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总,我呢?我做什么?”陈秋峰问。
“你还是在公司留守策应,不管是钟总或许总还是我本人,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就临时补上来。你在怀安的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所以,虽然我也不好意思,可还是得把这件最难的工作交给您。”
欧兰的话很动听,可陈秋峰心里也明白,这仨人,谁都不会找他来帮忙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从欧兰的态度上看,她并没有怀疑到他,这就行了。
会议结束了,钟涛故意晚走了一步,当陈秋峰和许正华都出去了,他才问欧兰:
“你觉得是谁干的?”
现在会议室里没有了旁人,欧兰的脸上也就再没有了笑容和恬淡,她的精气神好像一下子就被抽光了,整个人都充满了疲惫:
“沈佳一,陈秋峰,冯雅楚,或者,是我们还不知道的敌人。”
“为什么不是NKR财团,而是冯雅楚?”钟涛问。他的声音有些尖锐,虽然他心里已经把崔慧明放下了,可他仍旧不愿意相信崔慧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人往往就是这么奇怪,越是不愿意接受,越控制不住的非要朝着那个方向去猜,好像专门要和自己作对似的。
“我觉得崔慧明不会做这样的事,她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但冯雅楚没有底线。”
欧兰的回答让钟涛觉得安慰,可他又担心欧兰猜错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为这些事情纠结的时候,他又问:
“你想好,怎么跟董事会说这件事了吗?”
“没想好,去了再想吧。”
钟涛想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有更好的建议,他只好说:
“那你就去吧,我先去处理卖场这边的事,尽可能的控制局面。”
今天刘启飞休息,他接到欧兰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球场打球。他有时间的时候,会和几个朋友去打高尔夫球,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会生活也很善于跟人交往的人。
“刘局,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儿急事,想向您汇报。”
“你说吧。”
欧兰用尽量简单明了的语言,说清楚了事情的起因及目前的动态,刘启飞也愣住了。他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钟,才说:
“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我们详谈。”
在局长办公室里,欧兰第一次见到了不穿西装的刘启飞。这是自从上次欧兰按照常江的建议给刘启飞回复了邮件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欧兰不禁苦中作乐的想:刘启飞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向欧兰公开身份了?因为就凭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欧兰都认为自己已经难承重用了。
“你坐。”刘启飞的态度还是那么和煦,但是神情却比平时严肃多了,“再把事情的发生经过说一遍。”
欧兰又重头复述了一遍。
“那条短信,你带来了吗?”
“带了。”欧兰拿出了一份打印出来的短信。
刘启飞看了一遍之后,说:
“马上报案。”
“好。”
欧兰几乎都没有犹豫,就掏出了电话:
“陈总,对,是我,你现在在公司吗?是这样,我现在正在刘局的办公室,刘局让我们马上报案,你去报下案吧。”
刘启飞的目光微微一跳,用心的看了欧兰一眼,他似乎想看出来,欧兰偏偏让陈秋峰去报案,是不是另有什么想法。可看上去,欧兰的样子很正常,就是在安排一件工作而已。
欧兰挂断电话,才对刘启飞说:
“我请陈总去报案了。”
“好,再跟我说说你们目前都采取了哪些应对方案。”
听到刘启飞问这个,欧兰真庆幸自己是先召开完会议,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之后,才来向他汇报的,而不是直接就来向刘启飞问主意。上司就是上司,他们不是下属的家长,也不是下属的导师,只负责监督、挑毛病,偶尔指导,绝不负责手把手的教!
欧兰又把自己的部署汇报了一遍。
刘启飞点了点头:
“只能熄火,不能点火。这个关键点抓的很对。至于媒体那边,我给你一个建议,各种工作都要做,但是最坏的打算,你也要有!”
欧兰的心中一沉!她还想着等把该汇报的都汇报完了之后,找个机会,跟刘启飞说一说,再请他出面协调一下媒体,可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刘启飞就先说出了这么悲观的话来。
刘启飞好像看出了欧兰的心思,说道:
“这次的事情,和上回不一样了,上一次,媒体心里也有数,那只是商厦间相互竞争所使用的小伎俩,我们花花钱,再找途径施施压,他们也就放手了。可这一次是实打实的刑事案件,而且影响面极大,直接和市民的生活产生了联系,这样的新闻卖点,我想,很多媒体是不会放弃的。”
欧兰还真没顾上从这个角度想问题,现在听来,刘启飞说的非常有道理。
刘启飞继续道:
“当然,我们仍旧要在媒体这方面做工作,而且要大力度的做,但同时还要非常谨慎,绝不要让媒体抓住什么把柄,说我们搞金钱公关之类的,现在的人们爱看这种东西,所以媒体也就爱写。”
欧兰发现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刘启飞又说:
“至于消费者这边,我现在能想到最恶劣的事情,就是会有人跟我们走法律程序,起诉怀安,要求赔偿。”
欧兰觉得好像有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她喃喃的说道:
“如果真那样的话,赔偿事小,恶劣的影响事大。”
刘启飞忽然笑了:
“也许,如果真的有人用这件事起诉了怀安,那恐怕他们的目的也就不在于赔偿,而是在于制造影响了。”
刘启飞说的,也正是欧兰所担心的,现在的人们越来越讲究维权,动不动就觉得被人伤害到了自己的合法权益。还有一些人,总是想利用这种打官司的机会出名,再说了,既然是有人故意做出这件事来,焉不知,他们还有很多后续的行为呢?例如找一些消费者把这件事闹大,例如找到媒体推波助澜。
欧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日历,马上就进入十二月份了,一般过了十二月上旬,就进入了圣诞促销的热身时段了。就剩十几天了,这件事能够在这十几天里顺利解决吗?肯定不能,那么,会对圣诞促销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呢?难以预估。
欧兰微微闭了闭眼睛,说出那句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话:
“刘局,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恶意破坏,但也确实是因为怀安在管理上存在着漏洞,所以才会发生。我承担这个责任。”
刘启飞轻轻叹了一口气:
“先解决问题吧,至于责任,那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陈秋峰接完了欧兰的电话之后,惊出了一脑门冷汗:让他去报案,为什么要让他去报案?欧兰究竟安的什么心?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之后,慢慢镇定了下来:
‘她说了,她是在刘局办公室打的电话,这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再说了,即使公安机关调查,又能怎么样呢?刘月已经走了,就算他们找到了刘月,又能怎么样呢?刘月如果真被传讯,肯定会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可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呢?她没有任何证据,我倒可以反咬一口,承认和她曾经是情人关系,她是因为逼我离婚未遂,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陷害我的。’
这些,都是陈秋峰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全部都想好了的。当他把这些又重新都想了一遍之后,他就很坦然的去报案了。
欧兰回到怀安后,把跟刘启飞的谈话又整个回忆了一遍,思路比上午的时候清楚了一些,这时,钟涛来找她了。一看钟涛的脸色,欧兰就知道又出了问题。
“出什么事了?”
“大多数顾客都接受道歉,被劝走了,可有一些人不肯走,说至少要怀安赔偿一百块钱的打车费。”钟涛说。
欧兰神经质的笑了一下:
“一百块?每个人一百块,就是一千多万。”
“我也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就应付不了了,可是现在怎么答复人们呢?”
“怎么答复?”欧兰机械的重复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
“你看这样行吗?就说我们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并且立案了,所以要等到案件彻查清楚之后,才能拿出解决方案来。”
“不行,”钟涛很直接的回答,“因为这样的话,等于给了他们希望,他们还是会等,到时候没有等到任何赔偿,他们就会变得更愤怒。”
“那怎么办呢?”
“肯定是不能赔偿,对吧?”
“肯定不能,人数太多了,一人十块钱都做不到。这一百多万,得经过董事会批准,董事会才不会批准这种花销。”
“如果真的一人赔十块钱的话,那简直是在火上浇油。”钟涛痛苦的说。
“是啊,火上浇油,但要怎样,才能不浇这个油呢?”
欧兰和钟涛一时相对无言,都陷入了深深的煎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