枚戒指后,慢慢地、慢慢地环住他的腰际……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沧,第四杯咖啡了。”芊芊柔声提醒着,从今晚他坐到房里开始,不知觉,已饮了四杯咖啡,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墨沧喜欢用咖啡提神,但,不论白天或者晚上,素来是有节制的。
他修长的手指把着咖啡盏,这一次,并没有听她的劝说,立刻放下,仍是一饮而尽。
今晚,既然睡不着,又何妨多饮些咖啡呢?
西汐的事虽然得到最好的解决,却也是从今天开始,他彻底失去了她。
等到明天小潮的治疗方案出来,协议就只剩下最后的履行。
不过,从来没有真的得到,何谓失去呢?
他望向芊芊,她的眼睛很漂亮,也是这双眼睛,使他当初选她作了情人。
这么多年,身边的女人换过太多,惟独芊芊,却是伴他至今最长久的一个。
或许,除去眼镜的原因,还由于她擅长画画,第一次吸引他的,毕竟先是那副画,然后才是那双眼睛。
他伸出手,轻柔地触到那双眼睛上,芊芊顺从的闭上眼睛,但他却再尚未触到时,骤然收手,随意拿起遥控板,翻看那些财经频道。
芊芊睁开眼睛,声音仍那样轻柔:
“沧,我又画了一副画,你要看吗?”
他略颔首,她笑着起身,跑到一旁的支架上,上面原本盖着纱巾,随她的拉下,里面是一副十分漂亮的静物画。
是她新画的,特意从画室拿到客厅,为的,应该就是让他瞧到吧。
只可惜,若她不提,他却是不会注意到的。
但,哪怕提了,他能给的目光又有几许呢?
果然,他仅是淡淡看了一眼,用一贯的口吻赞了一句:
“进步不少。”
进步不少?
芊芊笑得很美。
除了那副画以外,其他任何画都不能让他的目光长久驻留,所以,她希望,能再为那名女子再画一幅。
纵然,那名女子亦答应了会到她的画廊来,却不知道,这份口头的允诺何时会兑现。
她能做的,除了等待,也仅是等待了。
“本台最新消息,亚治通讯总裁蓝翦日前抵深,除了全力支持此次的竞标外,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并不否认,会成为蓝皓婚礼的见礼人,婚礼定于八月一号于环岛酒店举行,原先受潜规则困扰的豪门准新娘西汐可谓否极泰来。”
他的遥控板按到了娱乐台,这则新闻从电视里传来时,终让他停止频繁的转台。
记者的镜头不算清晰地拍到,西汐被蓝皓护着,进入车内,接着,镜头切回给蓝翦,至于蓝翦在说什么,他却是听不清楚了。
只是,觉得心里某处位置,突然,疼痛起来。
接下来,则是恰到好处地切进了今日记者招待会的新闻,当然,新闻措辞完全照着他要的那样发展。
然,即便如此,他的神色不对,仍是让芊芊有所察觉:
“沧,你怎么了?”
“没事,给我拿先前配的止痛片来。”
很快,芊芊就端来了清水和药,在把药递给他的时候,仍有些担心:
“沧,老是这么用止痛片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墨沧只是笑了笑,对他来说,止痛药和安眠药是最不可或缺的两种药。
很快的服下,疼痛终是消散,他低徊的眸光看到芊芊担忧的眼神,伸手轻柔地摩挲了一下她光滑的脸颊,她莹润的唇微微动了下,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这点,是他想要的。
他不喜欢被人看穿,也不喜欢让人识破瞬间的软弱。
所以,这一刻,他俯下身,想去吻住那莹润的唇,但,就在俯身的刹那,眼前却突然叠加出现,那一双同样清澈的眸子,让他生生地只将吻落在了芊芊的脸颊上。
该死!
他在想什么?
这个念头让他愈发难耐起来,芊芊的睡衣是雪色的绸缎底子,上面绽满了盛开的山茶花,这种红艳在此刻落进他的眼底,只让他的手用力扯开她的睡衣,女子美好的胴体展现在他眼前时,却并不能点燃他小腹的燥热。
可,难道,仅因为那个女子即将成为他人的妻子,就让他再无法做一个正常男人会做的事吗?
他的手用力一带,顺势把芊芊压在地毯上。
地毯是奢华的手工编织毯,这类手工毯的奢华在于,要十个技艺娴熟的织工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织成,因为,只有这样繁复的织法,才能把上好的冰蚕丝周密地织进去,又不至于会耐不得磨损。
所以,即便是夏日,除去中央空调的效用,这张毯子仍可被称为调节温度的最佳伴侣,现在,他把她压在毯上,动作几近粗鲁,芊芊却并没有任何的计较,只是用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的熟谙,尽可能去挑起他的**来。
他觉到她的唇主动游离在他的身上时,开始停下动作,一个翻身,让她俯于他的身上,任由她激发自己做为正常男人的本能。
可是,很快,芊芊就发现,他的无动于衷。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现象,今晚的他,无论她怎样用心去挑逗,都没有办法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反映。
“最近很累。”他看到她那么用心,而他却无法回应,终是嗓音低哑地说出这句话。
她淡淡笑着,反是体贴的道:
“压力太大了,所以,早点休息吧。”
他是怎样的男人,从跟他的那天起,她就清楚。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拉起半露的睡袍,从他身上退下来,并轻扶他起身。
客厅顶部璀璨的水晶吊灯,笼在她的身上,使她本身就像入了画的女子一样美丽。
只是,这份美丽,却还是抵不过,那年那月的一笑。
此刻,突然,门铃声响起。
芊芊怔了一下,她的这处宅子,虽是他为她所置,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朋友,事实上,她在鹏城也没有朋友。
而像这类小区,也属于鹏城的豪宅,物业绝对不会过了九点还打扰业主正常的休息时间。
故而,此刻响起的门铃,却是有些突兀的。
“我去看看。”芊芊轻柔地说着,返身,绕过玄关摆放的扇贝屏风,透过监视屏往外瞧去时,却是慕歆雪站在门外。
她不会不认识慕歆雪,作为墨沧的情人,她更清楚,慕歆雪对墨沧的好感。
可,对于慕歆雪能找到这,她是有些惊讶的,因为,显然不会是墨沧告诉慕歆雪的。
不过转念一想,若慕歆雪真的有心,只要暗中跟着墨沧,不难发现他到了她这。
纵然,墨沧每次来,行事都很低调,又会换不常坐的车,然,慕歆雪也算是在他身边待了三年的女子呀。
当然,是干净纯粹地待了三年,他一直把慕歆雪当做妹妹一样,她是知道的。
她转身望了一眼墨沧,他已坐回沙发,调了财经新闻在看。
于是,她打开了门。
毕竟,慕歆雪不在墨沧不愿见的范围之内。
门开,慕歆雪只说出俩个字:
“你好。”
目光却是越过她,透过屏风的镂空处,望向那名男子。
“穆小姐,请。”
芊芊引着慕歆雪走进客厅,墨沧果然没有见怪,慕歆雪坐在他一旁的沙发上,芊芊复端来两杯安神的花草茶后,识趣地退回到画室。
“你生我气么?”沉默了许久,慕歆雪终是先问出这句话。
“我为什么要生气?”墨沧的语音还是像以往对她那般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西小姐的那部片子,哪怕和我无关,可,却是因为要播放我的宣传片,让那部片子见了光。而你对她那么在乎,自然,应该生我的气。”慕歆雪的手捧起花草茶,说完这句话后,才轻啜下一口。
他当然知道,与慕歆雪无关,不过是那人借着慕歆雪的名义,让这张片子曝光在记者面前。
毕竟,那张片子不仅涉及到西汐,也涉及到他,不是吗?
慕歆雪对他,他清楚,是好的。
“这不关你的事,我不会怪你。”墨沧关闭了电视,复凝向慕歆雪,“小雪,我希望你能慎重对待和洛家诚交往的事。”
慕歆雪眉尖一扬,神色顿时有几分暗暗的喜悦,他,终究是在意她的:
“为什么?”
“他不是一个人很简单的人,你太单纯,你们不合适。”有些话,他只能点到即止。
“只是这样吗?”带着期待问出这句话,原来时至今日,她还是放不下他。
“是。只是这样。”
深吸一口气,不论怎样,她都要保持她的仪态:
“我知道该选怎样的人,其实,女人不就是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吗?”
她喃喃地说出这句话:
“三年了,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不会选择让你捧我上位,我宁愿只做像她一样的女人。你说,世上到底有没有后悔药呢?”
是啊,三年前,她的家境和西汐差不多,甚至比西汐更糟糕,因为,她有一个酗酒的老爸。
幸福的家庭总是类似,不幸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所以,她高中毕业,就去了京城最有名的夜总会,醉梦华年做陪酒小姐。本以为,这份职业虽然见不得光,不过只是陪陪酒罢了,却没有想到,她接待的第一个客人,要的,不是酒,而是她的身体。
她记不得是怎样把酒瓶砸在客人的头上,看到鲜血冒出时,踉跄奔出包厢,原以为一定惹了大麻烦,走投无路之际,注定,她遇到了他。
也注定,他成为她人生的贵人。
不仅帮她摆平了那件事,更加,翻开了她人生新的一页。
后来,他问她是否想要继续读书?
她的回答是,她不要再读书,她想进入演艺圈,她要成名。
因为那个时候,她认为,成名以后,就不会让人看轻,就不会忍受这种被人随意侮辱的羞耻。
于是,他安排了最好的经济公司替她打造一切,于是,从来没有媒体能曝光她之前做过什么。
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的路,全部由他为她铺平铺好,她所要做的,只是凭借自身的努力,成为演艺圈,三年来的一则神话。
三年来,他待她很好,她也一直都知道,那种好和男女之情无关,更多的,是哥哥对妹妹般的好。
最初,她曾天真问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他的回答是,因为喜欢看到她的干净的笑容。
这个要求当然不难,所以,无论面对他,抑或面对媒体,她的招牌动作,就是干净明媚的笑容。
后来,她也曾问过他,她功成名就的时候,该怎样报答他。
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的回答是,那就为他免费拍一辑广告。
这个要求当然也不难,本以为,他带她第一次出现在记者面前,不止是为了宣传那则广告,更是让他们的关系再进一步。
却没有想到,只是他为了捧另外一名女子的上位。
她选择名誉的同时,注定,他不会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她想,她终是明白了。
只是,不甘心的再验证一次罢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仅是复说了一遍:
“我和澳洲的HSC电视台联系过,下个月开始,他们那边会邀请你过去做为期两周的访谈节目嘉宾。你准备一下。”
HSC,在圈内是赫赫有名的,尤其在人物访谈的节目上,在全球都是首屈一指的。
若按着以往,她一定会顺从他的安排。
可是,现在,不会了。
做到今日的娱乐圈神话的位置,她有她的骄傲。
她的骄傲,最低的限度,仅是让她来了这里。
再不会有其他了。
她知道,他安排她去澳洲两个月后,接下来,应该是让她出外景拍那本早就在企划当中的电影,这样,她和洛家诚的关系也就彻底淡了。
他既然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她,她也想彻底的告别这段过去,重新开始。
哪怕,她一点都不喜欢洛家诚,但,人性深处的忤逆,让她选择了说不:
“真的很遗憾呢,我的档期排满了,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在Macau有两场演唱会。”
他不用问,都清楚,这两场演唱会是谁的安排。
他从不喜欢去勉强人做任何事,既然,她的选择是和洛家诚在一起,把该说的话都说过以后,他选择噤言。
慕歆雪下楼时,又开始打雷下雨,这种天,在鹏城极为寻常,她开着那辆BMW最新款的Vision,却是能为她遮挡去这些风雨。
除了车以外,她要的,不就是能遮挡风雨的人吗?
只要有人能做到,为什么不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此时,在景海高尔夫大宅,西汐正从浴室走出来,从现在开始,到结婚前,她都将待在这里。
当然,这一切,是蓝翦的意思。
作为蓝家的准媳妇,她曾经很不够格。
而现在蓝翦的安排,其实也是许多像她这样出身门第的灰姑娘所要融入豪门生活的第一步。
就是妥协。
然,也从现在开始,她没有了工作,接下去,或许会像很多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变成一无事处的豪门少奶奶吧。
可,蓝皓说服蓝翦接纳她,其中付出的艰辛,总该是值得她去珍惜的,不能一味地想着自个的得失。
况且,等到蓝翦真的接纳她后,或许,她还是能继续出去工作的。
换个地方,学习德语,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重新开始,是不是也很好呢?
但——
她能放得下小潮吗?
哪怕,小潮明天会得到最好的治疗方案,并且是Mr.Ray全程护航,她,还是放不下啊。
只是——
坐在梳妆镜前,觉到有人在轻柔地用干的毛巾替她擦拭发丝时,她不用回首,从镜中,就能瞧见蓝皓灿烂温柔的笑脸。
她仅穿了睡袍,竟是有些讪讪,但,这种款式,其实在花园里散步,都是没问题的。她再扭捏,倒显得生份了。
“这么湿不吹干,以后会头痛。”
他从一旁拿起小型电吹风,修长的手指从她的发丝间穿过时,带着诙谐的语意:
“不知道,还有多少不良的生活习惯没让人知道呢。”
她凝着镜中的他,他替她吹头发的神态,颇似专注,说出口的话却是如此,引得她终是忘记了睡袍的不雅,轻轻一笑:
“很多很多呢,只怕,没过几天,你就受不住了。”
一语落,他越发大力地揉着她的头发,发丝飘扬间,他的笑意在灯光下却是妖孽的:
“想用这个理由再拒绝一次?不过,无效。不论你有多少坏的生活习惯,我一个一个帮你纠正,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半个月,半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辈子。”
一辈子?
他竟会说出这三个字,对一个女子。
他,始料未及,只知道,自然而然。
她,有些愕然,刹那间,绯红满颊。
“这时间跳得可真快……一辈子都纠正坏习惯去了。”略低下脸,喃喃地道。
她用手把玩着梳妆台上的香水瓶,一瓶瓶地,琳琅满目摆在那,确实好看的。
只是,从今天知道香水里含的D5水诱发了那晚的不堪后,对香水,再是无爱。
“再快都是值得的,至少——不用每一分每一秒的担心。”
他也会担心吗?
她唇边的笑意愈浓。
“哟,谁这么渴望老呢?”未待西汐答话,门口恰是Grace的声音传来,她手上端着托盘,一晃一晃地走进门来,也亏得有这面镜子,也亏得她眼力不错,哪怕,是小俩口私密恩爱之语,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看。
一如,多看几眼这位西小姐,她就觉得还真挺不错的。
哪怕,是潜规则门的主角,可,身在演绎圈,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了。
何况,按着晚上的新闻披露,还真是被人陷害的。
想到这,她不由地站在同为女性的立场,同情起西汐来,为了弥补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对西汐的略为不友善态度,今晚,她特意亲自下厨煮了好吃的夜宵,没曾想,一进来,就见识了她老弟的无敌泡妞功夫。
所以,很不厚道,但却人道地,她选择了打断。
因为,她怕以西汐的性格,很快就招架不住,缴械投降。
当然,也算是,老弟敞开心扉接纳除如初以外的女子,她的一点点小小抗议吧。
如初,Grace念起这个名字,即便过了这些年,还是在心底叹了口气。
“蓝小姐。”西汐的脸愈红,她很不自然地想偏开蓝皓替她吹发的手,以免俩个人看起来不那么暧昧,但蓝皓偏生是不肯放的。
“你来得总是这么及时。”蓝皓冲Grace扬起他的招牌慵懒笑意,眼底确是下了明显的逐客令。
“汐汐,以后叫我Grace就行了,我看你今晚吃得很少,特意做了点宵夜,很好吃的桂圆羹,尝尝。”说着,她把唯一一碗桂圆羹放在西汐面前,以眼神回给蓝皓,意思是,没你的份。
“谢谢——Grace。”西汐有些讪讪,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耳边,吹风机的风暖得让她有些迷醉起来。
“好了,老姐,你也早点休息,早点睡,才会延缓衰老。”蓝皓终是忍不住,怕Grace留在这,和西汐来一个促膝长谈。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老姐的性取向。
不怕老姐不热络,就怕老姐对西汐太热络了。
“好了,我知道,不妨碍你们了。”Grace狠狠的剜了蓝皓一眼,道,“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别在这,打扰汐汐睡眠。”
莫以为她看不透蓝皓的花花肠子,打发走了她,难道趁机就可以怎么了吗?
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得房去,蓝皓没有再应声,他终于觉得,本来很温馨的意境,只要Grace出现,就一定被完全破坏殆尽。
譬如现在,西汐的脸红得很厉害,轻声:
“差不多干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嗯。”手中的发丝确实干了,再吹,反而容易脆弱折断。
他关了电吹风,瞧了一眼窗外,乌云压得很下,眼见是要下雨了,想起她怕闪电的习惯,他走到窗前,把两层窗帘悉数拉拢,回身,却见她指着那碗甜羹,盈盈笑道:
“既然不急着走,那就代我把这喝一半再走吧。”
“你不喜欢?”
她摇头,很是可爱的样子:
“不是,是怕到时候——那个——”犹豫了半天,方说,“怕太胖了,不合适。”
只断断续续说出话来,他确是明白她指的什么。
笑着走近她:
“我倒是觉得你太瘦了。”
“哪有,我很容易胖的。”她用手比量着睡袍下的身材,本是盈盈一握的腰肢,又哪见胖了呢?
倒是她明媚望向他的眼睛,让他的心蓦地一滞,一滞间,恰听得外面闪电劈过时,响雷从苍穹滚过。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她拥住,一如,那晚一样。
然,这一用力,却是把她的睡袍衣襟稍稍拢开了些许,腰带垂落到地面时,他俯下脸只去瞧她是否被吓到时,恰看到她一边用小手拢住散开的衣襟,一边语意喃喃:
“没事,有你在,我不怕的。”
话是这般说,脸却是越红,她犟着身子要起来,他忙松了手,未曾想,那垂落于地的腰带,正被他的脚踩到,腰带顷刻全部松落下来时,她一急,忙使了力去拉腰带,恰是把他整个人一并地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