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缱绻缠绵后,李家骏紧紧抱着怀中人,不住地摩挲她光滑的脊背,在她耳鬓厮磨道:“真好……丫头,我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疯狂过,要是搁从前,真是不可想象的……”
关小禾猫一样满足地窝在他怀里,谁说不是呢?以前她简直视zuo爱这种事为罪恶的……现在终于明白,人间至美的感觉原来是灵肉合一……
“今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自己跑出去求人做广告了?”李家骏突然问道。
关小禾用手指在他胸前轻轻地划着圈,说道:“我是不想你因为我以后给人留下话柄……”
李家骏一把握住她那只又要惹祸的小手,将它放在自己脸上,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小禾,我有个想法,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不说。”
关小禾不免诧异,起身道:“什么想法这么神秘?”
李家骏顿了一下,说道:“我感觉这个周雨欣跟你很有缘,真的,我想,说不定……她要找的妹妹是你的亲生母亲……”
关小禾马上说道:“这不可能的!”
“为什么?”
“其实我晚上也注意听了周姐的话,周姐说她妹妹是在他父亲插队时出生的,那时候应该是文化大革命后期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左右,你想,如果我妈是那时出生的,她该几岁就生下我?年龄也不符合……”
李家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对,你说得对,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你还是用点心帮周姐找找她妹妹吧,说不定周姐一高兴,大笔一挥就在凤城投资什么项目了,至于我妈,算了,她都不找我,我还找她干嘛?”关小禾起身穿起衣服,掀开窗帘的一角,不觉惊讶:“呀!下雨啦?”
“那不是正好可以不去唐昕家了?”李家骏不舍地过来抱住她的腰身。
关小禾摇头笑,态度坚定,“那怎么行?答应了人的事就要去做,你这人,还是做领导的呢!”
李家骏放开她,转身穿衣服,边穿边笑道:“我也就是说说,丫头,你知道你最美的是什么时候吗?”
关小禾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疯话来,红着脸横了他一眼。
哪知李家骏说道:“你最美就是你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你的身上有一股别人不可小视的巨大能量,你譬如沈建华那家伙,很多官员的帐他都不买的,他居然肯请你吃饭,还要为你的广告买单……”
关小禾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好了好了,哪有你这样当面夸人的……”
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两人出门上了车。
雨并不大,但细细密密的下着,很快车窗前便是朦胧一片,李家骏打开了刮水器,不久就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关小禾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突然小声说道:“我小时候很怕下雨,每到下雨天我家屋顶就漏,家里到处搁着大大小小的盆子……然后我妈就开始发牢骚,骂人……”
李家骏听得心里似被堵了一块鹅卵石,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发。
“街上的灯也太多了,晃得人眼睛都花了,现在不是全国都在提倡节能环保吗,我觉得凤城市政府也应该出台些文件来响应这个号召,家骏你说呢?”关小禾开玩笑地说道。
李家骏笑道:“你说得没错,灯光太多了其实也是一种污染,俗称光污染,现在凤城已经在逛污染严重的商业区试点征收光污染排污费了,主要征收对象是酒吧KTV等娱乐场所,包括霓虹灯,广告牌,玻璃幕墙等光源,不瞒你说,当初这个方案还是我提议的。”
“真的?”关小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家骏,下午你们开会郑书记有没有责怪你?”
“当着记者的面他没有点名批评谁,不过会后是把我喊过去骂了一顿,呵呵!”
“被骂了你还笑得出来?”
李家骏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郑书记的脾气是,要是当面发火了,说明情况还好,要是沉着脸不说话,那才糟糕。”
关小禾朝他看了一眼,没说话。
“小禾,你有没有想好准备什么时候见他?”李家骏试探地小声问道。
“见他?为什么要见他?人家又没说要接见我……”关小禾面色黯然:“或者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家骏摇头,“不会,我肯定他和你有关,否则他不会对你那么关注,甚至是……迁就……你没见上次他发火后有多紧张你?”
关小禾淡淡一笑,“你多心了,那是他不屑跟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我可不敢妄想自己会有这么一位有权势的父亲。”
李家骏见她如此,于是不再说什么。
车开到唐昕家附近,小雨竟然停了,关小禾下车,转身上了唐昕家的楼道。
“喂!等一下!”李家骏突然在车上喊了一声。
关小禾马上跑过去,“什么事?”
“你跑什么?走路慢一点,”李家骏皱眉道:“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去电台带你,去民政局,记住了?”
关小禾一愣,然后低头含笑,朝他挥挥手。
关小禾上了楼,敲门,唐昕家的门很快便打开了。
“怎么这么晚才来?”唐昕一把将她拉进去,然后随手将门关上。
关小禾隐隐闻到唐昕身上有股酒气。
唐昕换了衣裳,白天的时髦女郎现在变得十分朴素,上身是白T恤,下身是牛仔布沙笼裙,T恤上居然还写有一行中文字,关小禾探过头去看仔细了,原来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她不觉笑了起来。
客厅的桌上放了一盒小巧精致的蛋糕,几碟小菜,两双筷子,两杯红酒……
“今天是你生日?”关小禾有些意外,抱歉道:“呀!我什么礼物都没买,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
“你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唐昕笑着拉着她的手,走到桌边,端起一杯红酒递给关小禾,“来,亲爱的,祝我生日快乐!”
关小禾有些为难,“这……你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多少喝一点,意思下,”唐昕劝道。
关小禾将酒放下,红着脸说道:“要搁平时,这杯酒我肯定全喝了,但是现在不行。”
“不给我面子?”唐昕有些不高兴,将酒杯搁到桌上,“我都等你半天了,刚才一个人就下了半瓶酒……”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唐昕……”关小禾忍不住说了实话,“我怀孕了,不能喝酒的。”
“怀孕?这么快!我的天!李家骏知道吗?”唐昕张大了眼睛忙不迭问道。
“他知道的,明天上午我们就去拿结婚证,”关小禾含笑道。
“真的?”唐昕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小禾!你终于修成正果了!”
唐昕边说边举起酒杯,“这下我更要喝一杯了,”说着她便自顾自地扬起脖子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将关小禾那只杯里的酒倒进自己的杯中。
“你少喝一点,”关小禾忍不住皱眉,“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唐昕摇头说道:“你不懂的,过生日需要喝酒压惊的……小禾,我已经三十一了,三十一!太可怕了!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她说着将杯中酒再次倒进自己的脖子里!
关小禾一把夺过她的杯子,“好了唐昕,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讲吗?”
唐昕转身,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一根烟,点燃。
“你怎么还抽上烟了?”关小禾大惊,走过去拿起烟盒看了看,是淡味的女士烟。
“烟是好东西……”唐昕咧开嘴笑了笑,突然又将香烟掐灭了,“我忘记我身边的是个孕妇了。”
“唐昕,你怎么能这样折腾自己?”关小禾忍不住劝道:“什么事儿想不开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撒气的。”
“你不知道,烟真是好东西……”唐昕没说完就咳嗽起来,声音好像挣扎着,从弯弯曲曲的气管里挤出来的一样。
“不行!你以后不许再抽了。”关小禾将那包女士烟拿起来一把扔进纸篓里。
唐昕不介意地笑了起来,“亲爱的我跟你讲,我前几天看过一个笑话。说大多数女人都应该选一种能放松自己的癖好,像买衣服,吃零食,做头发什么的,当然,抽烟也行。因为生活总是不大完美,而我们却还要活下去。所以我有时会点上一支烟,用一支烟的时间想一想,自己为什么活成了这个样子,又为了什么还要这样地活下去。”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都快成哲学家了,”关小禾皱眉道:“唐昕,一直以来,你的私生活我从来都没有干涉过,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做,我知道你都有你的理由,但你现在听我一句,乘着还年轻,找个对你好的,咱安顿下来,好不好?”
“小禾,”唐昕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来不及?你不是还没结婚吗?”
唐昕摇头,苦笑道:“现在我已经名声在外了,哪个正经人敢要我?”
“别瞎说,什么叫名声在外?怎么连我都不知道?”关小禾劝道:“唐昕,只要我们自己活得开心就好了,不要管那么多……”
“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不管别人的眼光?”唐昕看了关小禾一眼,“要是有个人像李家骏对你一样对我,我或许真会不管别人的眼光了……”
关小禾红了脸,轻声说道:“家骏对我是不错,可能……是个意外,我到现在都不敢置信,真的唐昕,我不相信他会对我这么好,感觉像是做梦……”
“不,不是意外,小禾,你有你的魅力,你这人很容易被人爱上,真的,记得以前我初见你的时候,你似乎比我这个乡下来的还穷,但有一次财务科发多了你的钱,你居然主动退了回去,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什么人啊,贫穷却有自尊,以后有得苦吃的……”
“你还记得这个?那时候我才工作,家里也确实比较穷,但不属于我的钱我不会要的,”关小禾也笑起来,“我记得当时我的香皂都用成了纸那样的薄薄的一片,我还有一个破丝袜,专门来装碎肥皂……”
“小禾,”唐昕突然期期艾艾地说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你会不会感到吃惊?”
关小禾一愣,“谁?这人我认识吗?”
唐昕点点头,苦笑道:“是,你认识,但他并不爱我。”
“说说看是谁?”关小禾问道,她实在想不出是到底哪个男人令唐昕如此痛苦。
“周越,”唐昕低下了头。
“他?”关小禾吃了一惊,一直以来,周越在她心中简直就是不容亵渎的完美男人典范,她从来就没将周越跟唐昕这样的人扯到一起过。
唐昕啊唐昕,你也太……而且,周越是周文华的哥哥啊!
“我知道你一定在心中骂我无耻,是不是?”唐昕绝望地问道。
“你怎么把无耻两个字扯了进来?唐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从来不用审视别人的标准来审视你,”关小禾顿了一下,说道:“但是周越……”
“你感觉他这人怎么样?”唐昕急急问道。她渴望地看着关小禾,她的渴望是那么强烈,几乎把她推到了边缘状态。她需要关小禾给她一些外力,推她一把。
关小禾几乎有些同情地望着她,小心地斟酌字句,“我跟他接触虽不多,但感觉他的条件挺高的,我听家骏说,他妹妹家慧也喜欢周越,我想凤城恐怕有不少官员想让周越做自己的女婿呢,算起来你的敌人真是不计其数,所以唐昕,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唐昕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明白了,连你也觉得我不配他……”
“唐昕……”
“别说了,我想静一静……”唐昕起身,从废纸篓里翻出那包烟,抽出一根放到嘴边,点燃。
火星一闪一闪的,映照得她的脸颊有种病态的诡异。
关小禾愕然地望着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