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李牧紫在黑暗中寻找自己的衣服，但她并没有找到。老者仿佛看穿了李牧紫的举动，忽然把一套衣服给李牧紫扔过来。
李牧紫凭手感知道，那是一套和服。
“木惠子小姐，鉴于你工作不力，上级决定让你归队，你应该高兴，这意味着你要回日本去了！”老者说道。
李牧紫快速地穿上了衣服，老者把屋子里的灯打开，李牧紫发现，背对着她的老者穿着也是一套黑色的和服。
“你在半路上晕倒了，幸亏我发现了你！”老者说道。
“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李牧紫赶到内心的一阵阵失望，还伴随着一阵阵的恶心。
“这样的事还少吗？”老者回头说道。
“我得离开这里。”李牧紫说罢，站了起来。
“你要回中国人那里？没有用，中国人可能已经知道你是他们的奸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上级取消了你的任务！”
李牧紫忽然被老者迅雷不及掩耳拉到了怀里，“我告诉你，你要听我的命令！”
“既然我已经是自由身，那我可以不用听你的命令！”李牧紫狠狠说道，眼神死死地盯着老者满是皱纹的脸。
“可你是帝国的人，你是帝国的女人，你还是特高科的人！”老者阴着脸。
李牧紫再次挣扎着起来。
“不听我的话，你的后果很严重！”
李牧紫拉开了里面的门，老者站了起来，在背后说道：“你敢离开这一步，明天，会有轮船接你去菲律宾，那儿正需要大量的***——我可不想你的下场会是这样，你是个漂亮的女人，帝国军人会很欢迎你的！”
李牧紫转身过来，两眼闪过恶毒的光，“你能囚禁我，但你不能囚禁我的心！迟早，我迟早会离开这里！”
“你没有机会。”老者又说道。
刘壑杨他们在黑夜中找到了位于巷子里的新联络站。
新的联络站看起来以前是一家米店，正面铺子后有几个很大的囤米房间，六个人一贯进入虚掩的大门，一股发霉的陈米味道弥漫开来。
陈思矛扶着刘壑杨坐下。
“天就要亮了，还不知道明天什么样子呢。”陈思矛说，“你的伤怎样？”
“麻木了，已经不疼。”刘壑杨说。
“试一试这个，抽一点儿就不疼了。”陈思矛给刘壑杨递过去一根香烟。
“哪儿来的？没见过你抽烟。”刘壑杨接过香烟，他把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那是他不熟悉的烟草味道。
“我从日军尸体上弄的，日本烟！”陈思矛划了根火柴，给刘壑杨点上了香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黑暗中两个烟头泯泯灭灭闪着红光。
刘壑杨脑子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们的学生军是不是失败了？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呛得咳嗽了起来。
“我在想，我们该怎样坚持下去，现在应该想这个问题了。”刘壑杨淡淡说道。
陈思矛默不作声，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两人沉默许久，指头上的香烟燃烧殆尽。
“咱舍生忘死，不就是为了打败日本鬼么？我们还没死绝，所以，我们还要坚持下去，况且，我们还有人在日本鬼的手里呢，我们一定要把他们解救出来。”陈思矛和刘壑杨说道，这番话其实也是给自己打气。
“有时候我一度怀疑，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现在看来，你我的信心还没动摇。”刘壑杨说，“明天，也许会有转机！”
米店阁楼之上，王乐怡看到晨光中莫家祺抱着步枪睡着了，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柔情，她找了一个装米的麻袋给莫家祺轻轻盖上。
莫家祺被惊醒，睁眼看到王乐怡正俯身看着自己，怪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你睡吧！我给你放哨。”莫家祺有点不自在说道，他站了起来，假装伸了一个懒腰，窗外，旭日东升。
王乐怡说道：“我看你是太累了，还是睡一会吧。”
“我是谁呀，莫家祺，杀日本鬼如麻的莫家祺，你见我累过么？”莫家祺大言不惭地说道，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细心的女孩子的关心。
王乐怡噗哧一笑，“哎，你的屁股露了一个大洞！”
听王乐怡这么一说，莫家祺赶紧用手捂住屁股部分，他知道这是昨天行动时被利器划破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害臊不害臊！”
“你才不害臊！”王乐怡脸色羞红。
莫家祺捂着屁股坐了下来，“没得办法，作为一个战士，浑身破烂算什么，命都不要了，还在乎这些？”
“你找条新裤子换上吧，我给你缝缝。”王乐怡说。
“没有。”莫家祺说。
“那你等着，我找针线去！”王乐怡说道，然后下楼去。
“你给我回来！”莫家祺忍不住吼道，“你别去找他们啦，他们也不会有，我告诉你，他们太累了，不要打扰他们睡觉啦！”
“我去外面买，不行么？”王乐怡朝莫家祺笑眯眯挤着眼睛。
这一刻，莫家祺的心里咯噔一声，他感觉自己爱上了这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乖巧的女孩儿。莫家祺这么一想，顿时心慌意乱，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一巴掌，心里想着，对，她是汉奸的女儿，他应该和汉奸的家属划清界限的。
但是，王秀才曾以命相抵救了他一命，这又如何是好？莫家祺陷入两难之中。
天大亮的时候，一个带着礼帽的商人模样的人走进米店所在的巷子里，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跟踪过来，他敲响了米店的门。
一长一短又一长的敲门声传来，刘壑杨艰难地爬了起来。
他看到米店门外站着一个陌生人。
刘壑杨在门后急中生智，和陌生人说道：“大清早的，米店还没开门，客官有什么急事？”
“长居茶楼的，家里没有米下锅了！”陌生人说道。
长居茶楼，正是联络站的名字，刘壑杨想，既有联络暗号，又有老板提前嘱咐，这个人必定是前来联络的上级无疑了。
米店大门开了一条缝，陌生人挤了进来。
“刘壑杨同志，里面商量！”陌生人开门见山，刘壑杨赶紧跟着陌生人朝屋子里头走进去。
看起来，这陌生人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不一会，就来到了后院的一棵老树下。
走过了那棵老树，竟然是一个偏房。
在偏房里，陌生介绍自己，他叫李本青，是党在南城联络工作站站长。李站长和刘壑杨说道：“学生军的困难处境我们是晓得的，看目前的情况，你们在南城是没必要再呆下去了，我们研究过之后，认为先让你们出城去，和郊区的游击队伍汇合！”
“这是党的决定？”刘壑杨听罢李站长说完问道。
“对，是党委的一致决定。”
刘壑杨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听候安排。”
“你们作战很勇敢，也有丰富的作战和战地指挥经验，你们到郊区去，会对当地的游击队帮助很大！”李站长带着赞赏的口吻说道。
“可是，现在我们出了叛徒！”刘壑杨又说道。
“这个我们也是晓得的！”李站长说道，“你们对机械厂的营救行动，我们秘密战线的同志其实也展开了行动，至少到目前为止，情况是明朗的！”
“按你的意思，你们知道奸细是谁？”刘壑杨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乱跳。
“已经水落石出了！”
“其实那只是一枚棋子！我们早已经晓得。只是当时我们不动这颗棋子，没想到这颗棋子忽然之间发生了变化，我们也是措手不及，所以造成了伤亡，这是我们秘密战线的失职！”李站长叹了一口气，“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这是一个教训！”
李站长从礼帽里拿出一张照片。
刘壑杨看着那张照片上的人，顿觉天旋地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