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随着这一绊,径直跌到地上,他也收不住,压到了她的身上。
但,不疼。
因为他的手臂垫在了她的背部,其实,没有这层相垫,也未必会很痛,地上铺着稍厚的牛皮毯,冰凉冰凉的,却是能起到缓冲的作用。
只是,他的手这么垫在下面,俩个人的份量压着,终究不会好受,况且,他的手腕才为了她受过伤。
她想欠身,但突然发现,以她目前的情况来讲,最好是不要动。
因为,腰带脱落的结果是胸前的清凉席来,他的身子压在她的身上,倒是把这些清凉掩去些许,真丝的睡袍在此刻一如谁的肌肤般细腻地熨帖。
难道,就这么压着?
姿势,真的是很不雅。
她和他的脸离得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沐浴乳味道,她一直不知道他用的是哪款沐浴乳,她卫生间的那款味道只是很好闻的玫瑰香,却并非是他身上这种,好像融汇了世界上所有最自然清雅的味道。
咦,她在胡思乱这些做什么啊。
他离得那么近,鼻尖都快碰到她的一般,幽蓝的眸底,有着碎星一样的光芒在熠熠闪烁,好似能把人吸进去。
她抿了下唇,才要开口,却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仿佛带着诱惑的意味,这一多想,反是更僵硬起来。
这瞬间,她看到,他眸底的笑意愈浓。
他,要吻她吗?
那么,她是不是该闭起眼睛来呢?
隔着厚厚的窗帘,恰看到闪电亮起,纵然仍是害怕着,可,却仍是踌躇不定。
轰隆隆的雷声间,她的脸嫣红一片。
这一刻,她的样子,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可爱,带着憨傻,更带着娇羞。
终究,还是个小女孩啊。
这么压着,她该被压疼了吧,他才要撑起手来,隔着不算薄的衬衫,突然发现中间的尴尬,眸光轻移间,只启唇道:
“对不起,压到你了。”
一语落,手已把床凳上的挂毯拉过,迅速起身的刹那,盖到她的身上。
他,真的很细致体贴。
可,此时的细致体贴,却更显出她的会错意来,她拥住毯子,讪讪地想把脸都埋进去。
他站在一旁,朝她递出手:
“快起来,地上凉。”
其实,刚刚,压在她的身上,意识到她睡袍散开时,他确实有些控制不住,而现在,从他这个角度望下去,她青丝如瀑地披散开,映着雪色的脸颊,莹润的樱唇,清澈如水的瞳眸,也实是让人怦然心动的。
假如可以,他想把她的美好留到新婚当晚,有点迂腐的固执,以前的他,是从来不会这样的。
或许,更源于他清楚,她心底有一道伤痕,那道伤痕,不经意间就会被触及,所以,他宁愿这般迂腐下去。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俩人的戒指相碰,轻微地发出一点声响,稍一用力,她亦从地上站了起来,俩人对站着,气氛反是有些尴尬。
“你用的沐浴乳很好闻。”
纯属有话没话的说,却让他的眉心不易察觉地一蹙。
是很好闻。并且还独一无二。
若她不提,他倒都快忘记用这一款沐浴乳这么多年了。
然,纵不易察觉,却仍是被她一直凝着他的目光注意到。
她有时候真的不算笨,或者该说,应该笨一点的时候,她从来很拎得清。
这款沐浴乳应该对他的意味很特殊吧。
譬如,是那人送的,所以,她不经意地赞美,会让他突然蹙眉。
“是JUSTLOVE的个人款,一个法国的小精油作坊调配出来的精油沐浴乳。”他眉心松开时,仍接了她的话。
还记得,如初当年第一次到法国拍外景,意外发现这个小作坊能定制独一无二属于自己的沐浴乳时,特意给他也定了一款。
时至今日,每年,他都会到这间精油作坊继续定制属于自己的那款精油沐浴乳,而,属于如初的个人款,却终将不会有调配的必要。
她再不会用了,永远都是满满的放在那,除了,空去的心。
“很配你。”她微笑着说出这句话,源于一些悸动。
她抱紧了毯子,掂着脚走回桌旁,用手碰了一下那碗边,道:
“有些凉了,我拿去再热一下,你等我。”
“不用这么麻烦,凉的更好。”他瞧了一眼窗外,闪电仍透过厚重的窗幔洒下狰狞的阴影。
“凉凉的喝下去,还得用胃去捂,怎么会好呢?”她不依,只低下小脸,“我先换件衣裳。”
也正好借着这理由,换去这件不雅的睡袍。
说罢,她从衣橱随便拿了简单的T恤和仔裤,迅速钻进浴室,当然,换衣的速度同样可媲美光速,源于,她发现,浴室里没有拉上百叶窗,当那些闪电从玻璃中映现时,说不怕,那是假的。
而她,亦不敢靠近玻璃去拉。
是以,从浴室出来时,仅用了五分钟都不到,她低着头,端起碗盏就往外行去。
“汐汐——”他唤了一声,她明明怕闪电,却仍是为他做这件事,倘若说不动容,是假的。
“让赵姐去热吧。”他终是说出这句话,欲待去按呼叫铃。
“不要,我去。”她坚持。
可以假手赵姐去做,然,意味始终是不一样的。
从她的语音里,他恍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和你一起去。”他说着就要陪她一起下楼,有他在,总归能为她挡去一点闪电。
她嫣然一笑间,他的手机却是响了,是小爱的来电,今晚是亚治最后报价拟定的时间,相关应标文件的电子版应该已做出来,就等他过目了。
“你去忙吧,一会我直接给你端去书房,好吗?”
她瞧得懂他的神情,是关于公事的不可推脱。
她,的确是了解他的,她和他之间的灵犀相通,总是说不出来的契合。
“好,书房就在这间房的隔壁。”他笑着道。
其实,书房远在另一层楼面,但,大宅有无线网络,倒是在哪都可以办公的。
他口里的书房,只是他的卧室,毗邻着她的房间,也是为了那一日的相陪,所做的安排。
“嗯。”她应声,径直步出房去。
“坐电梯下去,一拐弯就到了。”他又叮咛了一句,这样,她就可以不用看到那些令她害怕的闪电了吧。
从客房到一楼,仅有四层,却有两部别墅专用的无机房电梯。
现在,她可以利用其中一部电梯,果然一拐弯,就到了厨房。
赵姐恰好在厨房,见是她亲自端着碗进来,颇是惊愕,惊愕过后,忙不迭地上前来接碗。
“不用,我自己热就可以。”
三日入厨下,洗手做羹汤的意境在今晚不可得,却是可得那热羹汤的暖意。
没有用微波炉加热,执意打开煤气,用最传统,也最保留食物原味的方法去热。
手腕的伤已经大好了,接下来,不用多长时间,一切,都会好吧。
如此想时,她是笑着把桂圆羹端进电梯的,一路行去,没有碰到任何人,甫出电梯门,隔壁的房间,却已亮着些许的灯,她走进去时,除了蓝皓的电脑发出微蓝的光芒外,房内似乎并没有一人。
她故意把脚步声稍稍放大,然后把碗端到电脑前,桌上堆了些资料,于是小心翼翼地稍稍拨开些许资料,把碗放在空出来的一隅位置。
或许是听到她的脚步声,蓝皓这才从一旁的浴室走出,看到她时,背对灯光的神色,却是让她看不清的。
“我热好了。你是现在用呢,还是——”她努了下娇俏的菱唇。
然,这一次,他的眸底,并没有立刻蕴上对她素有的笑意。只是盯紧她,借着阴影,掩去眸底的那一瞬疑虑,在走出阴影,开启台灯时,那些疑虑终是化为灿烂的笑意。
“当然现在用,否则,不是又得重热?”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怔赧,忙伸手去端那碗,却是被他按住了手:
“我来就好。”
他端起碗,直走到床边,床是柔软的榻榻米式,只用略高的一层木板隔开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他随意地靠在坐垫上,示意她也坐过去。
她考虑着该盘腿坐比较优雅,还是斜并着脚坐不是淑女气质时,他却是笑得更深。
又被他瞧穿了心思?
她咬了下菱唇,干脆学他一样,大大咧咧地坐下,反正,她穿的是T恤仔裤,最是不会走光的了。
“来。”他用勺子舀了第一勺,凑到她的嘴旁,用温柔得仿佛拌了蜜糖一样的声音,道。
他,喂她?
当然,这不是第一次喂她。
犹记起那个糖不甩的教训,她忙乖乖地把一勺羹喝完。
羹的味道,竟是比蜜糖更甜,甜到发苦,苦里,甚至还能品出一点粉粉的味道。
难道是,Grace用的粉饼掉了下去?
她抿着嘴,不知道,该狠狠心,咽下去呢,还是找个机会去浴室吐出来?
这个念头在她大脑里以反复了十次后,在他下一勺喂过来前,她决定还是需要去趟浴室。
很快的站起,用手指了下浴室方向,就奔了进去。
蓝皓没有阻止,望了一眼勺子,眉尖一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什么问题。
那就是Grace的厨艺在他们家乃至德国亚琛都是‘闻名遐迩’的。
而此刻,西汐终于将嘴里含的那绝妙口味的羹吐了出去,为了她的胃,她选择不做尝试,甫吐完后,随手拿起一旁的擦手纸擦拭时,眸光不可避免地看到,一旁的废纸篓里,躺着两瓶沐浴乳,蓝色冰晶的瓶子,上面满是字母。
好奇,或者说是其他的原因,让她把一瓶沐浴乳拿起来,幸好上面主要的介绍都有英文版,不难看出,这是一瓶定制的沐浴乳,并且,是关于爱的双定制,也就是说,还有一瓶,与之配对的。
打开盖子,味道,就是她时常闻到的那种。
原来,真的如此。
她知道不该东张西望,却还是看到,在按摩浴缸的最高的置物架上,摆放着一瓶粉色的水晶沐浴乳。
那,就是配对的另外一瓶吧。
她并没有去拿。
看到,就够了。
何必再去闻呢?
她要记住的味道,只有手中这一瓶罢了,其他的,不该是她去记的。
现在,她看到这两瓶沐浴乳,被扔进废纸篓,明白是她的错,都是她提了,才让他这样扔掉吧。
只是,记忆却并不会这般扔掉。
如果能淡去,也仅会在时间的作用下。
她将两瓶沐浴乳复拿起来,放回架上,这样做时,她的心里,才终是舒了一口气,笑得连眉眼都弯弯。
带着这样的笑意出去时,瞧见他正坐在书桌旁,那碗羹仍放在床前。
她朝他走去,讪讪:
“我不习惯吃太甜的。”
“是我忘记,我老姐的厨艺似乎从来没有让人期待过。”他笑。
看着她这般笑时,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哪怕,方才他的心情并不算特别好。
当小爱把报价单的电子版发给他时,他看了一眼,那个数字却是让他有些郁结起来,毕竟,为了这个数字,他利用过她。
想到这里,他的心仿佛被猫爪突然挠了一下,难耐得紧。
于是,起身,去浴室拿冷水冲脸时,看到那瓶沐浴乳,想起方才她的话,哪怕,她不介意,他却想不再用了。
毕竟,那是属于过去的味道,一直让过去的味道包围,他和她之间终究隔着些什么。
终是把这处宅子备有的两瓶沐浴乳扔进废纸篓,如此这般,虽带着自欺欺人的意味,心上那处挠痒确是大好了不少。
恰此时,外面传来她的脚步声,他突然想起,只关了报价文档,但电脑没有锁上。
于是,他忙走出去时,她正看似漫不经心地用手移着桌上累积的资料。
纵容,那些资料与报价无关,然也是亚治最新一季的经分报。
不可避免,他起了一丝疑虑,但,当她清脆的声音响起时,疑虑终是被悉数消散。
他不该去怀疑她的,哪怕商场再兵不厌诈,她却单纯地,让他永是一眼能够看穿。
“哦,原来你是故意让我先用的。”
她嗔他,他却已经让出身边的一半位置:
“过来。”
她走到他身旁,看了一眼那处位置,大大咧咧地坐下去时,他突然手一揽,恰好把她圈在腿上,她不知是被骇到,还是羞涩,却是触电似地要跳起,他只把腿分开,揽住她纤细的腰一按,她跳起的身子恰是落于他腿中央。
这个姿势其实更暧昧,但毕竟,不算是坐在他的腿上,并且,更方便他牢牢禁锢她。
禁锢?
何时,潇洒如他蓝皓,自己对自己都用了这个评价。
但,这一刻,他并不会因为这个评价,让自己松开禁锢她的手。
她的身上,有淡淡地玫瑰味道,想不到,这种沐浴乳的味道也挺好闻的。
“嗳——”她挪了一下身子,剩下的半句话却是再说不出。
这样的场景,让她不禁想起,他带着她在决赛那晚,同弹钢琴的镜头。只是,彼时,她仅是坐在他一侧,他的手从她身后,将她整个环绕住,随后,他的手覆到她的手上,他每个手指都和她的契合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琴键上,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拢,接着,一个琴音完美柔和地流泻在他和她的指尖下。
现在,她和他的前面纵然没有钢琴,她却仿佛能听到,属于她和他的琴音正在彼此心里缤纷。
于是,那句话再是说不下去。
“汐汐——”他在她的耳边低吟出这句话,让她的颈后浮起一阵密密的小酥粒,那些酥粒让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放到前面键盘上。
他的手却在这时覆上她的,声音仍如醇酒般传来,刹那,就要醉了她的心:
“告诉我,最想去哪里?”
这次,他是想征求她的意见吧,关于蜜月旅行的。
上一次,明显,为了报价的事,以及她刚经历失母之痛,彼此不论说的,听的,都是有口无心。
“都好,反正我都没去过。”
“那这次一定要去一处,我都没去过的地方,不如,印度,如何?”他提出这个建议,然后覆着她的手,点开浏览网页,很容易就搜索到印度的风景线路图。
印度,真的很漂亮啊,看着那一张张风景图,似乎,远不止风景美,明显还有比风景更美的——
印度的女子。
饶是披着华彩的纱丽,都不能抵消分毫她们的艳丽。
蓝皓,风流倜傥是他的座右铭,所以——
她略略回眸,狡黠的眸光,正对上某人看上去如痴如醉的眼神。
果然,本性很难移。
“好啊,就去印度。”心里哪怕起了些许的酸味,只道是被刚才的羹所‘甜’出来的后遗症。
他对上她的眼睛,笑得连眼睛里,都宛如绽满了三月的桃花朵朵:
“那明天我就让小爱去定机票和酒店,以及最好的线路图。”
这一次,换她摇头,摇得和拨浪鼓有得一拼:
“不,我来设计,小爱设计的,顶多是常规路线,怎么够得上我们蓝总的特殊喜好呢?”她干脆半侧转身子,将小小的手搭在某人的肩上,同时眯眼笑得和一只小狐狸一样。
西汐,他在心里轻唤这个名字,这才是真实的你,也是多面的你吧?
不仅有天真纯粹的笑,还有妩媚妖娆的笑,一如此刻。
“真美,你笑起来。”他忘记正顺着她的意思调侃,赞道。
“嗯,真美,所以,你不是爱上了宵夜,而是喜欢上了,卖给你宵夜的我,对不对?”她揶揄地道,今日他说的这番话,她晓得是为了她开脱。然,他的杜撰,也太活灵活现了,又极富感染力了吧。
举一反三,可见,必是经过多次的训练才如此老道。
念及此,她笑得更是摇曳生姿。
“是啊,谁让你笑起来,这么漂亮呢?所谓秀色可餐的典故,我算是明白了。”他确实喜欢极了她各种各样的笑,这种笑那么容易就感染了他的心。
让他沉寂已久的心,都绽出花来。
“哦,怪不得呢,去印度旅行,原来能省下不少的餐费。蓝总——”剩下的话,她来不及说完,或者说,是根本无法说完,整个人突然被他用手钳住,他的唇,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让她所有带着讨伐,带着吃醋味道的话语,皆化为嘟囔的喃喃。
把手从搁在他肩膀的位置,慢慢的移到他的胸前。这样的距离,更能让她的手心感觉到他愈来愈急促的心跳。
这一次,她穿的衣服正是最保守的款,所以,他的吻从她的唇际移到颈部时,再下去却是难了,而他的动作很是温柔,只把手钳紧她的腰,并不再多进一步。
可,她能清晰地觉察到,他的欲望正在迅速的膨胀。
她即将是他的妻子,早一天,晚一天,又如何呢?
然,为什么,前一刻还能柔情蜜意,临到这一刻的时候,她却没有办法去迎合,去接纳?
甚至起了逃避的念头?
中指闪闪发亮的戒指映进她的眸底,她终是仓促的闭上眼睛,心里某一处,怅然若失。
纵然,他的床离这并不远,可,在这抱起的刹那,他从她的神态里,再次瞧出,她仅是在克制自己的害怕,配合着他的一切。
她的心里,原来,还是没能接纳他吧?
而他呢?
难道,真的要放弃迂腐,把她当做纾解欲望的工具?
深深吸进一口气,他选择抱着她,回到属于她的房间。
窗外的雷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所以,他不用担心她会害怕得睡不好。
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他瞧到她紧张的样子,他怜惜地只在她的鼻尖烙下一吻,这一吻,让她惊愕地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光凝着他,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他先开了口:
“早点睡吧。傻丫头。”
他仅说完这句话,便返身,走出她的房间。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瞧得出他的克制。
或许,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她就能真的卸下所有的防备,成为他的女人了吧。
她用这个念头堵住纷繁的思绪,但,蒙在被下的手,却是轻轻颤了一下。
在这一刻,颤了一下手的人,又何止是她呢?
墨沧站在客厅内,望着不远处别墅内的灯终于悉数暗去时,方收回目光。
本来以为,今晚,能沉醉在芊芊的温柔里,最后,却是他力不从心地离开。
这几年,他并非是纵欲的男子,所有的性需要也很健康,可,几个小时前,他第一次出现了一些障碍。
究竟是压力过大,还是其他原因造成的呢?
不,一定是压力过大!
他怎么会失去那种最基本的能力呢?
自嘲的一笑,大卫的声音徐徐在他身后传来:
“墨总,这次您动用应急资金12亿美元收购鹏城卫视股权的事,董事会始终是不赞成的,所以,受此影响,您在Mobile平台的报价单上之前定的价位,一定会遭到董事会超过半数的否决。”
“那就重新拟定,他们愿意接受的报价。”
“但,墨总,外面有传,亚治的报价似乎比我们还低?”
“不必管亚治的报价,这次的报价,全权由那帮老家伙定吧。”墨沧说完这句话,复道,“前提是,让他们以后不许再提12亿美金的事。”
纵横商场五年,如果说,第一次并非任由理智思维操纵的投资收购,应该就是用12亿换来鹏城卫视49%的股权。
但,他不会后悔,只是,不希望再有人提及。
因为,每每提及,他终究不可避免会想起那一人。
而他,终是决定,要开始彻底的忘却。
包括,手机里的那张相片,他也锁进了一角的文件夹。
“是,我明白。”
他不喜欢那帮老家伙指指点点,但,这一次的事,他并不能做到坦然。
所以,也是第一次,在那群老家伙面前,他选择在另一件事上让一步。
反正,也总是要让这一步的。
不由让那些老家伙们说了算吧。
下了雨的空气,应该很是清新,而此刻,他却不想再闻到这份清新。
随着大卫离开,房间内又沉入一片寂静中,这份寂静里,他听到,自己心房的门,又慢慢开始关阖的声音。
或者应该说,这扇心房的门亦只开了一半。
再次打开,又要过多少时间呢?他不知道。
只知道,处理完这些事后,她要的尊重,他就全数满足她了。
明天,或许,也已是最后一次,在私人场合见她了吧。
那个有这明媚笑容的女子,终将是要嫁作他人的妻子……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翌日上午,林氏传媒对外界宣布暂时罢免Alice一应职务,待查核属实后,再予以相关处理。同时公布非婚勿扰第三期由新鲜出炉的HK小姐选美冠军莫晚和西门联袂主持。
而寰亚小姐大赛组委会,在辰颜等一众评委的联合担保下,决定保留西汐的冠军头衔,但,会相应减少其在一年内的公益活动,并且组委会将不再就西汐个人进行相应宣传。
小爱带来这条消息时,蓝皓独自一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西汐则很早就进了VIP加护病房。
病房里,有Mr.Ray,还有墨沧。
但愿,这次是她和墨沧见的最后一面了,哪怕,每次这么说时,他都知道不可能。
只要小潮没有清醒,她终究还是会在这里,不期而然的见到墨沧。
这一刻,他发现,他真的很自私。
或者,更由于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不安。
可,再怎样不安,他还是选择在外面等她,给她,他所允诺过的自由空间。
淡淡一笑,他的神态恢复到如常的慵懒:
“嗯,对了,让你办的事办得怎样了?”
“已经定好关外大梅沙附近的一处墓园,位置不错,倚山面海,而且还是高层的位置。虽然价格稍贵,但符合你的一贯品味。”
小爱的这番话,听起来却是让他啼笑皆非,他的一贯品味,估计落在下属眼里,一直就是宁选贵的,不选对的吧。
他接过小爱递来的相关资料,果然,单价每平倒是比活人住的房子都贵了三倍。
但,为了她,这,不算贵。
“谢谢。”
“西夫人的遗体今早已经由警局运至殡仪馆了,您看,定那个时间?”
“我和汐汐商量后再决定。”
“好。”
明天就是头七了吧,其实,所谓的商量,定也是遵着老礼法,在头七前入土为安。
现在,隔着一扇门,Mr.Ray方才已给出了建议治疗方案,由于当年车祸造成的淤血压迫着重要脑神经,以当时的医疗手段无法进行如此高难度的开颅手术,这么多年过去,人体已自动吸收掉一部分陈旧性淤血,没有吸收掉的部分,却是更加不宜冒险进行手术,因此,保守的治疗方案为高压氧为主,辅以外电刺激、针灸、按摩、推拿为辅的综合治疗手段,改善小潮的微循环系统,促进大脑代谢,同时配合电刺激,尽可能恢复小潮的意识和知觉。
但,这样的治疗,谁都知道今后醒过来的可能性不会很大,只是保持这种“连续植物状况生存”。
当西汐问出,除此之外,不保守的治疗方案是什么,Mr.Ray显然有些犹豫,在墨沧的眼神示意下,终是道,激进的方案则是进行开颅手术,将这部分压迫神经的淤血彻底清除。但,这类手术,连他都没有把握。成功率至多1%,一旦失败,连性命都保不住。
这番措辞,带着婉拒的意味。毕竟以Mr.Ray今时今日的地位,这类手术成功,不过是锦上添花,一旦失败,他光辉的神话形象就会遭到破灭的代价。
所以,他怎么会肯呢?
而世界上,其他优秀的脑外科医生必然也有着这类顾忌。
有些失望,但,都失望了这么多年,再多一次,不过更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她的弟弟,或许将永远这样的睡下去。
没有意识,只处在沉睡中,是不是,其实对他就比较幸福呢?
她的手轻轻握住小潮的手,有着温度,却永远不会再有动静。
一时间,只有病房内的监视器,发出轻微地滴滴声。
Mr.Ray在说完这番话时,暂时先退到一旁,继续研究相关的检验报告,现在,他能做的,是等待他的雇主赞同他的方案,其他的,作为一名杰出的脑外科医生,是不会再多说一句话的。
“采用保守方案还是——”墨沧询问道。
他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被窗外的暖意沾染,不再有拒人千里的冷冽。
甚至,还带了些许的暖意。
她该选择哪个方案呢?
话语仿似梗在了喉口,除了更紧地握住小潮的手时,她只在心里问着小潮,一遍又一遍,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做怎样的选择对他,才是好的。
而她,不想再自以为是下去。
“Mr.Ray,安排手术。”他没有继续问她,只断然地说出这句话。
既然,她徘徊犹豫,那么,就由他来替她做出这个决定。
哪怕手术有着绝对的危险,可,至少,还有醒来的希望。
如若保守治疗,那么小潮就将永远这么睡下去,她为了小潮,曾经牺牲那么多,换来的,只是小潮的继续沉睡不醒吗?
不管怎样,假如现在不选择开颅手术,将来,她总归会有一天时后悔的。
所以,她不说,或者踌躇去说,就由他来说吧。
万一,手术有什么意外,也是他的决定,和她无关。
Mr.Ray皱了一下眉,墨沧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手术不会对外公开进行,我负责提供最好的手术设备,如果成功,再对外宣布。西小姐对此,不会反对吧?”
西汐摇首,她为什么要反对呢?
确实,墨沧说出的话,是她一直没有勇气去说的。
这一刻,她真的感谢他,代她做了她原本潜意识中就要下的抉择。
然,她对他该感谢的地方,又何止这一次呢?
“OK。”Mr.Ray哑声应允,这次手术将是他从医生涯中,难度最高的一次,因为以前,他是根本不会容许自己去尝试这样的冒险。
但,他同样知道,冒险和声名永是成正比例的。
而,既然有墨沧的允诺,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毕竟,墨沧许给他的东西,是很多医生,哪怕优秀如他,都梦寐以求的。
“跟我过来。”墨沧复对西汐道。
说完,他径直转进病房内独立的一间小房。
西汐没有犹豫,跟随他走了进去,门,谁都没有关。
这本是间独立的更衣室,只是如今住在这的小潮却是不会需要的。
她站在那,没有开口,也许沉默,反不会太过疏离。
“这,送你。”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拿着一个不算大,却包装精美的红色礼盒,见她没有接过,复道,“你的新婚贺礼,也算答谢你为银讯拍的第一辑广告。”
“谢谢。”她终是伸手接过,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唤他墨总。
礼盒不算重,拿在手里,心底却突然变得很重很重。
把礼物交到她手里后,他没有再说话,越过她,朝门外走去。
这份礼物,应该是最适合她的,因为,有着相关的执念,她还不知道,他就必须要放手的执念。
随着他走过她身旁,清脆的声音响起时,一颗纽扣掉在了地上。
银光闪闪的,恰是他衬衫上的纽扣。
“扣子掉了。”她低声唤他,蹲下捡起,却恍然发现,他今天穿的衬衫,莫非是她抵给他的山寨版那件?
他转身,有些尴尬。
掉的那颗扣子,真不挑好地方掉啊,正好掉在衬衫当中偏下的位置,松开的地方,可以隐约瞧见,他精健的腹肌。
“稍等一下。”
她突然怕他不再要这件衬衫,毕竟纽扣掉了,像他这样的男子,更没有留下缝补的理由吧?
或许下一刻,他的司机就会奉上干净的衬衫。
仓促地奔出更衣间,从护士那要来针线包,再返回去时,整个过程仅用了顶多二十秒钟。
他没有离开,仍站在那,墨黑的眸子凝着她,深邃莫名。
作者题外话:猜猜礼物是什么,有奖竞猜哦。这份礼物,会贯穿全文。
出于剧情需要,容许我在小潮的治疗上脱离一下实际。这一点,希望各位能接受,我不想太按着实际去写。如果有疏漏的地方,请给予指正,并原谅雪。谢谢。
写之前,咨询过一位医生,哪怕不是脑外科,都说没有办法,不可能开颅。但,另一位血液科医生告诉我,类似小潮这种情况,世界上只有一起在若干年后的开颅手术,并且以失败告终,官司倒是持续了N年,如果你一定要写,可以参考,但从医学角度,很少有医生会去冒这样的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