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在熟睡。
我扯了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寒意从后脊梁窜出,激得人一阵阵地战栗。现在我已不是猜测,而是能肯定,少卿想要问我的事,一定和昨夜那个怪人有关!只是他没有证据,所以才会这样试探我。
失落在某种程度上盖过了内心的恐惧,我料想少卿一定发现我昨天不在侯府的事了。但他居然能无动于衷!如果他是像母亲那样关心我的名节才会视而不见,那为什么他不亲自出来找我?
原因只有一个,我这个无名小卒,岂能劳动他堂堂世子的大驾!
我躲在被子里偷偷抽泣。
我生气,因为我依然喜欢着他。
这两日,候府里无甚动静,日子还是照常地过,既没有人议论那天太子究竟为什么没有来,也没有人怀疑过那晚我并不在府中。
容黛说我上次给她买回去的胭脂太艳了,她要那种淡一点的玫瑰色的,擦上去看起来很自然,就像少女看到情郎时会情不自禁地在脸上泛起的那种红晕。我只好出门给她重新买过。
石头屋静静地藏在密林深处,还是老样子。我闷闷不乐地换了男装,照例将人皮面具收好放进怀里。唉,真不知道这个破玩意儿要陪我陪到几时!戴着它,我连胭脂也擦不了!
集市上人来人往,一如既往地热闹着。我走进那家叫凤天祥的老字号店里,选好了容黛说的那种胭脂,让老板打了个包,晃晃悠悠地拎在手上,出门没几步,身后冷不丁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没等我回头看个究竟,只听到马嘶长鸣,我的背被什么东西狠狠踢了一下,“扑通”摔了个大马趴。
虽然这次地面上没有泥土碎石和草根,可这青石板的路面,摔上去可比跌在泥地上疼得多。我疼得呲牙裂嘴,半天爬不起来。
半空中传来一大汉的怒喝:“小鬼!出门不长眼的么!惊了老子的马,还趴在地上装死!滚开!快给老子让路!”此人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我的火噌噌往上冒,扭头冲他啐了口唾沫,破口大骂道:“你才不长眼呢!撞了人不道歉还骂人!你算什么东西!”
“岂有此理!”那大汉对着我吹胡子瞪眼,就差“哇呀呀”一声叫唤了。他从马车上跳下来,挥起马鞭就要抽我的人。马鞭刚举起,车厢里突然传来一声:“住手。”
大汉慌忙打住,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我还没看清动静,但车厢的门帘微微一闪,一锭银子稳稳落在了我的面前,敲在青石砖上,那声音清脆极了。车厢里的人说:“是我们车驾得太快,这五十两,够赔给你的了吧。”
乖乖,出手就是五十两!我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钱呀。
但我并不稀罕。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道:“有银子了不起啊。本姑……”突然想到我现在是“男人”,于是生生把后面的“娘”字咽下,改口道,“本公子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