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枪声不停，接着，枪声暂时停歇之后，巷子里响起冲过来的日军对负伤倒地的学生军进行最后的绞杀的声音。

    看到没有同学生还，莫家祺心如刀绞。

    莫爱才看起来已经不行了。

    “我给你包扎！”莫家祺搜寻身上可以当绷带的东西，可是身上什么都没有。

    “你个死莫烂，没有用的！”莫爱才凄凉地笑了起来，“你个死莫烂，我知道我要死了！”

    “你不会的！”莫家祺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撕开。

    日军已经冲进了小门，莫家祺正在撕衣服当绷带，忽然回头看到三个日军冲了进来。

    “你快走吧！”莫爱才说道，“别管我了！”

    “不行，我发誓我不会丢下任何人！”莫家祺很固执的继续撕衣服。

    “来不及了！”莫爱才说。

    日军发现了井台后面的两个中国人，他们立即冲了过去。

    莫家祺抓起身边的步枪举枪射击，但步枪已经没有了子弹。

    “用这个！”莫爱才挣扎着从书包里拿出唯一的一个手雷，“扔出去轰了他们，迟早都要用的！”

    莫家祺顾不得其他，抓起手雷拔掉保险，往地上一戳扔了出去。

    日军以为中国人没有了子弹，正想要抓活的，但没有想到，这两个该死的中国人扔出了一颗出其不意的日式手雷。

    手雷在日军的脚下爆炸，三个日军被气浪掀起，重重落地后痛苦挣扎着。

    院子里硝烟弥漫开来。

    莫家祺趁着日军还没进来，冲了过去抓起一把三八步枪。

    莫家祺折身回到井台边之时，他看到莫爱才已经气绝。莫爱才的脸上保持着安详的神情，但眼睛是睁开着望着天空的，那是解脱了痛苦之后的舒坦表情。

    莫家祺心里一阵剧痛，别过头把莫爱才的眼睛给合上了。

    浅川看到中国人竟然是在王秀才的策应之下逃脱了一部分怒发冲冠，他把王秀才从地上拉了起来，但他正要给这个中国读书人最厉害的颜色看看的时候，他看到了王秀才那不屑的表情。

    王秀才忽然气色不振脸色乌黑，浅川放开了他。

    “你的死！”浅川用生硬的中国话吼道，同时从腰间拔出战刀，他要一刀结果了这个逆反的中国人的性命。

    王秀才对着浅川的战刀大笑了起来，“不用你动刀，我自己会死！老朽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王秀才说罢，乌黑的血从嘴巴里喷薄出来。

    浅川见王秀才自行了断性命，甚是惊讶，欲砍下去的战刀停留在半空，“你！”

    王秀才已经肝肠寸断，匍匐在地，浅川见到，这个中国人一定是服用了某种剧毒药物，忽然之间脸色乌黑，眼看着要不行了。

    “你的吃的什么？”浅川举着战刀的手软了下来。

    “七步断魂草！”王秀才断断续续说道，“丢你妈妈，老朽要归天了，我奉劝你一句，这是中国人的地盘，你要把坏事做绝了，会遭报应的！”

    王秀才仿佛看穿人的眼神让浅川不寒而栗，他还是不明白一直对他摇着尾巴的中国狗怎么忽然换了一副面目，而且还勇敢地自杀。

    浅川感觉自己的心有莫名的虚空，他以为自己了解中国人的性格，但现在看来，自己是错误的。

    王秀才最后吐出一滩黑色的血，头一歪，气绝在地。

    莫家祺趁着日军被手雷轰翻在地，提着日军的三八步枪朝屋子里跑去，屋子的门是紧闭着的，莫家祺顾不得其他一脚踢开了门，屋子里比较阴暗，他一头撞了进去。

    巷子里的日军听到宅子里响起剧烈的手雷声，又有几个人冲了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三个日军在地上挣扎着，其中一个已经死去，冲进来的日军没有顾及自己人的伤势，他们知道，这个中国人还在这个屋子里。

    莫家祺在屋子里像一头疯狗一般找寻出路，日军就在院子里，他知道自己无法停留。

    但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房子，屋子后面有个石头墙围起来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一颗杨桃树。莫家祺冲到了院子里，看到高高的院墙竟然没有门，心里一阵绝望，这时候，日军已经摸进了屋子里。

    莫家祺爬上了那颗高大的杨桃树，院墙外的情景让他倒吸一口气——院墙之下，竟然是南城的内河道朝阳沟，莫家祺想到，自己是个旱鸭子，这下子还真的栽了。

    日军在屋子里搜寻了个遍，并没有发现莫家祺的影子。

    其他日军正在疑惑，一个在屋子阁楼上的日军忽然朝下面喊道：“你们上来，这里有个中国女人！”（日语）

    忽然出现的中国女人让阁楼下的三个日军有了兴趣。

    确切的说，那是一个女孩子，十六七岁的年纪。这个女孩子躲在一个衣柜里面，但她伪装的不好，衣摆露在了箱子的外面，发现她的日军顺着衣摆，顺藤摸瓜一般打开了箱子——这个日军发现，这个中国女孩子长着一张非常俊俏的脸蛋，虽然已经面如土色。

    日军被突然的发现转移了注意力。

    莫家祺从茂密的杨桃树上滑下来，他还没下定决定跳到朝阳沟里淹死自己，他同时也发现，日军并没有从屋子里出来。

    莫家祺步枪上膛，越来越疑惑，那些催命的日军到底干什么去了？他埋伏在屋子的门框边，如果日军出来，他可以一步抢先把排头兵给解决了。

    这时候，莫家祺头顶的阁楼上，忽然传来惨绝人寰的女人的叫喊声。

    日军欲对女子实施强bao。那个把女孩子拉出箱子的日军仿佛老鹰抓小鸡一般把女孩子抓起来，扔到了旁边的床上，然后，这个日军朝花容失色吓坏了的女孩子扑了上去。上到楼梯来的三个日军看到自己的同伴行好事，恍然大悟起来。

    女孩子被日军士兵粗鲁的剥去了外衣，身上只剩下短裤和丝质的肚兜了。

    “啊……”女孩子终于明白要发生什么事，清醒地叫喊了起来。

    “救命……”阁楼上传来轻轻地打斗声音，莫家祺抬头，感觉不对劲——不好，日军没有冲出来抓他，可能是他们发现了屋子里还有中国人，阁楼上发出的声音表明，日军正在为非作歹。

    莫家祺陷入痛苦的纠结中，救还是不救？

    “救命……”

    接着，几个日军的狞笑传到了莫家祺的耳膜里。

    莫家祺闭上眼睛，继续纠结，如果要救人，他不一定能干掉那几个屋子里的日军，若是不救人，他完全可以跳到河里，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阁楼上，三个日军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的同伴扯掉了中国女人身上最后的肚兜。“快上吧，快！”那三个日军等不及敦促道，“赶快，不然追不上那个中国人啦！”

    莫家祺从阁楼楼梯冲了上来，他第一眼看到了日军白白的屁股，他手里的步枪响了，就要成事的日军士兵被子弹击中后脑勺，脑袋开花浑身一软压住了身下的女孩子。

    那三个观战的日军没有意识到，这个孤身的中国人还敢上来救人，但他们意识过来，莫家祺手中的步枪又一次上膛，第二枪跟着响了，一个日军倒了下去。

    还活着的两个日军手忙脚乱子弹上膛，莫家祺已经冲到了他们的眼前。

    “我丢你们妈妈！”莫家祺大吼一声，第三颗子弹上膛。

    莫家祺几乎是与日军身体接触的一瞬间，手中的步枪口顶着日军的胸膛开了枪。这三八枪子弹穿透力很强，那日军的胸前血肉飞溅。

    只剩下最后一个日军，但莫家祺已经无法分身。

    最后一个日军被突然发生的景象吓傻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心里一阵哆嗦，他已经被莫家祺凶狠的作战风格给吓得面如土色。

    莫家祺手中的步枪来不及子弹上膛，最后一个日军士兵枪刺凛凛朝他嗷嗷地冲了过来，空间狭小的阁楼里不适合格斗，莫家祺心里一阵悲凉。

    看着日军与他拼命，莫家祺哀嚎一声，从身后拉出那把救命用的菜刀。

    忽然，日军士兵身后一声清脆的枪响，冲到莫家祺跟前的日军士兵停止了动作。莫家祺顾不得起来，手中的菜刀朝日军脖子砍了过去。手起刀落，日军的脖子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喷了出来。在这个当口，莫家祺感觉自己的肋骨一阵刺痛，他低下头，看到日军士兵的枪刺已经挑破了他的衣服。

    日军士兵来不及吐出最后一口气倒地，这时候，莫家祺才看到，开枪的竟然是那个被日军压在身下的女孩子。

    女孩子袒胸**，手里的三八步枪枪口还在冒烟。

    莫家祺推开了朝他倒过来的日军，对女孩子说道：“放下枪，我是中国人，你放下枪，别拿枪对着我！”

    女孩子依然没有放下枪，莫家祺把头歪到一边，“你穿上衣服吧！”

    莫家祺忽然意识到自己命好，刚才能干脆利落地解决这四个日军，如果没有老天保佑，凭着他的能耐是不可能在一瞬间干掉的。

    阁楼上血腥味浓重，鲜血在木板缝里流淌。

    莫家祺又捡起地上的另一支步枪，他的步枪已经没有子弹了，“我走了，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外面还有日本鬼！”

    巷子里的其他日军士兵听到屋子里传来枪声，又有一组的日军冲进了前院。

    院子里日军跑动的声音隐约传到了阁楼上，莫家祺不敢再看赤身裸体的女孩子，他捂着受伤的部位慢慢走下来楼梯。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女孩子说道。

    “你赶快走吧，越远越好，日本鬼已经在前院里了。”

    “我要和你走！”女孩子说。

    莫家祺惊讶，“别开玩笑啦，我走投无路啦，你怎么和我走？”

    女孩子已经跟着莫家祺下了楼梯，她已经穿好了衣服。

    后院里杨桃树下，莫家祺眼望着高大的杨桃树，他并没有睁眼瞧身边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俊俏的五官让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愫。

    莫家祺爬树，“咱从这里跳到河里去！”

    “不用，你跟我来！”树下的女孩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