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鸡蛋碰石

    苏正对她的爱有多深，她对章曼玲与南宫杰的恨与怨就有多重。为了对端木嘉龄的承诺，本不想招惹他们，现在，他们步步紧逼，居然要她接受南宫浚的追求，她不会屈服的。她接受这样的挑战，不仅是为了告诉他们：钱不是万能的。更重要的是，她要证明，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苏一。

    想要她屈服，她可是苏正的女儿，是一个优秀的钢琴老师，一个伟大作曲家的女儿。

    “爸，我们不会输的，一定不会输！”

    “爸，我的报复就是比他们谁都过得自在，要让我们父女的曲谱有更大成功，而且这样的成功是建立在他们刁难之上。”

    心，她已没有心。看到慕超的背影会让她心痛、迷失，可对南宫澈、对南宫家她却有着无法言喻的坚强。是强迫的坚强也好，是故作的坚强也罢，总之那是一个会给她无限力量的一家人。她会把所有的情感深埋在心底，不能言说爱字，爱也无法出口。她和慕超、与端木竞早已成为两个陌生的人。过去的五年里，她不是做得很好么，接下来她一样可以做得很好。

    就算是手捧苦药水，她也能含笑饮下。

    父亲的才华苏一已经见识到了，她只加入了流行乐元素，五首曲子都成为一时的经典名曲。如果说父亲是为她放弃，不如说父亲是被他们所害。

    踏着夜色离开西山公墓，心头有了新的决定——迎难而上。

    南宫澈，你有多少刁难，都来吧，我苏一不怕！

    以前的苏一，会畏惧磨难，可她现在是Susie，是一个浴火重生的女子。面对困难，不再有畏惧；面对抉择，不再会彷徨、犹豫。

    有钱，就了不起！

    钱，换不来幸福，也买不到快乐。

    一个星期内作出两首曲子，她怎么可能完成，不过她手头可有父亲留下的曲谱，只是看能细致到怎样的地步。

    苏一回到了酒店，这一夜没有睡，而是捧着剧本看了起来，将大致的故事情节摸了个熟络。又找了几首类似的历史剧主题曲寻找感觉，在浩渺的历史面前，再杰出的帝王，都是渺小的；在滚滚红尘之中，再优秀的人，也是微不足道的人。

    是非功过，自有历史评说，后人议论，没有完好的人，也没有最完美的曲子，她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的曲子可以更好。

    因为是给历史剧作曲，除了加入中国风的元素，还得有通俗音乐。这对苏一，又是一个挑战。

    将修改后的曲谱输入电脑进行，通过程序进行配乐。等到天亮的时候，两首曲子的配乐已初步完成，接下来圆润修订。

    天还未大亮，剧组的人就乘班车赶往拍摄现场，苏一打电话叫了早点，身上的睡衣未脱，一直又忙到了黄昏。

    为了寻到更好的感觉，她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第二天找个不错的舞蹈室，感受一下新曲子。

    本想去少年中心，可就在她出门的时候，她改变了主意，既然是天娱公司请了她，她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就去天娱公司。

    将电脑里程序配乐好的曲子用mp5拷贝起来，走在路上，踩踏着音乐的节拍，感受着激昂的曲调，闭上眼睛感受着音乐的魅力，上了公交车，她还在听。这是苏正留下的曲谱，更是她用心修订的乐谱，她努力想读懂苏正生前谱写这些曲子的心情与感觉，只有她读懂了，才能让平凡的音符变成动人心魄地弦律。

    天娱集团很大，是一栋约有几十层高的办公大楼，离它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就是花城市电视台。天娱公司除了拍电影、电视，也发行唱片，集团公司又设有分公司，广告宣传、广告策划、形象设计、推行、发布、包装……无一不全。

    天娱大厦墙壁上，悬挂着一块偌大的广告牌，阳光下金光闪烁，耀人眼目，每一个字都有三层楼高大小。字体选用个性化设计，“天娱”两字龙飞凤舞，有点像鸟要冲飞上天，又有点像金龙盘于大厦。

    陆安提前给她办理了一张可以自由进出天娱公司的工作证，是像五寸照片大小的牌，上面贴着她的一寸照片，一边标着她的名字和职业、部门。

    大厦保安看了一眼，礼貌地请她入门。两名保安身材魁梧，约在一米八以上，手里拿着根电棍，穿着制服，不停地在门口和楼下大厅转悠着。一楼大厅有一个服务台，里面站着两名端庄、清秀的工作人员。

    苏一将工作牌挂在胸前，背着小包走到前台。

    不等她问，服务台工作人员说：“电视文化公司在十七层。”

    苏一有些弄不明白，不就是天娱公司，可整个办公楼却是一座大厦。进入电梯，上了十七层，就看见醒目的几个大字：天娱电视文化公司。在服务台的旁边，贴有一块标示牌，准确地标注着哪里是策划部、宣传部、合约部……无一不细，苏一数了数，竟有十多个之多。最后，终于看到一个“新人培训部”。

    她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这个新个培训部在哪儿。

    “小姐，那个……”

    服务台小姐看了一眼苏一胸前的牌子，说：“你应该去后期制作部，往东拐第5间就是。”

    后期制作部，其实就是剪辑、音效的专门制作部门。

    比苏一想的地方要大，有好几间办公室。音效室分前后两间，前面有几个男女对着耳麦配音，后面有两音效师正在录音、调制。

    苏一大大方方地进入工作室，配音的男女将目光齐刷刷地定格在苏一身上。

    音效师回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苏一。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走错地方，有经验地看着苏一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部门《乾隆王朝》剧组，职务作曲人，姓名苏茜。然后还有一枚由天娱集团公司加盖的红色大印。

    “你是要找高制片人吧？”

    什么高，什么矮的，苏一很快就忆起在宴会时的那位制片人。

    “不是，不是，我就想知道你们这儿有没有舞蹈训练室？”

    音效师想了一会儿：“有的，在五楼。”

    “谢谢！”

    她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人们只看到制作好的电影、电视，没人知道这个制作的过程有多繁锁。

    舞蹈室很大，像一个空旷的大操场，从墙壁到地板全都采用了隔音装饰处理，光效很好。苏一放下手中的包，听着mp5，脱去外套，踩上音乐的节拍开始翩翩起舞。将双臂负于身后，双脚不停的跳动着。

    跳一会儿，从包里取出记录本，将觉得不好的地方写下来，如此反复，记下的不仅有她的感觉，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接下来几天，苏一都全力修改着曲谱。

    每天跳舞、听音乐，再改曲谱，如此反复，虽然单调，却并不干燥，反而让她觉得很充实。没有人可以依赖，她必须靠卖出的曲谱来生活。

    下午回到红玫瑰大酒店的时候，陆安正在找她：“Susie，明天上午十点在天娱公司十七层会议室，有个《乾隆王朝》拍摄讨论会，记得准时参加。”

    苏一应了一声，跳了一天的舞，满身都是汗。

    晚上，又重新将曲谱修改了一遍，用自己的电脑刻录成音乐光盘，又将几页曲谱整理一下，算是完成了《乾隆王朝》三首曲子的谱写工作。

    这一夜，苏一睡得很香。

    梦里，她到了会议室，当播放出悠美动听的曲谱后，传来了雷鸣一般的鼓掌声……

    是打雷了，不是真的打雷，而是陆安在外面拼命的敲门。

    苏一翻身起床：“Susie，今天的会可不要迟到，九点十分统一从酒店出发。”

    “好！好！知道了！”

    虽然说是急，可她还得做个简单的皮肤保养。是什么时候起，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无论多忙，她都会抽出时间照顾一下自己的肌肤。

    穿了刚到花城时的那套衣服，将头发盘于脑勺后面，温婉之中不乏高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不错，拿起光盘和曲谱，急急忙忙来到楼下，在餐厅草草吃了点东西，和陆安到了酒店前面的剧组班车。

    唐宏韬像老师训斥着学生：“余婕，最近怎么搞的，一个镜头老是要拍好几次。”

    余婕是天娱公司去年签约的新人，在国内较有名气，在《乾隆王朝》里扮演的是皇贵妃角色，虽说是女一号，可她的戏份还不及男三号的多。想到自己饰演的戏份，显得有些慵懒，天天巴不得几下拍完好接别的片子。

    苏一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点过十分了，说好了十点开始，可导演还在一个个地训斥，骂完女角，又开始说男角。

    “学伦，你演的是纪晓岚，你得把纪晓岚的风趣给演出来，最近表现不错，再接再厉。在后面的戏里，不仅要演出他的风趣，还得把他圆猾一面给演出来，同时要保持正气感。”

    会议秘书从门外进来，熟练地给众人送来了茶水。苏一见她忙得迭交，起身帮忙给众人分发茶水。

    崔学伦用手拽了苏一一下，低声说：“这种秘书做的事，你就别管了！”

    什么叫秘书做的事？

    在这里除了是导演、制片人，就是剧组的男、女主角，也就这么些人，她虽是作曲人，可看秘书忙不过来，帮一把又不会少块肉。回瞪崔学伦一眼，对秘书说了声：“辛苦了！”秘书有些意外地看着苏一。

    曾听人说过，这剧组的作曲人是个怪人，连澈老板都敢得罪。好像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难处，反而显得亲近而随和。

    阿通走到会议室门口，拍了拍手，说：“各位，总裁到了！”

    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苏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南宫澈进入会议室的刹那，众人拍起掌来，他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高制片汇报性地说：“《乾隆王朝》已经拍了一段日子了，现在即将进入后期拍摄阶段，按照柳编剧的想法，这部电视剧是系列剧，这只是第一部，先将第一部投入市场，看看收视率和反应如何，如果预期的成绩好，我们再拍第二部、第三部。”他停了一会儿，说：“唐导，介绍一下目前的拍摄进展情况。”

    唐宏韬神色凝重，带着肃色：“目前总体来说拍得还不错，还剩下一百二十一个镜头，也就是半个月时间就可以杀青。”

    高制片问：“财务呢？”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子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从目前剧组的开支来看，并不会超出预算开支太多。也达到了澈老板要求控制在预算开支百分之二十之内的要求。”

    高制片问：“后期制作的人马班底筹备齐了？”

    后期制作部经理说：“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崔学伦愿意在拍完之后进入后期制作班底协助完成后期的配音，只是音乐这块……”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都汇聚到苏一身上，她走到秘书跟前，将光碟放到电脑里，按了一下键，一首优美的弦律从里面飘散出来。

    手里拿着一早就准备好的乐谱：“曲子已经作好，现在播放的是片首曲。”她停了一会儿，“片首曲采用了国内古典乐风格，开头配以埙、箫等传统乐器音效，突出历史的厚重与恢弘。”

    天娱公司旗下也有优秀的词作者，更有享有盛誉的资深作曲人。在苏一介绍的时候，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更有人有意无意地小心观察着南宫澈的神色。自从他进来，他一句话也没说，倒是高制片一直过问各方面的情况。说是高制片，其实他就是南宫澈的心腹，也是他派往剧组进行监督的代表。他所做的一切，直接为南宫澈负责，是南宫澈派往剧组的眼睛。

    “现在这一首是片尾曲，片尾曲的穿插京剧中使用的乐器，因为是历史剧所以我建议使用京剧唱腔。”

    这是苏一作曲的一贯作风，在她的曲子，很能感受中国风元素，尤其是这首片尾曲，选用京剧节奏与音效，却又增添了一些流行乐元素，中国风七成，流行乐只有三成，但让人一听就是历史风味，就像北京的几大文化特色，这是属于中国文化的曲子。

    “现在这首是插曲，选用了江南水乡的温婉与恬静，又不失活泼清灵……”

    没人说话，以崔学伦对音乐的了解，虽然这三首曲子还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可的确是不错的曲子。

    再则，他最初说的是两首曲子，她却做出了三首，看来是准备好要选优汰劣。

    高制片看着南宫澈，小心地问：“澈老板，你觉得呢？”

    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编剧，都将目光停落在南宫澈的身上。

    他很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就像还沉思在刚才的那三首曲子里：“老唐、老丁，你们说说看。”

    老唐，即导演唐宏韬。

    老丁，则是编剧，叫丁什么苏一不知道，只知道剧组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叫他老丁，年龄在四十多岁的样子。在天娱公司已有十年的工龄，是资深的老编剧，只要是天娱公司的历史剧，都少不了他抄笔。

    唐宏韬想了一会儿：“曲子再进行圆润一下，应该不错，尤其是片尾曲，我觉得这个构思很好。”

    目光停留在老丁身上，在天娱十年，从最初的锋利男子，变成了现在的圆滑，他捂着嘴轻咳了两声，透过金边眼镜，打量着南宫澈的神色：“我就是一个编剧，配乐这块不懂啊！按理，今天不该多嘴的，可是既然唐导都说不错，我也赞同。”

    “赞同？”南宫澈扫视四周，神色俱变，原本是想多几个人说她的曲子不好，没想到连一连挑剔的唐宏韬都表示赞同，“什么破曲子，三首曲子居然三种风格，苏茜，你到底会不会作曲子，把我们天娱公司当成你的试验品了？”

    “片首曲，我暂时不说了，什么埙、箫乐器演奏，你只管做你的曲子，管我们配什么乐？你当音效组的人都是吃白饭的？片尾曲，搞得跟京剧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改拍京剧电影了？那个插曲，一塌糊涂，不明所以。金牌作曲人就是这样谱曲的，简直乱七八糟！不行，一首都过不了！”

    不好，就不好！

    他居然摔起她的曲谱来！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苏一的身上，她倏地起身：“南宫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乱七八糟？你凭什么摔我的曲谱？你懂不懂艺术，懂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她愤怒地抓过自己的曲谱，说她的曲子不好，可她已经把自己的构思、设计解释得很清楚了。

    “既然天娱公司让我谱曲，我只能这样做。可以说我的曲子不够完美，但你不能说我的曲子乱七八糟！”

    所有人都看着大发雷霆的苏一，她居然挥着手臂指着南宫澈对骂：“不懂音乐、艺术，就换个懂的来，别在这儿给我乱挑毛病。埙、箫等传统演奏片尾曲的开头，我已经说了，那是为了增加历史的厚重感，可以显示出王朝的恢弘，凭什么说我多事？我那只是建议，你们采讷或者不采讷，对自己的曲子提出一些良好的建议，是我的本份。但你不可以说我多事！”

    南宫澈本想今天好好的给她难堪，没想到，她居然敢指自己的鼻子反驳。

    “你可以不喜欢片尾曲，可你不能把一部历史剧说成拍京剧。清朝是个什么朝代，京剧在那时候很盛行，更在那个朝代得到了发扬和光大，京剧也是那个朝代最有标志的文化特色，我这个曲子，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不能否认我的劳动成果……”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桌子，一脸肃色地斥责。

    这么多年了，从他从、大学毕业进入天娱公司，就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可面前的她不仅反驳，还义正言辞地指责他不懂音乐、不懂艺术。她可知道，他在大学时学的就是电影策划。如果不懂这些，他怎么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制片人。

    “苏、茜！”南宫澈起身，厉喝一声。

    她没有畏惧，反而迎视着他的眼睛：“吼什么？就你的嗓门大吗？找两个懂音乐、懂艺术的人来，我不想知道你的意见，我只要听他们的意见。”

    “我就是不用这三首曲子，不过关，作的臭，重谱！”

    “你说我的曲子臭，好啊，有本事你自己写三首出来看看。”

    “我不是作曲人，我是制片方老板，我说不好，你就必须按照我的意思改。”

    “你……不讲道理。”

    “我就是不讲道理了，你能把我怎样？不行，重谱！”

    南宫澈的嗓门很大，苏一有些抓狂，这都是什么人，平日里人模人样，没想到霸道、不讲理还真可以数天下第一。对她的曲子乱说一通，还要她重写，这可是她忙活了一周，睡不好、吃不好地赶出来的，他居然说臭，说她的曲子臭。

    “南宫澈，你不要……”苏一还没说话，崔学伦已经过来，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外走，“Susie，Susie……”

    崔学伦将她拉到会议室外面，语重心长地说：“Susie，你怎么能和他吵。他可是天娱公司的大老板，只要他吼上一吼，这座大楼就会发生八级大地震。”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我又没有卖给天娱公司。他凭什么胡乱评价我的曲子，如果他说得合理，我还能接受，他显然就是故意刁难！”

    苏一气得双手插腰，不是她的曲子不好，而是这三支曲子都是她用父亲留下的曲谱改编的。不说她接受不了批评，只是她接受不了别人对父亲曲谱的诋毁。这曲子她觉得很好，如果有不好的地方，那也是她没有圆润好、修改好。

    “Susie！”崔学伦有些急了，本想让她认个错，鸡蛋和石头碰，这不是自找吗，就算她再有才华，可现在她也是天娱的一名员工，自然得听南宫澈的。崔学伦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手式，不停地打揖：“我的大小姐，求求你了，就算给我一点薄面好不好，别再和他争了，他让你重写，你就重写呗。”

    苏一还是有些不服气：“他凭什么这样评价我的曲子。”

    崔学伦说：“别生气了，和他争执，是和你自己过不去。要明白天娱公司在业内的影响力，别再争了，忍一忍，就忍一忍吧！”

    她大大地吐了几口气，在会议室面站了很久，来回踱步，直至消了气，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和崔学伦才重新回到会议室。

    崔学伦用手轻推着苏一。

    想让她跟南宫澈认错，她又没错，才不会认错！

    苏一将桌上零散摆放了几份曲谱收了起来，带着不服气地语调：“好吧，回头我会另外再作三首曲子。”从秘书的电脑里取出光盘，一并收回到自己的包里。

    虽然她没有认错，可在南宫澈看来，她愿意重作三首曲子，就是服输。“苏茜，希望后面的三首曲子不会再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