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秀商量了一个晚上。我提出了许多方案，又一一被林秀否决，搞得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我不觉泄了气，发脾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怎么回事嘛！既然我的主意都不行，那你还叫我来干嘛？！”

    林秀不再陪上笑脸，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算了！”他仰天长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这么犹豫不决，前怕狼后怕虎的，反倒给敌人可趁之机。我明天就去奏请太子殿下，准请我随齐王一道北上出兵！”

    “你真想去吗？”他的这个决定让我颇感意外。

    “嗯！”林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再说，在这种危急关头，我也希望能陪在父亲身边，同他老人家一道，哪怕血染沙场……”

    “呸呸呸！”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啐了口唾沫，“你刚才说的都不算！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全身而退的！”

    林秀满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嘟囔了一声：“谢谢。”

    我转念一想，又问：“那慧娘怎么办？你走了，她……”

    林秀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他的鼻翼在微微扩张着，好像强忍了一口气，才不至于掉下眼泪。他顿了顿，茫然的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大丈夫本应以国家为重，儿女情长……只能暂且放在一边了……”

    我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跟着叹了口气。

    窗外传来更鼓之声——已是三更了。

    慧娘如约前来，在门外轻轻敲门：“林将军，娘娘，好了吗？”

    我们已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林秀说：“娘娘，就这样吧！多谢娘娘今晚能来！微臣……感激不尽！”

    我略一点头，上前拉开门。慧娘见到我，目光朝林秀瞟了瞟，却是欲言又止。

    我回头对林秀说：“林将军，保重！”

    林秀也冲我点点头。当他转向慧娘时，慧娘却立即垂下头去，催促我道：“娘娘，快走吧！”

    回到东暖阁，慧娘替我换掉衣裳，又服侍我梳洗沐浴，一路都默默不语。

    “慧娘，你怎么不问我，林将军找我，究竟所谓何事？”躺下之前，我终是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眼圈一红，泪珠立即掉了下来。

    “娘娘……”她含糊地唤了一声，慌忙掩住脸，转身跑开。

    我跳下床跟在她身后，说：“林将军要去打仗了……”

    “奴才知道……”慧娘哽咽着，擦去脸上的泪，这才转过身来。

    “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我惊奇不已。

    慧娘流着泪说：“刚才娘娘对林将军说保重……那他不是要去打仗了，还能是什么……”

    唉……想不到就两个简单的字，竟被她看穿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林秀一直瞒着她，也许就是不想让她像现在这样难过吧。

    慧娘突然扑通跪在了我面前，不停地叩头道：“娘娘！救救林将军吧！他不能去打仗，不能啊！”

    “此话怎讲？”

    我大吃一惊，要拉她起来，她却不肯。

    她说：“奴才早就觉得林将军这次请娘娘帮忙，就是为了这件事！林将军他刚正不阿，报国心切，就算皇上没有叫他去，他都会去主动请命的！只是奴才不明他为何还有顾虑。于是奴才悄悄替他占了一卦，他此去，乃是凶多吉少啊！更何况他上次在侯府为了娘娘得罪了齐王，如今跟了齐王一道去，奴才担心齐王会公报私仇！到时候，林将军就算躲过了敌人的明枪，只怕也难逃齐王的暗箭啊！娘娘！不能让林将军走！求你想个法子……慧娘别无他求，只要林将军平安无事，慧娘就算豁出性命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