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威武不屈
唐导演,本名唐宏韬,是天娱公司旗下三大导演之一,拍电影、拍广告、筹备晚会、拍电视剧,是难得一见的全能人才。
崔学伦点了点头,指着苏一说:“这位就是我学妹,作曲人苏茜。”
“哦——”两个人一样的冷,一样的腔调,等各自说完,唐宏韬看了看苏一,苏一也一样淡漠地审视着唐宏韬。
“你就是那个……唐宏韬(苏氏)”几乎是异口同声。
陆安走了过来,笑着说:“我就说苏小姐一定和导演能对脾气,你瞧他们俩不但语调一样,连说的话都一样。”
唐宏韬不说话,苏一也没说。唐宏韬没想到,面前的苏一是个大美女,往这酒宴厅里一站,连女主角的光芒都给抢了,本来是妖治艳丽的人,偏偏穿了一身慎重的套装,还挽着高高的头发,给人一种不可亲近的疏离与高傲感。
苏一觉得,这唐宏韬的年龄应该不大,只是因为留了大胡子显得有些大,一双眼睛因为常年的奔波劳累,加上睡眠不足,有些大而无神。
苏一的眼睛则是有神尤其蕴藏着让人读不懂的怨艾,任何一个男子看了,都会从心头升出几分怜惜。
“唐导演,只催我作曲,可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你们拍的是什么内容,让我很难下笔。”
“这个不难,我的私人秘书那儿有剧本,苏小姐不妨看看。”
唐宏韬招了招手,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跑了过来,从包里取出一个本子,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乾隆王朝》四个字,苏一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先看看剧本,回头再和唐导演细谈。”
“不急,一个星期后,把两首曲谱给我就行。”
一个星期,还是两首,苏一闪动灵眸,从来没这么快过。唐宏韬的眸子里带着高傲与不屑一顿,苏一也是一个冷傲的人,明明做不到,可她就是不肯认输。
“好,我尽快吧!”
有人匆忙跑进了餐厅,高声说:“大家站好了,澈老板马上就到,站好,快站好了!”
餐厅里顿时显得有混乱,不过三五分钟的样子,所有人就站在红地毯的两侧,翘首引颈,静静地等候着,大约十分钟后,唐宏韬与南宫澈、慕超及两名助理进入餐厅。
欢迎的掌声响起,苏一站在人群里,一下又一下,显得有些心在不蔫。
慕超今儿见到苏一三次,每一次都穿了不同风格的衣服,这会儿又穿着很正式的套装,像是一个高贵而得体的贵妇。
忆起几年前她对端木嘉龄的承诺,从“端木兄弟的生活中永远消失”,说的是永远,可现在她又回到了熟悉的花城,又在不经意间与她曾经的丈夫相遇,他们本应是最亲近的人,他本是她曾经最渴望逃离的人,此刻近在眼前,心头竟莫名地涌起一股亲近感。
一切,都已回不去。
心澜泛起圈圈涟漪,而她却只能用冰冷的外表来掩饰,少说话,少看他……
有些人,她必须要忘掉。
可,努力想要忘掉的人此刻再遇,还是几年前的模样,不同的是他的神色多了几许漠然,亦如她外表的冷淡。她是故意装出来的,可是他呢?也和她一样,因为几年前的一场意外与磨难,同样封锁了自己的心吗?
唐宏韬冲左右的美女们使了个眼色,两名漂亮的女演员便走了过来:“澈老板,欢迎莅临指导我们的工作。”
这样的词语好像是用在领导的敬语上,可如今用在一个生意上身上,苏一听来只觉得有些怪异。
南宫澈冲着两名美女笑了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端木集团的慕总裁。”
慕超到现在还是单身,是待嫁女子心目中的钻石王老五。南宫澈虽好,可他有老婆,妻子也是名门出身。
两名美女走向慕超:“慕总裁,很高兴认识你!”
其他美女也围聚过来,七嘴八舌热闹起来。
“澈老板,早就听说你了,今天能够一睹庐山真面目,真是太荣幸了!”
“澈老板,酒宴已经备好了,请入座吧……”
哪里是什么酒会,这让苏一不由自己地想到红粉夜场,男男女女,和面前的情形没什么差别。
南宫澈看着一边仿佛置身事外的苏一,款款而来,伸出手:“苏小姐,Susie!”
“南宫大公子,南宫澈!”
在她和他之间,苏一从来不觉得矮人一等,平静而优雅地伸出了手。他给她两种称呼,她也回敬两种,丝毫不甘示弱。
这是一只柔软无骨,指尖却透出丝丝凉意的手,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人的手可以柔软得像最好的丝绸。
“请入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一竟然坐在南宫澈和慕超的中间,在他们的身边各有一位美女相伴,男女交错而坐,不多会儿的工夫,所有剧组重要演员和导演都坐到了偌大的桌子上,剧务组美工、剧务等其他工作人员则在另一边的宴会桌上入席。
“今天的第一杯酒,首先是感谢澈老板和慕总裁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指导。”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这部电视剧的制片人,也就是南宫澈派到剧组监督的人。
“大家举起酒杯来!干杯!”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苏一迟疑了一会儿,捧起酒杯,她还没饮,就见唐宏韬、苏学伦及几名男女演员全都一饮而尽。难道他们都是海量?她看了看手中大半杯子的红酒,蹙着眉头,优雅的小呷一口。
酒店服务员过来,添上酒,南宫澈看了一眼苏一的酒杯。
制片人笑:“苏小姐,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个团队的人了,干了吧?”
苏一看了一眼酒杯:“很抱歉,我的酒量实在不行,请谅解。”
她是绝不会这样喝酒的,且不说喝酒伤身,单是她的心里埋藏了那么多的秘密,她就不允许自己喝酒。
“苏小姐这是瞧不起我?”南宫澈睨视,看着她酒杯里的酒。
如果说瞧不起,就得罪了南海省最大的文化公司老板;如果说瞧得起,她得就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下去。
“喝酒和这没关系吧,我……还是喜欢法国绅士式的男人。请各位谅解,Susie从小对酒精有过敏反应,一旦饮酒就会浑身长疹子,所以请大家与我行个方便。”
有人笑,“崔学伦,你和她相识多年,她对酒量真有过敏反应?”
崔学伦站起身:“大家谅解,Susie却是如此,以前我们留学时,她就从不饮酒,每次只能饮半杯红酒,超过就不行。”
南宫澈可不信这样的话:“有对酒量过敏的人?我怎么不知道,苏小姐该不会是找藉口吧。”
“澈老板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是想灌酒。”
是的,他就是故意。
他想将她灌醉,让她出糗,她如此无情的伤害南宫浚,他怎能原谅。因为有几分才华,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清高、孤傲,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傲洁的女人,就算清高,他也要撕破她清高的伪善面具。
苏一虽在笑,可眼里的眸光却透出刀剑一样凛冽的光芒。
语调里柔柔软软,神色中威严十足,如此矛盾的出现在她的脸上:“澈老板出身豪门,应该不会与我这个小女子过意不去。是吧?”
南宫澈冷哼一声,在他的面前还要保持原来的样子,既然入了天娱公司的门,就得任他摆布。
“天娱公司旗下美女如云,澈老板从来不屑为难她们,都是一个个倾力将她们打造成了当红的影视明星,我想你应该不会为难我。在这儿,我敬澈老板一杯,祝愿澈老板生意兴隆,幸福美满……”
“敬我?如果不先干为敬,我就不喝。”
到这会儿,所有人都瞧了出来,南宫澈好像和她扛上了。
话是她自己说的,如果不喝,就有些说不过去,可如果喝,又打破了她先前的藉口。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面临的酒局,稍处理不好,往后就很难应付。
苏一纠结着,神色繁复,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慕超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既然苏小姐不便饮酒,由我代劳!”
“慕超,你……”
她的声音像极了苏一,可她的语调却不是苏一。
慕超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看到她为难,于心不忍,就像当年让苏一夹杂在他们兄弟间的为难。
看他一饮而尽,苏一面露感激之色,可慕超却没正眼瞧她一眼,径直端起自己的酒杯:“欢迎《乾隆王朝》剧组的贵宾下榻我们酒店,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今天的酒宴菜七折、酒水八折,大家尽情享用。”
慕超放下酒杯,头也不回地离去。坐在他身边的美女娇呼了一声:“慕总裁!”
苏一垂下眼眸,看着已经空了酒杯,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我要你永远从我两个儿子的生活里消失……”
耳边,回响着端木嘉龄说过的话,苏一跑到门外,却没有再追出去,站在酒店的窗户前,静静地眺望,想再看一看他上车离去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看到,她只是静静的伫立。
“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你再三伤害、拒绝阿浚的原因。”南宫澈手捧着酒杯,将另一只酒杯递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沉思的苏一,她站在窗前,合着双眸,漂亮的睫羽像两片翼动的蝉翅,“你想嫁的是大财团的总裁,是大财团的继承人。”
苏一在幻想,闭上眼,她的脑海里浮现当年慕超每次开车离开端木家时的情景,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楼上,他坐在车里,总会在离开的时候不经意望向她。只有隔得远了,她才有勇气正视他的目光,不用因看到他眼里的深情而慌乱。
失去后,才发现她的心迷失在他的身上。
拥有时,以为不爱,无法言爱。
别离后,方才知,想说爱,却再也不能道出那个“爱”字。
慕超,你认不出我了,对吗?
最初,她不是走得绝决,甚至毫不思索地选择了端木嘉龄的安排吗。
为何,此间会觉得不忍和心痛。
离开了五年,这么漫长的岁月,足可以改变太多。
他的心里,真的还有记挂她吗?
就像她,也在心中默默地珍藏着他。
只是她,却再也不能道出曾经的情,只能深深的掩埋,只能默默地关注。居然在他为她代饮那杯酒时,急切地期望着眼神的交流。
等不到他的凝视,盼不到他的回应,她会觉得失落,会觉得伤心……
曾经的他也如此深刻等待她吧,他等她说出“爱”字,等她回应,又等了多久,朝夕相对,却不晓对方情落何处,这又是怎样的无奈和尴尬。
她曾以为自己的感情可以很简单,走到了今天,方才发现,根本就简单不了。
“Susie,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他不会爱上你。”
她睁开了眼,像一轮明月投入了湖心,盈盈生动:“你不用讥讽我,我只是感激他刚才替我挡了一杯酒,仅此而已。”
她怎么可能忘了过去的承诺,她好不容易才逃离了端木家,怎能再回去。因为明知不能回到过去,当看到慕超离去,心间才会有太多的不舍。当年的她,来不及不舍,来不及思及更多,便已经踏上了离开中国的行程。
分离后,方知情系何人?
只是,一切都已经无法再回从前。
那些伤感的、悲忧的过往,只能深埋在心底。
转过身,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南宫澈,眼神里有无法遮掩的伤悲。南宫澈从未见过如此怨艾的眸子,如此有神,又如此充满着魅惑的目光,她没有接他手里的红酒。
前一刻,她是感伤的。而现在,她却已经恢复的冷静。她从来都没有更长的时间来让心情左右自己。苏一说:“当我知道学伦签约天娱,还以我为条件,我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南宫澈,你到底想干什么?为难我?还是报复我?”苏一并不隐晦,反而坦诚布公地直问。
南宫澈转动手中的红酒杯,面上在笑,语调却异常狠绝:“没有人可以伤害阿浚,我要将你留在阿浚的身边,直到你接受他、爱上他……”
“强扭的瓜不甜。”
“我不管。谁让阿浚喜欢上了你,你就必须留在他身边,除非是他抛弃你、拒绝你,否则你不可以离开。”
“这就是你要说的?”她苦笑着,“以爱的名义做出伤害的事。如果阿浚知道你这么做,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苏一始终没有接他手里的酒,而是径直回到宴会餐厅。
看众人酒杯交错,笑颜相对,她坐在原来的位置,平静地吃着菜、喝着水……
“Susie,你今天……真是太不给面子了,你怎么能……”崔学伦已经有些醉意了,苏一不想和他多说,将他扶住:“学伦,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才没醉。我在电视剧里扮演的是纪晓岚,男二号,不,是男三号,男二号是和珅。”
崔学伦神色落漠,在国外留学时,他就想出名,留学的人那么多,他能小有名气,已算幸运。而今签约天娱,能不能成为天皇巨星,就要看天娱公司最大的股东、大老板南宫澈够不够赏识。可今天,他本可以获得南宫澈的青睐,而Susie却不肯相助,还公然与南宫澈扛上。
苏一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做大明星。当个艺术学院的老师,闲下来时写写曲子也挺不错。
她的选择,是因为她还有儿时的梦,还有父亲的寄望,可崔学伦不同,他就是冲着成明星去的。
“陆助理,学伦醉了,扶他回房休息。”
崔学伦反复念叨着:“我没醉,我没醉……”
眼前喝得有几分醉意的人,或豪言壮语,或胡言乱语,而有的男人,抱着美女甜言蜜语,一副酒宴图,一副醉酒图。苏一不是不喜欢酒宴,只是不喜欢被强逼着喝酒的宴会。
“别走!”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带着醉意的南宫澈拽住了她的胳臂,将一只酒杯塞到她的手里:“想离开?可以!先把这杯酒喝了再说。”
旁边有几个男女,缓缓走了过来,围着苏一,口里嚷着:“喝!喝呀!这可是最好的红酒,很好喝的……”
再好喝,她也不会喝,就算是法国美酒,她也不贪。
她知道,万事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今她是孤女一人,没有人可以守护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杯无关紧要的红酒,可在她的眼里,这却是失心的毒药。
“喝呀!喝呀!”南宫澈伸手来推苏一的手臂,她练跆拳道,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手臂一转,红酒泼洒到南宫澈的脸上,原本的醉意在酒洒脸上时,立即也清醒了几分,所有人都静默下来,她的胆子不小,居然敢把酒泼向澈老板。
南宫澈正要发作,苏一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样子:“我不会饮酒,请不要逼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嘴上说抱歉,可她的神情里并没有真正要道歉的意思,是被南宫澈逼的,她也不想,只是不这样,他就会将酒推到她的嘴里。
苏一从人群里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一串响亮的脚步声。
想让他难堪,他饶不了这个女人。没有人可以这样不给面子,没人敢把酒泼到他的脸上,南宫澈紧捏着玻璃杯,一声碎响,杯碎落地,手指被玻璃所伤,涌出血液。
“澈老板,你手受伤了。”在一个女子的娇呼声中,那女子快速将他划破的手指放到嘴里吸吮着,这样示好的女子,他身边从来不缺,南宫澈厌恶地推开。
周围一片唏嘘,被他推开的女子又气又急。
“阿通,走!”
唐宏韬和制片人放开怀中的美女,跑了过来:“澈老板。”
“好好拍片子。”只一句,南宫澈带着助理愤然离去。
他们一离开,所有的人都如释重负,这一关也算是应付过去了,但作曲人Susie也确实太不给面子了,不退不让,还把酒弄洒到南宫澈的身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刻,他们就抱着一副要看好戏的心态。
在天娱公司没人敢得罪南宫澈,可这回Susie惹上大麻烦了,所有人都等着瞧好戏。
——新浪独家连载——水红——分节线——
夜,风轻吹。繁星如钻,街市如梦。
为什么和她这么近的相处,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苏一还没死,可苏茜和苏一完全不同,只不过她们都是学艺术的,只是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像。
慕超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了花城市西山公墓,在鲜花店买了一束鲜花,摆放到苏一的墓前,静静的站着,有些累了,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依在苏一的墓碑上。
“一一,你离开五年了,可我总觉得你还没死,你还在我身边……”
每天回到家里,推开房间,满屋都是她的照片,她的脸庞是那样生动而活泼。今天,他在红玫瑰大酒店,却遇到了苏茜三次,就像上天的安排,一天中遇到三次,这并不是刻意的安排。
慕超的手一动,不经意碰到了一束已经干枯的菊花,没有了花瓣,只是一束干枝,旁边是苏正的坟墓,什么时候有人来墓地里看过。
是谁?
是苏家人吗?
还是吴萍从北方县城来了?
慕超有太多的猜测,很快就再往下想去。也许是苏正生前的学生、邻里,往年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而且有一次他还碰到了一个男孩,自称是苏正的学生。
只是一束干枯的菊花,而苏一的墓前从来没有断过花。从红玫瑰、粉玫瑰再到白玫瑰、菊花……他变着花样的买来,摆放到她的墓碑前。
她不会寂寞,因为身边有苏正相陪;她不会孤独,他也时常来看她。不分时间,有时候是午后,有时候是清晨,还有的时候就像现在是晚上。
慕超在苏一的墓前絮絮叨叨,近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很晚了,离了墓地。
他从南边阶梯离去,苏一从北边石阶过来。
白天,她不能来这儿,不想引人注意,只能晚上来,拾阶而上,怀抱菊花,借着朦胧的光亮,走到苏正的墓前,弯腰将手中的菊花放上。目光却被旁边的一束玫瑰所吸引,她张望四周,南边阶梯上有一个熟悉的黑影。
慕超……
这么晚了,他还来看“她”。
当年,她走向大海,上演了一场“跳海自尽”的戏,并没有想真死,只是离开这座城市,也离开了端木兄弟的视野。
五年了,有人已经遗忘,有人却难以忘记。就像有人还固执地停留原地,有人却已经走过千山万水,再不回头。
端木竞在两年前和李媛订婚。在上海、在属于他们的公寓里,过着快乐的生活。她已从端木竞的生活里彻底地消失。
她一直以为,端木兄弟里,最痴情的是端木竞,没想到,最后放不下的却是慕超。
“爸,一一来看你了……”蹲下身子,依在父亲的墓碑前,静静地讲叙着近来发生的事,以前是对着他那张背影照片,现在是对着父亲的坟墓。
南宫澈要逼她接受南宫浚,想起来就觉得可笑,这和当年的状况是那样的相似,只是她决定的事再不会更改。
拾起墓碑前属于自己的花,低头轻嗅,心里有一股暖意,就像还被他宠溺着,就像他一次次亲自做了早餐,给她捧到卧室的床头柜前……
她已经脱离了过往的一切,可心还是不由自己地停留在过往。
“慕超,五年了,你为什么不能放手,为什么不能像端木竞那样重新开始。让我如何担得这份情。”
她就像是一只风筝,迎风而飞,飞得很高,既害怕失了方向,又害怕拽在别人手里的线断掉。只是,拽住线的人不是慕超,而是端木嘉龄。
他,控制着她的一切,也主宰着她的一切。当年承诺过,说过要消失,整容变模样,伪造假身份,制造投海自尽的假相……诸多种种,都是为了从端木兄弟的生活中消失。
不能再纠缠,不能再继续,她和他们的生活从此隔离开来。
“爸,我应该恨他们对吗?如果不是遇到他们,你就不会死……”
嘴上这样说,她的心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爸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和他们无关,怎么可以怪他们。如果情真情深是种错,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对的。
“爸所怨的是章小姐,我所恨的也是章小姐。是她让爸痛苦了一生,是她让爸失去了实现抱负、理想的机会。”
所以,她的仇人是章曼玲。
可,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怨又怎样,恨又怎样,可爸曾告诉我:报复一个人,其实是在报复自己。怨恨一个人也是在怨恨自己。所以,她连怨、恨都不配得到。”
如果不是章曼玲提出过份的要求,逼苏正离开,他就不会瞒着苏一去绿都,就不会在高速路上发生交通事故。
章曼玲和南宫杰他们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害她的父亲痛苦了一生,还要残忍地夺去他挚爱的女儿。
苏一十指相扣:“爸,我不会任由他们的欺负,想让我屈服,我偏不会认输,我会很坚强,就像爸爸所期望的那样,好好地活下去。爸,这不只是我一人的战斗,是我和爸两个人在战斗。我要让章小姐明白,二十多年前,她犯下了一个怎样的错误。我要让她明白,钱,并不是万能的!”
爱,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减淡;恨,却随时间的积淀更深。别人的报复,就是折磨对方,她的报复是学会遗忘,让自己不再与她有任何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