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沧看到她手中的针线包,但,他并没有把衬衫脱下来。
这样,反是能避免尴尬,纵然,如此补扣子,会有点难度。
西汐没有说话,仅避开他深邃的眸子,走近他,他很高,所以,她无需弯下身子,只需低下脸,这个高度补上那颗扣子就正好了。
彼此都没有说话,不说话,同样,更能避免尴尬。
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将上下两个扣子解开,纵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胸膛,却,还是有些不适应。
恐怕,以后都不会适应吧。
一念至此,她愣了一愣,哪来以后啊,她真是结束主持的工作后,连脑子都锈了吧。
这么想时,仓促地把引好线的针穿过纽扣的孔中,因怕刺到他的皮肤,她的手在后面稍稍挡了一下,但,蓦地,他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见着,呼气时,他的皮肤定是会和她的手指相触,她下意识地手往前一冲,旦觉得一阵锐痛从指腹袭来,恰是针尖戳了进去,真是疼啊。
然,没顾上那点小伤,只想着万一血把他的衬衫染到,却是不好的。
她总不能再去做件山寨的给他吧。
这当口,有些本来朦胧不明,或者说刻意回避的东西正在渐渐清晰透彻,她害怕起来,这种感觉每每攫住思绪时,都让她害怕莫名。
止了思绪,捏着的针一滞间,拇指已迅速把受伤的指腹按住,那点滴的血,很快就沁入肌肤,消失不见。
而,他并没有呼出那口气,或者说,他的气息仍是那么平静,仿佛,刚才深吸的那口气,仅是她的错觉。
但,不管是错觉还是他刻意的抑制,她除了很快地把那枚纽扣复盯好后,再不能有其他。
线在纽扣的孔内穿梭,她的针线一直都是可以的,毕竟,年幼的时候,有些衣服坏了,缝补一下,在家里还是可以穿的。所以,她缝得很快,不过须臾,已是把纽扣缝得稳妥牢固,当线收口,需要把多余的线铰断时,她赫然发现,她竟是忘了拿剪子。
略一踌躇,她愈低下脸,凑近线口,用贝齿轻轻一咬,那线断开时,凑得他精健的腰腹如此近,她却没有闻到他身上惯有的香水味,仅在抬脸的刹那,借着这角度,看到,他胸口其实还绑着白色的绷带。
到现在,竟然还未拆开,可见,伤口有多深。
她,怎么又去多看了呢?
额发垂挂在眼帘上,密密地有些刺痛着眼睛,他的手甫举起,想替她把眼帘上的额发捋开,但,很快,便握紧成拳,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还有资格碰她么?
一念起时,手,握得是那样的紧。
“好了。”她的声音温柔地传来,仿同记忆中那般的温柔。
而他终究还是保持着沉默
她收好针线,犹豫了一下,又伸出手,复把三个纽扣扣上。
在这么瞬间,他突然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的流逝,可,这个念头,哪怕连小孩,都知道,是荒谬的。
至多三秒钟,她还是很快扣好扣子,收回了手。
“谢谢。”他说出最客套的两个字,目光望了一眼,她先前为了去拿针线包,随手搁在桌上的礼盒。
她本想坦然地离开,可,不知怎地,竟是没有有错过他的视线,于是,她走到桌旁,拿起那个礼盒:
“是我该谢谢您。”
手捧着礼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什么堵住一般地无法释然,仅能用笑意掩过一切,微欠身,“小潮的事,劳烦您了。”
虽带着敬称,但,至始至终,在今日,她没有唤他墨总。
因为,昨天那句话,已经够伤人了,若真有什么牵绊,再是不会有了。
而她却是知道,他不喜欢她用那些虚伪的尊称。
就这样吧,关于那些朦胧未清,堵在心口的东西,不去想,不愿想,更不能想!
走出VIP病房,蓝皓温暖的笑容跃入她的眼帘,一个人真的该知足,她也暖暖地笑着,将身子倚进他的怀里,他没有问那个礼盒,即便,他是瞧得到的:
“方案定了?”
“嗯,不出意外,下个月,小潮就会接受手术。所以——”
“没关系,蜜月我们延后去,德国那边,我会和父亲说的。”
每次,不用她说出来,他总是知道她要什么,他对她的好,就是所有事不用她提,他都会替她一一处理地妥当。
“谢谢——最后一次说了,我保证不再说了。”她脱口而出两个字,立刻又道。
他继续浅笑:
“伯母的遗体已经送往殡仪馆,你看——”
这句话说出来,总是带着令人压抑的色彩,但,再怎样,都是要说的。
“明天就是头七了吧?”她似问非问地道。
“嗯,所以,我让人联系好了伯母身后的地方,就看你的意思了。但,明天又有强台风过境。”
“如果方便,那就明天吧。”
她的声音突然说得很轻,羽翼般的睫毛垂下时,他明白,她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即便,装得再坚强,其实,都是为了让他不用担心。
他拥紧她:
“好,我来安排这一切。好歹,我也算是准女婿了。”
她默默地倚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她能清楚触到,心底的悲伤。
而她,需要将这些悲伤尽可能地掩饰起来,没有谁注定要陪着她悲伤,她已经让蓝皓做了太多,现在,她应该多为他想想,所以——
“皓,上次定的婚纱,现在快好了吗?”
她让他在这陪她等了大半天,若就这么回去,真是太自我了。
而这里离那家定制店不远,按着上次说好试穿的时间,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
“先去用餐,然后过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她终是还记得这件事。
“你决定就好。”
这一次,他带她用的是HK的茶点,很精致,也很美味,哪怕近来食欲不佳的她,都是吃了不少,乃至于到婚纱店试穿时,她甚至觉得尺寸一定是偏小了。
但,事实却是,哪怕照着之前的尺码,腰际那边仍要收进些许,才算合身。
而这件VeraWang的婚纱,本来就是很契合她气质的修身鱼尾款,华美的珍珠点缀在裙褶处,肩上那一朵娇媚的花,却仿佛是用水晶做出般剔透惊艳,把她象牙色莹润的肌肤烘托得更为迷人。
她站在镜前,两名资深的店员俯低身,替她用别针记录着需要修改的地方:
“这件款式果然最适合蓝夫人的气质,蓝总的眼光果然很独到。”一名店员赞美道。
不管,她的赞美是冲着这件婚纱的价格,抑或有一部分是出于真心,却是让她很是甜蜜。
“是啊,果然也很符合VeraWang的一句话呢,在婚礼上,蓝夫人一定会以情se动人。”另一名店员也不甘示弱地赞美道。
她眉心一颦,她不喜欢,情se这俩个字。
透过那面硕大的镜子,她看到蓝皓正笑意盈盈身着黑色的正装西服站在她身后,不知道他何时来的,只知道,她抬眼再次望向镜子时,他就站在那了。
眉心颦起的地方在他的笑意下悉数松开,其实,试穿婚纱,说穿了也是和她比较有关,毕竟,西服的修改不会那么大。
就这么望过去,蓝皓的西服显见是贴身的。
“蓝总,您夫人这件婚纱,再修改一下就很好了,我们会在十天内修改完毕。”一名店员迎向蓝皓,“蓝总的西服尺寸看来正好呢。”
“那是,蓝总以前确定的尺码,不是有记录吗。”另一名店员口快地说出这句话后,才发现不妥。
这么说,不是间接承认了蓝皓之前到过她们的店,定制过结婚礼服吗。
虽然,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西汐的容色没有丝毫的不悦,仿佛只陶醉在镜中的美丽,而忽略了店员的这句话:
“就这样吧,尽量别改太小,不然到时候穿不下倒麻烦了。”
“好,好。”那名说错话的店员忙叠声应着。
“蓝夫人,蓝总定的首饰也送到了,我们拿来给您看看。”另一名店员忙适时的说出这句话。
对于说错话,最好的补救,莫过于暂时退出去,有啥该解释的,她们在,总是不会说的。
现在,试衣间就只剩下她和他,她仍站在镜前,他的手避开那些别针,从后面小心地环住她,语音低柔:
“之前,我确实带过另一个女孩到这来试礼服,就是如初,只可惜,她的礼服没改完,我们就分手了。”
她依旧是笑着,没有丝毫的不悦:
“她把这样温柔体贴的你留给我,我对她有的,只会是感激。因为,倘若不是她,或许,今天的你,也不会这么心细如发——这么懂得宽容。”
终是说出这句话,她的手覆在他拥住她的手上,脸上的笑容,洋溢着幸福的定义。
微扬起脸,她知道,他会用缱绻的吻结束方才的嫌隙,而她和他之间,哪怕再有嫌隙,她都希望,能用这些许的缱绻结束。
不管如何,她都很知足。
知足地,享受着他对她的好。
知足地步进所谓的豪门准媳妇的行列。
毕竟,那是无数灰姑娘的梦,不是吗?
豪门生活,看上去,真的很美……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窗帘厚厚的垂挂在那,空调虽打得很低,但,因紧闭着门,那些许萦绕的烟味仍刺激得人嗓子不舒服起来。
Alice咳了一下,语气仍是激昂的:
“现在好了,那个女人什么事都没有,反成了被害的一方,我呢?林氏已经罢免我的职务,或许这事闹大了,还有一顿官司可以吃,当然,如果真的成了事,那也好,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甘心。”
“这件事涉及到墨沧,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男子将手中的烟蒂拧熄,语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意外。
“你都知道,为什么当初不说,现在才说呢?”
“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采取这样的法子替西汐开脱。本来——”
“本来你希望,他借着这场丑闻,干脆顺水推舟让西汐跟了他,对不对?然后,正好挑起两家更大的矛盾。”
“没有利益的事,作为商人,当然是不会去做的。”
“是啊,我忘记了,你也是个商人,所以一直躲在背后,让我出手,真歹毒。”Alice嗤笑出声。
“你难道不是比我更歹毒吗?不过是蓝皓对西汐有点兴趣,你就非要一步步地彻底毁了她才罢休。”
是吗?她确实很歹毒,她甚至于,希望西汐去死。
哈,这个念头从心里萌生时,她再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害怕。
当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林若,她也不介意他们这么以为。
“你必须帮我,否则,我会把你是幕后策划这件事一并披露出去。你知道的,那台微型摄像机很好用。”
“哦,想不到,每次和我见面,你都懂得善加利用那台机器。”男子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愠意,“好,我答应你,西汐不会那么顺利嫁进蓝家的,至于你的职位,其实,你早知道,林若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忠心为她的下属呢,况且,你和林若毕竟还有着亲戚的关系。”
呵,这个男人真是狡猾的狐狸,只是,再狡猾,都猜不透她要的是什么。
不过,确实,她的职位,林若今天一早就有过暗示,暂且就当度假,毕竟,墨沧给林氏施加的压力实在太大,当然,本质上其实针对的是林建,她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无所谓其他,她目前要的,只是西汐彻底的自暴自弃,远离这风光的上流社会。
滚得越远越好!
毕竟,那个女人太坚强,连续遭受两次重创的打击,都不去寻死。
真死了,还是干净。
林若这么想着,只最后对男子的背影说出一句话:
“我希望,这次不是空头支票。西汐的那些复制带,我会在你说到做到之后,连同我和你每次见面的母带一起交给你。”
男子颔首表示同意,这些带子,他知道Alice藏得很好,像她这样的女人,一定会保留足够的证据,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只是,他若想动她,无论再多的证据,他都是不怕的。
继续点燃一根烟,在烟雾缭绕间,他才能得到片刻的舒缓,这种烟的味道,真的很令人迷醉……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回到景海高尔夫的大宅内,已是晚上七点,Grace陪蓝翦出去应酬,家里只有她和蓝皓二人。
蓝皓体贴地为她放好了沐浴水,并且变戏法地拿出一瓶泡泡沐浴乳,乍一闻,味道似乎和他以前惯用的差不多,但,闻久了,却是能闻出一点玫瑰的香气来,而现在,不止卧室,连浴室都插满了香槟色的玫瑰,这,也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微微地笑,不知为什么,越是心里高兴,笑容,反是多不出灿烂来,只用手轻轻地抚过那些玫瑰花瓣,声音甜美:
“真香。”
“一会晚餐会更香的。快去洗澡,然后下来用晚餐,对了,中药还得继续喝。”他碎碎念地嘱咐着,今天去HK,自然又带她看了中医门诊,开了调理肠胃的药。
她太瘦了,他希望,她能胖一点点,这样,不至于每次揽住她的腰,都会让他舍不得用力。
“好,遵命。”她娇俏可人地敬了一个礼,他笑着退出了浴室,但,很快,他又折了回来,手里抱着她的衣服,“以后在家穿这些。”
这些都不再是真丝材质的睡袍,也就避免了,俩人近身时的那些尴尬。
她笑着接过时,却觉到,衣服的底下,俨然还放着一件硬硬的东西,凭手感,她知道是什么,望进蓝皓的眼睛,幽蓝一片下,有的仅是温柔的笑意。
关阖上浴室的门,她把衣服放到一旁的置衣架上,那件硬硬的东西自然显露出它红色的外包装,是她一进门,就刻意放到角落的礼盒。
她越是想在蓝皓跟前装出不在意,其实,越落进他的眼底。
即便,她不去拆那件礼盒,心里,难道就真的能当做不存在吗?
不能。
所以,他把礼盒放在衣服下给她,即避免了彼此的难堪,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哪怕他口中说着,不希望她和墨沧再见面,然,也正如他求婚时所说的一样,那些自由,始终是他给她的。
谢谢。
她在心里继续说着这俩个字,将身体泡在他给她放好的温水中,按摩浴缸的汩汩气泡间,她慢慢拆开那大红的包装纸。
纸张很是精美,她能触到那些浮雕,一如,仿似,就快要触到那人的心一般。
她很完整地把整张包装纸剥开,里面的盒子,是木质的,显然是另配的,因为上面绘着大朵大朵的山茶花。
山茶花,又是山茶花,她突然越来越不喜欢这种花。
是源于那个男人的原因吗?
他,这么轻易,就影响到她的喜好了吗?
是从什么开始的呢?
不去想,她越来越怕——
打开盒子前,她闭上眼睛,或许,是怕看到,又有着些许莫名的情愫罢。
然,再如何,终是要睁开的。
睁开眼睛的刹那,礼物映进她瞳眸的瞬间,是她从来不会想到,会拥有的礼物。
一个很精美的粉色娃娃躺在盒子里,她认识这种娃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Triangle,在传说里,是天上见证爱情守护爱情的天使,也叫“缘分天使”。
据说,只要把它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让Triangle日日夜夜守护自己,心爱的男人就会永远陪伴左右。
而拥有这个Triangle娃娃的人,就一定能找到和她最有缘分的爱人。
她的手摩挲着娃娃陶瓷的脸,指尖能感觉到冰冷,不过,很快,这份冰冷在她的指腹下被温暖。
他送她这个娃娃,是祝福她和蓝皓之间的感情能得到守护吗?
为什么是粉色呢?
她犹记得粉色的代表的物语,是初恋中的爱情,希望看到灿烂的笑容。
呵,想不到,她现在都能记起每种颜色娃娃的物语,曾经,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代,她记熟了每种花语,也在看了一本片子后,记熟了Triangle代表的意思。
那个年代,她曾不止一次,站在鹏城唯一一家精品店外,看着Triangle,彼时,或许,仅是出于女孩喜欢娃娃的心理,待到年龄大了上去,才知道,少女情怀的存在,才知道,这种娃娃更深的定义。
现在,终于,她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Triangle,却是他送她的。
像他这样的男人,送出这个娃娃,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或许,他不知道,Triangle的另一种含义。
纯粹,仅是取了祝福的含义。
而她,宁愿他是不知的。
指尖移到Triangle的三角帽上,轻轻碰了一下坠这的金色铃铛,哪怕发出的声音很小,都在她的心底,漾起了一叠声的回音。
有了Triangle的守护,她真的能让心爱的男人永远陪伴在左右吗?
心爱的男人?复嚼了这五个字时,终是陷入了困惑中。
蓝皓,是她这辈子,要守候的,心爱的男人吗?
用力摇了下脸,为什么又突然问起自己这个问题呢?
她不是喜欢作茧自缚的女子,既然有些问题,愈想下去,仅会让自己愈来愈困惑,不如不去多想,因为,她相信,总归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
玫瑰的馨香熏熏中,她只想从此以后简单地活着,一切的过往,或许,只会如清水,流过身体,不留下任何痕迹……
翌日,从殡仪馆到墓园,除了台风如期而至,并且更猛烈以外,一切,都被蓝皓安排得妥妥当当,接近傍晚时,母亲终是入土为安。
由于台风太大,墓园的工人在将骨灰下葬后,纷纷避至值班室,只剩下西汐和蓝皓俩人站在墓碑前。
风雨飘摇中,她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蓝皓撑着伞站在她身后时,她凝着墓碑上母亲仍是笑着的脸,却是没有任何色彩的黑白色。
人去了,就带不走任何的色彩,从此以后,唯有黑白,才是最好的诠释吧?
从母亲化为一捧骨灰的那一刻,心里,有一处地方就似剜了一般,原来,那就是属于亲情缺失的部分。
眼底很涩,去没有办法流泪,堵着的心,努力吸气时,品得的,是海风的腥苦。
在墓碑前放下白菊花,不过须臾,那些花儿就被大风打得失去了原来的样子,而,这里,当她离开后,终将只剩母亲一人,即便能面朝大海,但,不会有春暖花开了。
她微侧了脸,凝向身后的蓝皓,没有说谢谢,只是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张支票:
“我知道,这可能远远不够这块墓地的费用,但,我希望,你能收下。”
这笔钱,是处理掉那辆甲壳虫换来的,她不会再有勇气开那部车,所以,不如卖了。
即便,车才开了没多久,由于发生过那样的事,在二手车行变卖的时候,也只能贱卖。
相对于墓葬的钱,自然是远远不够的,而她最后能为母亲做的,也仅是这处风光大葬的墓地。
蓝皓,是明白她缩想的,但,对于这份自欺欺人的‘风光’,以及小潮的后续医疗费用,她目前都没有能力去还。
能做的,仅是将来有能力的时候,再逐一去还。
将来,默念过这俩个字,如今,也仅能这么让自己释怀,至于能否再出去工作,那全是要看蓝翦的意思了。
豪门生活很美的背后,恰都是不为人道的无奈。
蓝皓没有拒绝她递给他的支票,他一直替她挡在风口处,语音和越来越肆虐的台风形成鲜明对比:
“只要你想来,随时,我都会陪你过来。”
懂她的人,真的唯有他。
所以,更该满足了。
“不用,她最怕我烦她,现在好了,平常,再是看不到我了。”她转过脸去,用力咬了一下牙,逼退眼眶内不期而至的湿意。
走到今日这一步,母亲当初的劝诫是不无道理的。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母亲的死,这道阴影,也注定会萦绕在她内心深处,挥之不去。
其实,她,始终看得没有母亲透彻,却是倔强的性子像极了母亲。
“回去吧。”转身,轻轻说出这句话,蓝皓拥着她,顶着猛烈的台风,从山道上下去。
这里虽是墓园,却属于仙境一样的地方,周围十公里内,零散分布着鹏城关外的几处豪宅,每逢周末,倒也是豪车往来如梭,堵车更是家常便饭。
但,由于今天是工作日,加上台风天气,却是少见车辆往来,于是,蓝皓的车一路从山道上开下去,恰是畅行无阻,他瞧着越来越大的风力,不自觉地加大了油门,想快些返回景海。
然,在拐过一个弯口,突兀的,一部银色的ENZO迅疾地从下面开上来,蓝皓的车由于靠着外围,忙紧急避让,但,擦碰,终究是难免的,蓝皓的车头甚至一下子,撞到了旁边凸出的一块岩石上。
随后,两部车都停了下来,银色和蓝色,两种绝对的色彩,一如瞬间的对峙。
西汐坐的位置,正好靠近银色的ENZO,随着车子停下,她不自禁地望去时,隔着朦朦的雨雾,除了看到驾驶ENZO的恰是墨沧外,他的旁边另坐着一名软玉温香,容貌十分艳丽,该是他的又一个女人吧。
呵,他的女人,真的很多。
西汐别过脸,只当是去捡因为刹车,脱手掉落的包包,这瞬间,她希望再直起身子来时,蓝皓的车,已和墨沧的擦身而过。
然,这一次,蓝皓没有立刻开车,整个山道上由于没有多少部车来往。就这么停着,也不会有人按喇叭。
她,终究避不过去,拿起包,只看到蓝皓正朝着墨沧颔首示意,笑容得体:
“墨总,不好意思,我的刹车似乎出了点问题。”略移下车窗,说出这句话时,蓝皓揽住西汐,替她挡去些许飘进来的雨丝。
刚才的紧急刹车,他就察觉,刹车好像不太对,若不是靠着这摩擦加上撞到岩石上,或许,还真刹不住。
墨沧只淡淡说了一句:
“没关系。”
接着,开车径直离开。
蓝皓旋即取出手机,简单吩咐小爱派车过来接。
但,不过五分钟,一部白色的车从山上驶下,正是墨沧的另一部坐骑,极致尊贵的迈巴赫Landaulet。
迈巴赫在他们旁边停下,司机下车,撑起伞,先走到西汐这边,做出恭请的姿势。
蓝皓把车门打开,司机恭敬地道:
“请蓝总和西小姐上车。”
而在台风越来越大的时候,耗在路上显然不是办法。
毕竟,这里是山道,随时都会有滑坡的危险。
蓝皓拥着西汐坐上那部车时,连迈巴赫都被风摇得有些不稳起来。
司机发动车子前,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再次询问:
“蓝总,是否先避一下台风,风太大,恐怕路上会很危险。”
那个电话显然是墨沧打来的,而这里离银讯投资的一个楼盘天雅湾确是近的。
当然,离亚治参与建设的沧海新城也不远,但,那却是逆方向的路,并且要经过一处更为陡峭的山道。
“也好。”他拥紧身旁的西汐,西汐没有说一句话,仅是沉默地靠在他的怀中。
司机很快就把车开进天雅湾,那是一个倚山建立的别墅区,墨沧的别墅就位于最近海的那栋。
蓝皓和西汐进入别墅时,墨沧并不在,反是一名佣人迎上前来:
“蓝总,西小姐,请进。”
迎他们进入客厅,几案上,已泡了两杯热热的姜茶。
“请二位稍坐。”
近海的距离,现在,能清晰地看到,被雨水冲刷朦胧的玻璃门外,那一片支离破碎。
这次的台风,似乎远比之前那次大,或许,将是近年来,最大的一次吧。
西汐安静地坐在哪,没有望向外边,只是用手捧着姜茶,头发有几缕被雨水浸湿,愈衬出她眸子的清澈来。
“怎么了?”他觉察到她的沉默,柔声问。
“我想回家。”轻轻说出这句话,她把小脸靠近蓝皓的怀中,这一靠,透过蓝皓的臂弯,正看到,墨沧换了一身休闲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身旁,黏着那名软玉温香,软玉温香妩媚动人的笑着,陪墨沧一并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墨总,前面的山路有些塌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抢修完。”司机突然在门口禀道。
“那人家今天不想回去了,可不可以?”未待墨沧启唇,墨沧身边的软玉温香嗲声嗲气地问。
墨沧不置可否,仅是接过佣人张妈端来的姜茶,慢慢饮了一口。
这时,蓝皓的手机响起,恰是小爱打来说,方才的山路塌方,他的车有一半被埋在了下面,语气很是焦急。若不是蓝皓之前在到天雅湾前给过她电话,指不定现在的语气就不光是焦急这么简单。
而天雅湾是依山建的,小爱该是担心,这里的山坡也发生塌方吧。
其实,这类傍山豪宅在建造时,为了防止山体一旦滑坡对别墅的影响,不禁大力种植林木,设有排水沟,并在危险的陡坡地带都建了防护墙,自不是旁边那些荒瘠的山坡可比。
只是,眼下,即便这里是安全的,可,妥当吗?
简单和小爱简单说了几句,让她先安排司机到安全的地带避一下台风,等台风稍小点,等他的电话,再来接。
挂断电话时,瞧见一旁西汐的动作,他的眉心不由蹙了一下。
西汐见墨沧进来,已坐直了身子,这细微的动作,表面看上去,很得体,但,终究让他觉察到一丝的异样。
墨沧习惯性的拿起遥控板,幕墙上的投影电视正在播放着新闻,右上显然已升级为黑色的台风信号。
那嗲声的软玉温香不再说话,也不喝姜汤,只兀自黏住墨沧。
“张妈,晚餐准备好了吗?”墨沧问出这句话,张妈正是方才迎她们进来的佣人。
“墨总,晚餐已经准备好,您是现在用吗?”
“蓝总,不妨一起用餐吧,台风看来,一时半会还过不了境。”墨沧邀请道。
“也好,多谢墨总款待了。”
蓝皓揽着西汐起身,现在这样的时候,是台风留人,还是上天都刻意要他和她留在这呢?
西汐一直没有说话,除了蓝皓替她布菜,她会微微一笑之外,其余时候,她很是安静。
源于,自从看到Triangle开始,她平静了二十二年的心,突然之间有些迷乱。
她害怕着什么,而这份害怕的源头,是她素来刻意去逃避的。
心思一慌,手上的筷子竟是掉落到了第上,她仓促的弯下身,正好看到,软玉温香的脚正勾在墨沧的腿上,用那金色高跟鞋闪亮亮的尖尖轻柔地蹭着墨沧。
握筷子的手一滞,墨沧的声音却是响起:
“张妈,再拿双筷子。”
“是,墨总。”
西汐将筷子捡起,放在张妈呈上的托盘中,拿起托盘内干净的筷子时,她的目光不自禁地瞧了一眼对过的俩人,却都是一副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
其实,本来就是很正常的吧,只是她大惊小怪罢了。
轻易地,就因外界的事物扰乱自己的心绪,这,不像她啊。
这时,张妈端上来一碗汤,广东人好养生,今晚的汤恰是上得晚了些:
“蔡小姐,您要的汤。”
原来是软玉温香临时加的。
汤的味道很浓郁,浓郁中带着药膳的味道,她以前曾在一家药膳店做过收银员,自是知道这些汤熬制时间颇长,是颇为滋补的,只是这汤的滋补功效,恐怕还不至于单纯的滋补吧。
她瞧得出,其中似乎有虎鞭,一眼望过去,脸有些烫。
而软玉温香莞尔一笑,已替墨沧舀了一碗:
“你最近太辛苦了,这东西可是大补的呢。”
这东西确实大补,但这么补,终究是亏身体的做法。
西汐皱了一下眉,却见墨沧欣然接过,慢慢喝了下去。
果然,色令智昏。
她看了一眼蓝皓,蓝皓正凝向她,眼神若有所思,她微微一笑,只故作揶揄地低声问他:
“要我给你也舀一碗吗?”
这一问,他在唇边带出一抹慵懒至极的笑意:
“难道,我中看不中用么?”
话语的声音不算大,却是恰好到处的能让人听到,虽是暧昧的言辞,落进墨沧的耳中,倒成了另外的意味。
西汐继续笑着,不再接他这句话,也在这时,忽然,餐厅以及其他地方璀璨的华灯尽数暗了下去。
除了窗外台风的呼啸声愈发明显外,整座天雅湾陷入一片黑暗中。
“张妈,蜡烛。”墨沧沉声吩咐道。
很快,张妈就把几盏小小的蜡烛点燃,分别放在厅堂的各处,小小的火星闪烁着,添了别样的浪漫氛围。
“墨总,物业已和供电局联系,证实因为台风原因,造成大面积停电。”一名苍老男子的声音在厅堂内响起,“看来,要有一段时间才能修复。”
“嗯。”墨沧应了一声。
剩下的一餐饭是在沉默中,就着这点点烛光用完,台风并没有随时间推移有所减小,反是越来越风势凌厉,一眼望去,本来朦胧的落地玻璃,只剩斑驳的水影游离,隐约能看到庭院里似有人的身影憧憧,显是在疏通因雨水过大,导致堵塞的下水管道。
“蓝总,不妨在这里小住一晚,明天一早,台风应该就会过境。”墨沧起身间,淡然地说出这番话。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墨总。”蓝皓并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与其藏掖着,还不如,渐渐让它明晰起来。
在结婚前,或许,都来得及,哪怕,不舍得,心,如果不在,坚持下去,俩个人都会辛苦。
西汐的手在这时不禁轻微颤了一下,微颤间,蓝皓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张妈已拿起一盏烛台,引着他们往二楼行去。
二楼是客房的所在,张妈把他们引到最外边的一间,随后,打开房门,将烛台放在化妆台上。
“请。”张妈瞧着二人,看似情侣,但,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麻烦单独给我一间。”蓝皓没有丝毫犹豫。
“好,请先生跟我来。”张妈犹豫了一下,终是道。
整栋别墅其实只有一间客房,因为墨总素来很少带人到这处别墅,偶尔慕小姐或者芊小姐会来,也从不在这里留宿。
而既然这位先生提出要单独一间,看来还真不是情侣。所以,只能临时布置一间客房出来,毕竟,离这里隔两间房的位置,是一间休憩室,简单弄一下,就是十分舒适的客房。
张妈带着蓝皓离开后,再次返回时,给西汐带来了蜡烛,并询问是否需要其他东西,西汐摇首,谢了张妈的好意。
和衣睡在床上,她意识到,其实她很想要一片安眠药,不知为什么,仿佛隔着楼板,都能听到女子欢愉的吟哦声。
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只知道,在床上辗转睡不着时,她起身,想喝一杯水,但,显然,房内并不备有水,但,上来时,她注意到,楼梯厅内,有一台饮水机,倒是近的。
轻轻打开门,瞧了一眼周围,蓝皓该睡着了吧?
不知道,他的房间是在哪里,跟张妈出去后,他并没有来和她说晚安。
他该很累了吧,她望了一眼走廊的黑暗,看到饮水机就在不远处发出蓝色的光芒,没有拿烛台,径直走了过去,才倒了一杯水,热热的喝下时,突听见,走廊那端,传来窸窣的声音,她的胆子不是很大,也没有十分强烈的好奇感,但,女子的吟哦声恰是愈来愈明显,难道——
她将手中的水杯放到一旁,正要返身回房时,女子的吟哦声突然停止,四周静寂一片,而,那窸窣声却是离她近了,原是人刻意放低的脚步声,紧接着,骤然,她被拥进一个怀里,男子略微邪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妖精,看你要逃到哪里去——”
是墨沧!
他把她当成了那位软玉温香了么?
下意识想要挣脱,可,与此同时,黑暗的走廊那端,传来房门轻轻开启的声音,她噤声,只觉得墨沧滚烫的手象是随时要点燃什么,他把她用力一带,带进一侧的楼梯间。
顺势把她压在墙壁上,暧昧的语声在她耳坠旁流连:
“总算被我捉到了……”
作者题外话:这里其实有一段过去的经历我还没写,关于沧的,和不做总裁妻没有关系,那里有的,是蓝皓和如初的一段故事。
几处疏漏统一更正:
1.Grace叫蓝澄,以这本为准。
2.小雅是二小姐。
3.收购鹏城的股权用了20亿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