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AIDS排除检验的这段日子里,本来,该有着忐忑,该有着惧怕,该有着惆怅,恰因着,墨沧的相伴,这些情绪,仅是化作江南烟雨里,那扑面即去的落叶。
纵是萎落成了一地的萧黄,可,终有绿意盎然于这个秋季。
譬如,在春晓西园,墨沧的望星苑,不论是门前,或者回廊外的花圃里,都种满了各类品种的山茶花。
这些山茶花,在这个季节,即便没有开花,却有着浓郁的墨绿,使得,整座庭园的色彩都因此变得生动起来。
每日,西汐都可以睡到自然醒的状态,大多数的时候,他会比她先行醒来,自从,那两次,墨沧醒来不见她后,他的生物钟,似乎就调到了她的前面。
每每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玫红的温暖中,他深邃的眼睛,而整个早晨,则会在旖旎的吻中开始。
一如,每晚的结束,也会陷入那些情yu的缠绵里。
当俩个人之间有了一种叫zuo爱的纽带,这些关于情yu的缠绵,便能将灵与肉一并地结合起来,在结合的过程中,他带着她品味到巅峰的极乐,也品味到过程中从未有过的契合。
是的,从未有过。
纵然,她在情yu里,是那样的生涩,可,她的身体,却能带给他最悸动的激情,或许,正由于她是一张白纸,所以,他能在上面刻下他的烙印,这些烙印的铭刻,无疑,是让人震颤的。
源于,爱。
这段日子的空隙中,她查过一些关于AIDS传播更详尽的信息,确实,如他所说,即便母体感染了AIDS,母婴阻断的成功率确是极其高的。
但,由于她曾注射过毒品,虽然已经戒除,出于对孩子健康的负责,仍是需过两个月要,才是好的。
到那时,其实,她是否感染,业已知晓了吧。
不管怎样,她是想要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孩子,真的,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慰藉。
中医是每三日替她把脉,据说是苏城有名的中医,白发白胡,颇有几分仙家的感觉,每次把完脉,总说她的体质太过虚亏,要多加调理,冬天也需以膏子药进补为上。
终是,有一天,她隐晦地让中医另在方子里加些易于受孕的药,中医的答复却是,她有宫寒的症状,恐怕,受孕并非那么容易,还是需要慢慢调理。
她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名中医的独到之处,任何病,放到其理论上,恐怕得到的答复,除了慢慢调理这四个字外,再无其他。
她有些郁闷,然,在中医起身离去时,她才看到,墨沧正站在轩窗外面,她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但,她是知道,自己聚精会神听着中医的论调,一定是有了段时间。
原来,她竟是这样,外露地想要个孩子。
真是不害臊!
这样尴尬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所以,这一次,她终是能能理直气壮地与他的目光在空气里对视。
这一对视,反是他讪讪地避开她的目光,只进来,牵起她的手,朝苑外走去。
他带她去了那间曾经打工的茶馆,她诧异中带着惊喜地发现,茶馆的招牌,变成了听汐茶馆。
“你又败家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又花了大价钱,为她买下这间她曾经打工过的茶馆,第二个反应是,只顾着俩人的恩爱,她确是忘记了那半个月的工钱没有讨回,如今看来,更是讨不回了。
他开始笑,平时不苟言笑的他,其实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并没有让他俊美的气质减少分毫,只更让人亲近。
一边笑时,一边揽上她的腰,带她走了进去:
“既然,已经追到夫人,我又何必继续散尽千金呢?至少,总得给我们的孩子,留点什么,对么?”
这么长句话,加上语气的诙谐,换来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这是墨沧吗?
若换在以前,打死她,她都是不相信,这种话,会出自那个一副扑克脸的墨沧口中。
可,在她将目光确凿地从他的脸上打了个转后,她确定,这,是墨沧。
也在这一刻,她稍稍地想掐一下自个的手,看是不是在做梦,却被他识破般十指相扣地牵住:
“真是越来越傻。”
顿了一顿,复道:
“原来的老板不给员工交四金,又涉嫌偷税,平时制作茶点的油是地沟油,被人将证据捅给了媒体,此时,有人愿意接手他的店,自然,价格上都可以压一下。现在,就看你,怎么给我早点赚回本钱来了。”
其实,是作为给她解闷的打理也罢,作为惩罚那人也好,才送了她这份惊喜吧。
她,明白。
“不是我傻,是和你这奸商比,是在差太远了。”
‘义正言辞’的说完这句话,手很快从他的手里抽出,咯咯笑着,闪身避开。
可,再避,又怎避得过呢,才奔到扶杆前,就被他追上,临水的栏杆旁,她笑着任他相拥,栏下,碧绿清澈的水中,俪影成双,偶尔有几尾锦鲤游过,只碎了那影,却漾不开那深浓的情意。
经历了这么多,彼此间,终是越来越放得下所有,只是,有些过往的东西,始终还是存在那里,让人不能完全的释怀。
从报纸上看到,林建正式宣布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林潮,报纸还绘声绘色描述了,林建找到爱子后的激动心情溢于言表,同时,由于相关监管部门临时叫停电视征婚类栏目,要求进行整肃,也使得,林若在林氏传媒的声望一落千丈,更让媒体揣测,这位在传媒界颇具影响力的媒体大亨,或许会借着这个因由,正式让林潮代替林若在林氏传媒的位置。
类似的揣测性报道几乎占据了所有报纸相关新闻的篇幅,西汐看到时,却并非是欣慰的。
因为,越是站在瞩目的焦点,背后要负担的一切,就越让人难以承受。
墨沧瞧得出她的心思,在又一日的报道后,宽慰她说,小潮一定会很好的。
她相信墨沧说的话,但仅限在商场上。
商场上,没有他不能帷幄的事,可,关于林家背后的事,或许是连墨沧的能力都不能企及的。
而关于,母亲的悲哀,她没有告诉墨沧。
毕竟,母亲当年要的,从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是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在生前得不到,身后,就容她给母亲这一隅平静吧。
既然,林建在认回林潮时,仅说失散,背后的种种,记者的猜测,离事实却是遥远的。
这份遥远,无疑能全了那一隅的平静。
获悉慕歆雪落发出家的消息,同样也是在报纸上。
直到那时,她才从相关的新闻里,知道了,慕歆雪彼时的牺牲。
从苏城的晚报上,抚过这慕歆雪落发出家前因后果专题报道页时,她为这个昔日骄傲,完美的女子,心疼。
原来,她竟是欠了这么多人情。
不止是,虽然经过抢救,现在脱离危险,却需面临大面积植皮手术的芊芊,还有慕歆雪。
墨沧处理完公事,下楼时,正看到,坐在临窗椅榻上的她神色异常,还有,异常的来源——苏城晚报的娱乐版。
不是他的疏忽,而是,有些事,在她逐渐坚强起来的今天,再知道,或许,并没有坏处。
只会,让他们更懂得珍惜。
有着‘自私’意味的珍惜。
可,爱情,本来就是最自私的东西。
容不得踌躇,更容不得三心二意。
“沧——”西汐听到他的脚步声,目光转向他时,欲言又止。
从这篇综述慕歆雪的报道里,她终是确定了,慕歆雪和洛家诚之间,确是有着关系的,而,洛家诚的AIDS,是否,也会带给这名女子呢?
然,一时间,竟觉得连说出口都那么地困难。
“我安排她私下做了化验,化验报告排除了她感染AIDS。”墨沧说出这句话,把手中提着的一壶茶递给西汐。
这是阿姨才给他泡的,他正好处理完公事,于是一并提了下来。
是她和他住在苏州以来,最爱品的一味茶——碧螺春
虽不是早春的新茶,那抹翠绿,恰是能涤尽心底的。
一如,此刻的由他口中说出的这句话,是连日阴霾来,一则让人欣慰的消息。
可,落发出家始终,让这份欣慰,化不成欣喜。
她的神情落在墨沧的眼底,他在她的对面坐下,将盏盖内的茶,轻轻撇去些许的茶沫:
“在庵堂里,她戒掉了毒,而落发出家后,媒体对她的报道,会相应的减少,这些,是她目前所要的。”
“你的意思是,她会有还俗的一天?”
在慕歆雪决定落发之前,曾给他发过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说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去澳洲读书,想先过一段安静的日子,想清楚自己要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
所以,除了尊重,他能做的,已经很少。
“是。”应出这一个字,他凝向她,“明天,我安排了医生给你检验。”
时间过得真快,竟然,又过了半个多月了,是啊,现在都快到十月底了,眼见着,这一年,就要过去。
半年间,却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好像一辈子的事,都集中在这几个月间发生了。
不过,若真是这样,倒是好的,至少,接下来,她和他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波澜了。
就这么安静地,一直相伴到生命的终结。
她微微笑着,有他陪着,曾经对于AIDS的那些复杂情愫,只化为了如今平和的心境,手覆上他的手:
“答应我,明天,别陪我去。”
“又想瞒着我离开?”他故意问出这句话,要的,是她口中更多确定地心意。
呵,他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如此,想反复听到那一人的确定呢?
“你知道不是,只是,这份结果,不管是好是坏,让我来告诉你,好么?”
他知道她的意思,担心,他为了哄她,故意欺瞒么?
毕竟,人在不知道自己罹患绝症的情况下,靠精神往往能撑过很长的时间。
“好。但,我要陪你去,我在外面等你。”他的手反手握住她的,“不管任何事,让我陪着你。”
她能不答应么?
只是颔首,颔首间,眼底起了朦胧,却是能被逼退回去的。
为什么要哭呢?
哭一分钟,在有限的生命里,其实,就是减少了笑六十秒啊。
窗外,又飘了细雨,这个烟雨濛濛的城市,是她和他正式融合的开始,也是她最甜蜜的所在。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林氏大宅。
一部幻影缓缓驶入大宅,佣人开门间,下来的,是阔别这个家五年之久的,林家二小姐,林若。
她穿着职业的套装,从正式接管亨福开始,她就改变了昔日温婉的形象。
是的,她正式接管了亨福,圆满通过了董事会的认定,成为,亨福的第一位女CEO。
当然,这个获得圆满的过程,是那一人为她铺下的。
在举行董事会前,那笔建材,她始终想不出,该怎样去弥补这个财务漏洞,源于,洛家诚的突然出事。
即便,她幸免于难,可,侥幸之外,却仍要面对这个事实。
而,在董事会前,墨沧突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
他的出现,让她从开始的欣喜,逐渐变成惊讶,再到意外,最后,是难以言喻的失落。
欣喜,是由于,她以为墨沧最终决定,回到她身边。
可,很快,这份欣喜变成了惊讶,因为,墨沧竟主动提出,帮她把财务的那笔账填上,并会帮她妥善处理关于刺死洛家诚这件事。
这份主动背后的意味,是他不止查到她的亏空,并且洞悉她杀了洛家诚。
可,却还是提出帮她解决?
一刹那,她是意外的。
不过,她只以为,这其实是墨沧对她情意未断的表现。
可,很快,这份意外变成了失落。
或许,在失落外,还有很多其他复杂的因素——
墨沧给了她一叠资料并一张信纸。
资料里,是她每次用各种手段,撬亨福钱财的记录。
每一笔进出的明细,都标注得十分清楚。
而信纸上的字迹,她并不陌生。
是邢达的。
她陌生的,只是,邢达,竟会留下这样一张信纸。
上面,是邢达拜托墨沧,不到万不得已,只把这些资料,永远锁起来,并且,请墨沧在他身后,能好好照顾他这个雅姨。
很简单的内容,却蓄积着最深的感情。
这样深沉的感情,仅会源于爱的驱使——
原来,邢达,是爱她的。
只是,这份爱,当初即便是她曾想得到的,却在嫁给邢达以后,完全变了,变得不知足,变得贪心起其他的东西来。
是啊,真贪心。
那个时候,她是赌场的侍应生,墨沧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阔家公子。
而这个阔家公子确是爱上了她这样一个适应生,他说,喜欢她纯净的样子。
她纯净么?
或许纯净吧,不然,为什么,连之前的洛少都说她不适合赌场的工作,却又对她念念不忘呢?
彼时,她是有些对墨沧动心的,并且开始过秘密的交往,毕竟墨沧的样子是比洛少更讨女孩子喜欢。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不务正业。
这份不务正业,后来,在她父亲,林建都拒绝的情况下,就变得摇摇欲坠了。
在她劝墨沧该为自己的事业前景着想,却闹到不欢而散后,她终于发现,自己要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那就是绝对的强势,绝对的让人尊敬的那种。
于是,墨沧那个风度翩翩的父亲邢达,从她的心底跃现,除了年龄之外,邢达具备了一切让女孩喜欢的优点,甚至,连外表,都看不出,邢达已经是年届不惑的男子了。
虽然墨沧的母亲是邢达名义上的二太太,却是没有正式被邢达迎娶进门的。
而这样的家庭组合在MACAU并不少见。
一切的一切,终是让她动了心思。
四个月的时间,她和墨沧逐渐的疏远,四个月的时间,她却是渐渐地去迎合邢达的喜好。
并且,她发现,邢达不仅不讨厌她,或者,还带着好感。
终于,在一次年会的酒宴上,借着共舞,借着酒意,她向邢达表白。可,换来的结果却是邢达的拒绝。
理由很简单,她还年轻,不值得在他这种糟老头子身上耗费时间。
而她隐隐知道,邢达该是知道她和墨沧交往过,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即便,这个儿子行为出格,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呀。
邢达越是表面不假颜色,心里,总是重视的吧。
被男人拒绝,大部分女子都会打退堂鼓吧,剩下不打退堂鼓的,也只会陷进林若倒追男子的怪圈中。
可,她是谁?
她是林雅,是什么事都搁在心里,面上永远淡然自若,要得到的,一定会得到的林雅。
这是她和林若,最不同的地方。
也是,她最厉害的地方。
于是,在布满鲜血的浴缸里,邢达根据她的时间,不早一步,不晚一步的到来。
其实,那些血,更多的只是鸡血,她只在腕上割了小小的一道口子,在确定他接到信息,匆匆赶到她的宿舍后,才把口子加大。
正是这场‘自杀’,这场用生命诠释爱情的‘自杀’,让她成功地留住了邢达,也成功地得到了她要的。
而,邢达的二太太墨香,在这之后,亦学她上演了一出自杀大戏。
结果呢?
假戏成真,反倒为她扫清了最后的路。
后来一切,不管是老天眷顾她,还是她通过努力,应该得到的,她都过得很顺畅。
直到,墨沧给她那张信纸,她才知道,这份顺畅的来源,是邢达的默默付出。
她和他的年龄悬殊了这么多,他是真的疼她。
哪怕,她到后来的感情已经变得不纯粹。
甚至,在他死之前,为她考虑到了一切,也算到她会为了遗产,不惜制造假的遗嘱,所以,他干脆是没有立下医嘱的。
而,这张信纸,该是西汐传出去的吧?
犹记得,那一晚,邢达叫西汐去书房时,她是起疑的。
彼时,不仅她瞧出了,墨沧对西汐感情的特殊。
看来,邢达同样是瞧出了。
可,她并不能当着邢达的面说什么做什么。
只是,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份资料和信纸。
现在想想,邢达真是用心良苦,估计,是特意让西汐在他死后才拿出来的吧。
因为,他活着,总是能由他来护她的周全。
他死后,则托付给了墨沧。
这样的深沉的感情,她真的得到过。
只是,当时,却已惘然——
一念至此,心里,有的,仅是失落。
这份失落,让她的眼底,起了雾气,接着流下泪来,接着,她知道,心底有一处缺口,是关于遗憾的。
泪把信纸濡湿,她忙止住泪水,仔细地将濡湿的信纸复小心的叠起。
墨沧最后留给她的话很简单,亨福是她的,她以后能守住这份邢达的心血,那么过去怎样,都不会再有人提起。
她没有再说话,因为,不需要再说了。
只望着眼前的男子,转身离去。
哪怕,她的生命,剩下的时间不多,她都会尽力,把亨福守好一年是一年。
这次的守好,再不关乎其他,仅是,那份遗憾的补偿。
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那里,有邢达留给她最后的珍贵。
是的,这是邢达留给她的珍贵,一份有着圆满过程的珍贵。
而,小海,是她在看到邢达根本无力房事时,也缠着邢达后知道,这份无力,起源于墨香的计较后,要求邢达选择的试管婴儿。
当时,邢达的神色,她仍是记得清楚,有着刹那的失望、愧疚,接着是应允。
原来,在那时,邢达就知道,她想要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存在,只是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或者说是,从墨沧手里得到更多的亨福份额所做的选择,他都愿意给她。
于是,暗中,他找了不少名医的调理。
这些调理,终于在那晚,下着雷雨,她睡不着,在地下室碰到墨沧,随后再到主楼的那晚,起了效果。
也在那一晚,他留给她这个最宝贵的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她终是可以在他去后,都能理直气壮地去面对别人的质疑。
或许,在那时,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后,这也是他给她留下的一份依赖吧。
邢达……
不管怎样,哪怕,她感染了AIDS,她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他和小海,会是邢达生命的延续,也会是她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孩子,是个漂亮的女儿。
源于,邢达曾对她说过,他喜欢女儿,因为,女儿会长得和她一样。
可,彼时,她要的,只是儿子。
在试管婴儿确定是儿子的那天,她的欣喜,对应的,是邢达的若有所失。
那时,她以为,邢达不开心的,是怕小海影响到墨沧的位置,也在那时,她对墨沧都起了计较。
现在回想起来,邢达真的爱她,才会希望女儿像她吧,而生了女儿,其实,本不会影响她在邢家的位置,是她太过计较,太过好强,终导致了,那人健在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
她拥有过最好的男人,她也被一个男人,这般的深爱着,眷顾着。
眼底,又有些湿润,此刻,管家李叔上得前来,话语殷殷间打断了她纷飞的思绪,也让她把那份湿润,在转首间,悄悄拭去。
“二小姐,您回来了,老爷今晚有应酬,大小姐还没回来呢。”
今日,她回来,是应林建的邀请,一方面,洽谈林氏传媒和亨福的合作,通过林氏传媒的包装,将亨福的娱乐事业,再次拓展到更广的范围内。
另一方面,则是邢达决定在明天给小海举办一个生日宴会,借此,正式把小海引荐给业界,以及林家的亲戚。
并且,据称,林建还会在那时公布一个重要的决定。
林建的这个举措无疑,将会伤害到林若吧。
所以,她这次,是必须要回来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该让她去珍惜的,无疑,就是亲情。
在亲情的范围内,她会尽自己的全力去珍惜维护。
不再让剩下不多时间的生命里,有遗憾的存在。
走进大宅,一个容貌酷似西汐的男孩正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着,送家教老师出来。
这,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潮吧?
对于林潮的身世,她的了解,不过局限在,林潮的母亲贪得无厌,导致母亲的疯病也是因此被气出的。
可,在她第一眼看到林潮,林潮对她得体的一笑时,哪怕,他的容貌,他的母亲,以及他威胁到林若的地位,都该让她有所厌恶,她得心底却是丝毫没有这种情绪的浮现。
只是回以得体的笑容。
“你是二姐吧?”林潮问出这句话,看她颔首,复道,“你可以叫我小潮,我是昨天才跟父亲回到这里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太流利,想是植物人的后遗症。
林雅淡淡地一笑:
“好,住在这里还习惯么?这里平时人很少,可能会比较寂寞。”
是的,寂寞。
从小到大,住在这,她是寂寞的。
这份寂寞如今回想起来,和邢达在一起五年,却是再不曾觉到过。
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他呢?
自那天以后,每每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会想起他。
原来,自己真的——
“不会啊,父亲安排老师给我补课呢,每天都排满课,比我在医院过得充实。”林潮的话适时打断了她的冥想。
她微笑着从护士手里,推过小潮的轮椅。
整座大宅只剩下他们,或许,聊会天,能让她不至于继续想那些,已经无法挽回的事吧。
这一晚,见面的谈话是融洽的。
她不知道,如果和西汐的认识不是在那种情况下,她是否对这个妹妹的感情不会那样的糟糕,乃至于,非要变成仇恨?
是的,仇恨。
可,她,毕竟是自己,有着血缘的妹妹啊。
墨沧爱她,她有什么错呢?
如果说有错,是自己不珍惜在先,嫉妒在后吧?
这个念头,映入脑海时,是有些惊讶的。
她以前,真的错了那么多吗?
晚餐,林建没有回来,据说是为了紧急叫停节目,他临时召开董事会,商议替补的节目。
而林若,也没有回来,听李叔说,是去看望太太。
太太,自然指的是她们的母亲萧凤凤。
自从疯了以后,林建没有再提离婚,只是,把母亲迁出了林家的大宅。
这五年间,她却也是没有去探望过母亲的。
由于她始终觉得,母亲这么痴爱一个男人,甚至被男人的情fu逼疯,是让她很不能够理解的事。
她怕看到疯的母亲,更让她难受。
而她们姐妹不被林建重视,究其根本原因,亦是和母亲的疯病有所关联吧。
她的骄傲,让她对此是不屑的。
现在呢?
她有些想去探望母亲,可,小潮却是十分友好地邀她一起在晚餐后,看八点档的动画片。
动画片,很遥远的一个词。
她终是欣然地接受了这份邀请,这在以前的林雅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可,在答应的瞬间,她觉得,她腹里的孩子,对这动画片该是喜欢的,而她,也想在小潮的这份友好里,放松一下日益紧绷的神经。
同样在此刻想放松的人,还有蓝皓。
坐在山顶餐厅的平台上,他独自一人,慢慢地品着美酒。
所谓的美酒,只是黑啤,在冬天喝,能让人十分暖和的一种啤酒。
连日来的紧张工作之外,他总是会给自己这样放松的时刻。
当然,在彻底地买醉了十天后,他现在对酒,是克制的。
譬如,今晚,他只打算喝半瓶酒。
现在,才喝完一杯酒,竟看到酒光迷离里,那一对业界恩爱夫妻的典范款款走来。
是秀恩爱么?
在他这般‘落魄’的人面前秀恩爱,真是很残忍啊。
他耷拉下眉毛,做出十分无奈的样子,冲那俩人打了招呼:
“Yanni,亲爱的颜,晚上好啊。”
特意加上亲爱的三个字,却没有看到司徒霄吃醋的神情,看来,别人都完满地不再有罅隙,唯独,他——
辰颜和司徒霄,没有想到蓝皓会在这,怔了一怔后,辰颜率先走了过来:
“蓝大总裁,今晚一个人?不介意拼个桌吧?”
“我怎么会介意,只要Yanni不介意,我又做了你们的电灯泡就行。”蓝皓说出这句话,幽蓝的眼睛内含了笑意,调侃地望向司徒霄。
司徒霄面无表情的坐下来,本是夫妻二人的美好时间,仍是生生被这个人破坏了,让他能有表情么?
但,通过媒体传得沸沸扬扬,他是知道,蓝皓最近的‘婚变’。
如今,婚变的新进展是,墨沧携娇妻于古城共度二人时间,一反工作狂的本质。当然,更衬出蓝皓的失意。
只要是蓝皓身边的朋友,谁都瞧得出,蓝皓和莫晚之间,是没有任何潜在发展可能的。
“只喝酒,不吃菜怎么行呢?”辰颜将话题岔开,点了些许菜,看到蓝皓表面还像以往那样,终是让她稍稍定了下心。
“颜,西汐到旭日的事,要谢谢你的好意了,让你耽误了这么多时间,都保留着那个位置。”蓝皓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也等于是承认了媒体的传闻都是真的。
毕竟,牵涉到这么大的事,空穴来风,怎会越传越开呢?
只是,作为朋友,辰颜和司徒霄却是不方便问的。
如今他主动提了,他们也可以摊开来说,并且加以劝慰。
“不算是空留,因为西汐没来,反让我发现,这些事,少个助理,其实我自己都能应付得过来,还省下了一笔开支呢。”辰颜笑着道,一边将侍应生端上来的汤,示意蓝皓一起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
蓝皓并不客气,接过汤,慢慢喝了起来:
还不错,但,莫名,却是想起,那天中午外卖的汤来。
司徒霄接着辰颜的话,多提了一句:
“移动搜索平台的竞标,你失利了?”
“是。也没所谓,我想还是一门心思弄好,CA中心和电子商务平台吧,做通讯,战线其实不该拉得太长,不然,反会分散了项目组的精力。所以,你放心,不会再找你贷款。”蓝皓洒脱地道。
这个平台,是他故意让给莫晚的。
她想要,就拿去。
拿去后的代价,则不是他该负责的。
而是,人一定要为自己以前做错的事,负责。
“你果然比以前精明多了。”司徒霄评价出这句话,他墨黑的瞳眸微微眯起,显然是瞧出来蓝皓的盘算。
“你会发现我越来越精明的,其实,我不止在追选美小姐方面,成绩卓越。在商场上,同样,会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蓝皓笑得很灿烂,一瞬间,仿佛当年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他又回来了。
可,辰颜仍是以女人的直觉,洞悉到了什么:
“事业是要的,感情其实也是要的。我会帮你留意,有合适的,给你牵牵线,也算还了当初,你送我和霄的人情。”
“算了,牵线就免了,这次,Yanni的唯一妹妹都介绍给我,我自个都把握不住。”蓝皓自嘲地一笑,婉推了辰颜的话。
果然,是如她所猜的一样。
这个男子,在两次的感情付出后,需要一段时间去疗伤。
或许,会再次重新爱上一个人,也或许,就此会将心房闭阖。
而,旁人,除了等待他开启这扇心房之外,再无任何的选择。
但,她相信,以蓝皓的豁达,应该会很快的走出这个阴影。
并且,以他的优秀,找到一份真爱,同样,不会很难。
毕竟,每一次感情的失败,会让人记住一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一次不行,二次,总归,是会铭记的。
这一晚的共餐,气氛转而变得十分融洽。
这份融洽,一直到蓝皓独自去停车场取车时,才复孤寂起来。
今晚,他不会再回盛世一号了,源于,那场记忆,到了该被锁起来的时间。
唯有锁起来,他才能真的彻底放下。
驱动车子前,他给她的手机,发了一句简短的话:
“预祝生日快乐。”
是的,明天,十月二十六日,是她的生日。
信息显示是发送成功的,他没有指望,她会回,因为,那个手机号,并非她和墨沧专用的那个号码。
或许,在她离开的时候,那个号码,就永远的关闭了。
所以,这么一个月来,他始终不曾发过。
因为害怕,短信呼的提示,是她的关机。
而今晚,他却是想法的,如果关机,只彻底地,让他有了一个了断。
只是,她竟然没有关机。
但,应该不会回吧。
这一次,他是猜错了。
在他的脚没有踩下油门时,手机的显示频却是亮起,进来了一条信息,是她发来的:
“收到你的信息,我就很快乐,你,也要快乐——汐汐。”
稍缓了踩下油门的脚,指尖摩挲在屏幕上,仿似她的笑意,就盈盈地在屏幕那端传来。
而现在,她也确实在笑。
本来是要入睡了,忽然,手机的消息传来,拿起看时,是蓝皓的。
和墨沧在一起后,她就把两只手机都开着,源于,不再需要躲避任何事,或者人了。
没有想到,竟会在今晚接到他的信息。
更没有想到,她好像,真的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是啊,这么多年,除了身份证登记上,会清楚地显示她的生日,在小潮成为植物人后,每年的这个日子,她是刻意不想再去记起的。
今年,在小潮醒来的这一年,真的是她疏忽了。
幸好,他提醒了她。
漾起笑意,很快就回复了一条信息给他,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觉得屏幕那端的他,并不开心。
而她,真的希望,他能开心。
纵然,明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开心,还是——
“这么开心?”
墨沧洗完澡,着了银色的真丝睡袍走到床前,她趴在床上的样子,无疑有些可爱,也有些诱惑。
她已经洗完澡,穿的是白色的真丝睡袍,上面绣着大片白色山茶花,由于用荧光丝线绣出,使得纵然在纯白的底色上,那些山茶花,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而她光洁的脚踝微微露出睡袍,却是比那睡袍更加莹白,只让人,有些——
他问出这句话,尽量摒去心底的一些杂念。
“皓给我发了信息。”她没有瞒他,其实从她的笑意里,他也猜出是那一人。
只是,没有想到,她仍是用那个称谓唤那一人。
做为一个男人,心里不计较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回过脸来,对上他盈盈笑的眸子时,他的神色,还是只能保持着淡然。
“让我猜下,是什么内容。”
他倚着她躺倒床上,她顺势像只猫一样趴在他的胸口:
“你猜呢。”
“是一条关于祝福的信息。”他笃定的说出这句话,心里的计较又多了一层。
本来,他是准备在蓝皓之前说出这句话的。
却是没有想到,被蓝皓占了先机。
早知道,他就不坚持,等到明天早上,她睁开眼睛时再说出这句话了。
而明天早上,对她和他来说,其实也是一道坎。
她没有惊讶他能猜到,她的表情,应该已经泄露了所有。
是的,在他跟前,她不假掩饰。
“猜对了,真聪明。”她的手揉了一下他的胸口,看了眼手机,信息已经发送成功,却再是没有回音传来。
只更确定了,那一人,并不开心。
所以,哪怕,她的语意轻松,眉宇间,还是让他瞧出了端倪。
他伸手揽过她,她的身子很绵软,让每次抱她,都会觉得很舒服,只是,还是太瘦了。
“我定了蛋糕,明天会送给小潮,以你的名义送的。”说出这句话,应该能冲淡些许,她的惆怅吧。
果然,她是将脸上笑意加深:
“那你是不是也准备了什么送给我呢?我不吃蛋糕,会胖。”
她皱了下鼻子,将脸干脆趴到他的胸口,他的睡袍经不起她之前的揉,现在的趴,有些敞开,传来的,是檀香的味道。
他很喜欢檀香,不管是沐浴乳,润肤乳都是檀香的。
她伸手从旁边取过润肤乳,在他裸露在外的手肘,膝盖那里,轻柔地替他涂起来。
因为,苏州的天气入了秋,即便雨水充足,都很干燥,替他涂润肤乳,就变成连日来,她喜欢做的事。
“我喜欢你稍微丰满一点。”他直白的说出这句话,对上她的眸子,这一次,是他的脸先红了。
为了掩饰脸红,他径直要从她手里取过润肤乳:
“好了,我给你擦。”
她却是不松手,脸红得低下去:
“不要。”
“不喜欢这个味道?”记起前几晚,确实都是她给他擦,自己却是从来不涂的。
“不是啊,只是,不要你擦。”她回答得也够坦白。
肢体的接触,在这么多日子,不管开始怎样的纯粹,最后,总会变成那种缠绵。
虽然,每次都能抵达幸福的巅峰,可,她怕,这么下去,他的身子会跨掉。
毕竟,太纵那个啥过度了。
似乎,报纸上说过,男子一周内保持两次是有益健康的,超过,就不好了。
而他好像,只要她不反对,每天都能保持一次,或者——
不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
他睨着她,只是宽去睡袍,让她的手一并的转到他的背上。
用他的行动告诉她,她不要他擦,他却是要她擦的。
他的背上,有一条很深的疤痕,这疤痕,是以前他不务正业时留下的吧。
她是知道些,他的过去。
那也是他和她的第一次邂逅。
每每,手抚过背上的疤痕,总是有些欷歔,今晚,同样不例外,在她慢慢替他涂完沐浴乳后,他顺势把她拥进怀里。
她很是乖巧地倚在那,他的手抚着她的短发,过了半晌,终道:
“早些睡,明天一早我就送你过去。”
她的脸略移了一下位置,突然,轻轻地吻在他心房那,接着,唇中溢出些许低低的声音来:
“明晚,给我过一个生日,好么?”
不喜欢本来喜悦的氛围染上些许的惆怅,她只问出这句话。
当然,他的答复,自是同意的。
这一晚,他只是抱着她,安静的入睡。
可,谁,都是睡不着的。
听着,窗外的细雨,一点一点的开始敲打着轩窗,直到,雨声渐止,换来鸟儿的鸣叫。
她却是忽然不想起来。
“汐……”他在她耳边低唤。
总归,是要面对的。
不管怎样,她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子,又有他陪着,有什么不敢的呢?
只是,在这一念浮过脑海时,她清楚,她自个如何,她都不再怕了。
现在,她是担心,她如何了,也代表,他就如何了。
起身,换了简单的秋装,他体贴地另外拿了件稍厚的风衣替她披上,接着,才开车,送她去约好的医院。
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不喜欢医院的味道,然,避无可避。
他按着昨日的允诺,只在走廊上等她。
她独自进去,验了血,出来时,脸色是苍白的。
化验结果,要到下午四点半才会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搞特殊,譬如,提前让这个结果出来。
只是,遵循着一样的流程,或许,他和她一样,都希冀着,这个时刻,能稍微晚点到吧。
出得医院,反正还要等这一天的时间,她也不想回到园区,恰是这里离虎丘很近。
于是,他开车带她去了那。
这一个月来,他带她分别游玩了苏州的四大园林,然而,到了虎丘,她却是觉得,这是苏州最美的一座园林。
在传说里,西施梳头的地方,以及剑池,她都停了很长的时间。
虎丘,有着最美的一个关于传奇爱情的凭吊,在这里,静谧的氛围,也确实能安抚一些纷杂的心绪。
暖暖的阳光,透过树影撒下来时,是温暖的,只是,望着剑池,她的心,忽然就像那口深绿色的一小泓池子一样,觉到一种森寒。
站在桥上,久久地从那两个孔眼里望下去,直到,他拥住她,让她抬起眼睛来。
“汐……”他唤她。
“沧,倘若,真到了那么一天,你要比我晚一点走,然后,把我的骨灰撒到最干净的水里,好么?我知道,西施就是被撒到了护城河里。她,其实,还是幸福的,是么?”痴痴地说出这句话,有些眼泪,却是要流出来。
俩个人中,先走的那个,会比较幸福,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只是抚着她的头发,忽然,带着笑意地道:
“你怎么知道,西施觉得那样就是幸福的呢?”
“难道不是么?”
“她如果跟范蠡走,才会是幸福,只这样地留下,并不会和幸福有关。”
她说不出话来,不管怎样,总会有一个人比另一个人先走吧。
而她,只像个孩子,固执地,要他这一句地允诺。
他轻柔地抚着她的脸颊,她的脚稍稍地掂起,在那剑池的森寒上,她汲取他唇上的暖意。
从虎丘出来,他牵着她的手,是从一侧的偏门出去,那里,一条街望过去,竟都是出售婚纱的店。
那些喜庆的东西,映进眼帘时,在此刻,她并不算舒服的心理,却是忽然湮出些许的欣喜。
“之前你的不告而别,让我几乎不知如何对媒体交代,今天,你该补偿我。”
其实,他是知道,她当时的离开,若被媒体察觉,仅会继续将她的形象继续丑化,对他来说,只要默认婚礼并不存在,那么,不仅无损任何形象,也不会影响他日后再次流连花丛。
但,他不要。
所以,他封锁了她离开的消息,并且,在找到她后,他是坐私人的包机赶赴苏州,只让媒体以为,是他携带着她秘密出行。
不管她要逃多久,她是他默认的妻子,这点,永远在人前是不会变的。
而今天,说出这句话,是想给她这个生日的,第一份惊喜。
她抬起眼睛,有些不解。
他却是牵起她的手,朝这些婚纱店走去:
“选一件婚纱,今天,是你正式嫁给我的日子。”他说出这句话,带着坚定的信念。
她是愕然的,愕然中,他牵着她,就像最普通的夫妻一样,进入店里。
看中了,就试,觉得满意,就砍价,价位不理想,就再往下一家去淘。
这样的场景,她是没有想到,会在他的身上出现,但,时间,在这样的场景中,往往会流逝得很快,也不会让人觉到有多难熬。
终于,在走到她脚酸的时候,选中了一件她一眼看中的婚纱。
或许,严格意义上说,不是婚纱。
而是一件改良的卦裙。
本是HK那边流行的结婚裙装,在苏州绣娘的巧手改良后,更是十分美丽动人。
那正红的锦缎上,手工绣着凤翔的刺绣,凤尾的金丝线中,更是以无数的亮片点缀其间,犹是华丽,站在夜幕中,那些亮片必如那九天陨落的流星一样,迷了人的眼,醉了人的心吧?
不是大牌的设计,甚至于,线脚都很多。
她却是喜欢得很。
只试穿在身上,稍稍的打了个旋,那百褶的裙摆飞扬开来,宛如洒金的雀屏。
他瞧出她的喜欢,于是,将他运筹商场的口才充分展示在了这次的砍价上。
直接砍去大一半的价格,以五百的底价成交,还附赠一双传统的绣花鞋。
店内,正好只剩下一件全新的这款婚裙,除了腰部略宽外,其余地方就和量身定做的一样合适。
所以,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他付了两百的定金,让老板在晚上六点前,把腰部改好,然后他会来取。
老板对着西汐说,你这位先生真会砍价,都砍到血本无归了,真想不到,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还这么省。
西汐只是笑,她知道,墨沧这样,是为了让她开心。
因为她的性格里,最大的优点,是节俭,最大的缺点,是吝啬。
当优点和缺点,随程度,能互换时,他不仅容她这样,还为了体验物以类聚的法则,变得更加吝啬。
对于这样的男子,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喜欢这件婚纱,更喜欢,这件婚纱后,他蕴给她的心意。
走出店时,已是下午四点。
该是去看报告的时候了。
可,这一刻,她真的做到了平静。
十指和他相扣,在进入化验报告室前,她停下脚步:
“沧,一会,我们先去取喜裙,再去吃饭,我要穿上喜裙去,好么?”
“当然,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他反扣住她的手。
她仰起脸,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后,十指,慢慢地松开,返身,进得化验室。
白色的门关阖,将一切,都隔离了开去……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此时的林氏大宅,张灯结彩,源于,今晚,是林建独子林潮的生日。
生日PARTY可谓是缤纷异常,除了林家的亲戚之外,不少林家的合作伙伴也同样在邀请之列。
纵然,小潮对事物的理解还在五岁那年,可,智商却是和正常人不会差太多。
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和常人无异。
只是坐在轮椅上,保持得体的笑容之外,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
觥筹交错间,众人等着的,是林建的宣布。
却没有想到,同时等来的,是一名谁都没有想到,会再出现的人。
那人,是由林若扶着走进来的,一袭黑色的丝绒长裙,并用黑纱罩住面庞。
当她走进大厅时,本来,气氛愉悦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林建显然是怔滞了一下,他站在那,看到林若扶着那名女子,走到他的跟前,每一步的走近,都带着绝对的压抑。
是他的妻子,在二十多年前,就疯了的妻子。
萧凤凤走到林建的跟前,掀开面纱,语音是平缓柔和的:
“我回来了……”
作者题外话:原谅我,我老人家面粉和糯米粉不分的,因为,我只包过馄饨,没做过汤团。导致,上章出现错误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