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梅儿低首走进去。
暮色四合中,那一点夕阳透过西边长窗映进来,一片的暖色。
寝殿内,太后斜靠在一张雕着牡丹富贵图的檀木长椅上,双眼微眯,一头秀发,只随意挽了个如意发髻,黑油油的,喜梅儿看到,在那发髻顶上,点缀着几个大小一样的饱满的珍珠。
一条洁白的绣满牡丹的披肩流苏,搭在太后的肩上,那雪白的流苏,在她的身前身后,寂寞的垂着。
“太后,喜梅儿到了!”丰容姑姑轻轻的回禀道。
太后淡淡的点了下头,喜梅儿忙上前请安,听太后赐了平身。
“你来了,喏,给哀家读一段吧,刚彤霞读得太磕巴!”
喜梅儿见太后的下巴向着她脚塌边一张春凳上一本书示意着。
喜梅儿知道刚刚是那个彤霞撂在这里的,她忙走近去,拿起来,听太后说:“就坐这吧!”
喜梅儿轻轻坐下,翻到刚刚打开的那个地方,读了起来。
太后轻轻的仰倒在长椅上,喜梅儿清雅的声音,温和而慰贴,太后听了,唇角就带了一丝恬和的微笑,微侧了头,太后的目光,在喜梅儿的身上,观摩起来。
一件半新不旧的裙子,穿在喜梅儿的身上,天青色的颜色,滚着墨绿色的边,上面,一片的荷叶田田般,有几株莲花,静寂的开着。
衣裙下摆上,垂着一个五福金线结的如意结,垂在腰间,一动不动。
静若淑女,这样的喜梅儿,太后是喜欢与夸赞的。
喜梅儿读了几句,就感觉到太后在看着她,但是,她只垂首凝眸在书上,口中自不敢怠慢,只顺当的向下念着。
这时,有宫人端了木托盘进来。
上面,一碗燕窝粥,徐徐的冒着热气。
丰容姑姑接了过来,轻咳了声,说道:“太后,御膳房送了粥来,您趁热喝了吧!”
喜梅儿顿了下,等着太后的旨意,果然太后说:“好吧,你先把书放下,把那粥给哀家端来!”
这话,是向着喜梅儿说的,喜梅儿忙依言做了。
呈到太后面前,待得太后吃过后,又从小宫女手中接过玉碗,服侍太后漱了口。
“喜梅儿,你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吧!”太后道。
“回太后,喜梅儿虚岁刚满十六!”喜梅儿答道,心上却不知太后怎么问起她的年岁来。
“恩,来这宫里,也整十年了,哀家也算得看着你长大的,瞧你如今发落得,水灵标致,人也聪慧得体,这样的讨人喜欢,也就怪不得,有人到哀家面家来讨人了!”
喜梅儿这里,一片的迷糊,不知道太后的话里,是何意思,丰容姑姑却在一边笑了,轻声道:“太后,您还是快些和喜梅儿说了吧,看您唬得她一怔一怔的!”
太后也笑了,说道:“昨日里,慕锦来哀家这里来求你,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哀家也愿得做月下老儿,牵得你们这根红线。那日里,听闻你拒了他的求婚,哀家总是不信的,现今,这里没旁的人,你倒是和哀家说实话,那方慕锦,你当真的不中意吗,方慕锦他,也等着你的一句话呢?”
喜梅儿听到此,只惊怔掉,抬头忘了忌讳,只直视着太后。
太后见她墨黑的一双眼,只透着说不出的愁苦与委屈,太后便道:“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哀家自可以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