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锦带着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慌,赶回皇宫里,可是,一切都如常。
赵冽听闻了端木芙的死讯后,也是呆住了。
“好了,你下去吧!”赵冽说道。
方慕锦再说句:“梅妃……”赵冽回了头过来,方慕锦迟疑下,只有停下想说的话,他只想问喜梅儿最近可好,可是,之前的介蒂让他无法出口。
他只有颓然的走出宫去。
赵冽看着方慕锦走出去,他无力的瘫坐了椅子上。
“朕从没有想过,要你去死,从没有!”他喃喃说道,这时,殿门被撞开,他抬头,见到喜梅儿一脸惊诧的走进来。
她走过来,轻轻的道:“端木芙死了?”
赵冽看着喜梅儿的脸,有着一点浅浅的苍白,他迎着她伸过来的手,拽住了。
两个人脸上都是一样的,掩不住的伤心之色,喜梅儿说道:“皇上不该送她回去的,她的性子,那样的骄傲,怎么会受得了那些,皇上……变相的逼死了她!”
赵冽仓惶的闭下眼睛,他的手抖下,他一直不敢这样想,是自己吗,明知道她会受不得,却依然任性的不容她,也确实是自己,不曾想过,放她一条生路。
“是朕错了吗?”赵冽轻声道,喜梅儿走过来,拥住他,赵冽如个孩子般,抱紧了她的身子。“朕全靠她,才得以在大周活下来,我曾说了,要护她周全,可是如今,她竟选择这样惨烈的方法来让我自责,她做到了,朕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亏欠于她,怕我这一生,都要摆脱不掉,对她的愧意。”
如此一说,两个人都觉得倍加的凄凉,喜梅儿用手轻轻的抚着赵冽的后背,再无法用言语来安慰,有些事,一旦发生,再无挽回的可能,唯有生命才这样的脆弱与珍贵,所以,一想到端木芙,她在临死的那瞬间,要有多绝望与恨,才选择这样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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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鹏在收到端木芙的密报后,才收到了,她的骨灰。
他听到父皇的咆哮,瑜妃的痛哭,他的眼睛紧紧的眯起,赵冽,想不到,你这样狠心肠,算我低估了你,也是端木芙自寻死路,竟没有听我的话,毒死你!
不过,那密报上的,也足以让你受到重挫,至于查玉朗,端木鹏转了转心思,看来,还有利用的价值。
端木鹏望着殿外面,冬雪消融,万物复苏,春天,已经来了,而那昊国的春天,又比着这大周要早一个月的样子,想必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了。
赵冽,从这个春天开始,有些东西,就要改变的,那密报上的军情,足以让你焦头烂额一阵子,这便是你反抗大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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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国的春天,果真比着大周要来得快,且要春意更为盎然,更加美好如画。
早春的空气那样的新鲜,敛波湖上,烟波浩淼,两岸的柳树都要抽芽了。一切都有着蓬勃之意,让人看了,心生暖意,更多的,应该是向上的力量,一切都是萌生的希望的季节呢。
从敛波湖边走来的,是赵冽与喜梅儿,喜梅儿怀中尚抱着,已快两个月的小公主朵朵。他们一边走着,一边的低语,隔了几步后,是两行宫人,皆屏息静气,跟在后面。
“给你父亲建的府第已经建成了,随他什么时候,就可以搬进去。哪天朕陪你也去看看,我们也好久没有出宫了,也就当做散散心。”赵冽说道,他的手,轻轻的逗着喜梅儿怀中的朵朵,小家伙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粉脸来,眼睛比着刚生下时,睁大了许多,有些赵家的丹凤眼的架势了。
“这样也好,总在这宫中住着,总是不好,还是不要别的人指出来,先搬出去的好!”喜梅儿同逗弄着怀中的女儿,一边说道:“只是,虽然爸爸的毒势已经被控制住,但,我总是担忧,怕他什么时候会复发呢,我很害怕,想起那毒,就害怕,我一直无法忘记那天看他毒发时的样子,太让人恐惧了!”
赵冽凝了眉,嘴里虽说着:“不要紧,朕一直在叫人找着那赢漓,或是,有另一种方式,可以向着那端木鹏要解药的!”
“找端木鹏,倒是不如找赢漓的,我相信他一定没有出宫的!”喜梅儿说道,这种感觉一直存在着,让她寝食难安的。
“嗯,这倒是的!”赵冽轻声说道。
这时,一行人已经走过了御花园,向着雍和宫里走去,到了绮芳苑里,查玉朗却正在殿内坐着,见了赵冽他们,就起身相迎。
赵冽与他两厢见了礼。
查玉朗很是喜欢自己的小外孙,常是抱着逗弄,这一天也不例外,他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只余得赵冽与喜梅儿在内殿里。
喜梅儿见着父亲的背影,她不由得唇边带了笑意:“真希望一切就这样一直下去,希望,他的毒快些的解除了,那样,我们该有多么的有福气呢!”
赵冽轻拥了她的肩,同看着查玉朗抱着小婴孩子,后面跟着乳娘,消失在长廊下。
这时,薛坤在殿外轻叩着门道:“皇上,要不要叫敬事房的过来呢?”便是到了时间,问着赵冽要不要翻牌子呢。
赵冽刚要说‘不用’,一个‘不’字已经出了口中,却被喜梅儿拦下了,听她说道:“皇上这些日子来,天天在我这里,宫中已经起了不少的异议之声,那杜昭仪与林宝林,都是身怀有孕之人,我当初怀孕时的凄苦,我是知道的,皇上要多多的陪陪她们啊,再说,那些妃子,怕也要起闲话了!”
赵冽拧了下眉头,知道喜梅儿说得是实情,终是不能太随着自己的性子的。可是,他还是向着窗外喊了句“不用!”他回过头来,看着喜梅儿微皱的眉头,他轻笑道:“今日里,朕即已经到了你这里了,就不要再撵了朕出去吗?”
两个人本就站得近,此时,听他这样说,喜梅儿便把头依到他的胸前去,心里,刚刚有些刻意的推却,却化成了一股柔情,其实,她嘴上那样说,心里,倒是希望他是夜夜在自己这里的,即使不是为了贪欢,但总是希望,他的身上,再不粘染了别的女人,“皇上即如此说,就这一夜,明天,皇上不好再宿在这里!”
赵冽揽住她的身子,口里轻笑道:“让朕走的是你,此刻,粘着朕的,又是你了,唉,你们女人啊!”
喜梅儿唇边起了点娇媚的笑,但心里却很介意的,他竟说,你们女人,但由不得她再细想,那赵冽就伏下唇来,捉住了她的唇,吻了起来。
一吻自是缠绵,两个人都听到彼此的心跳加快,赵冽拥着喜梅儿那样紧,倒似要把她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一种别样的气息,在殿内漫漫扬了起来,终于吻到不能呼吸,才彼此松开了,他低头看着她的脸,她亦抬头,牢牢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两人皆没有动,他的眼睛里有她,她的眼睛里有他,便是要把彼此的样子,记到心底一般。
“皇上在看什么呢?这么久了,还看不够吗?”喜梅儿终于笑问道,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笑成了弯月模样。
“你的样子!这一世也看不够!”赵冽轻说道,因着情切,再露骨也不觉得肉麻了。
喜梅儿轻轻的红了脸颊,略侧了脸去,一点羞赧更添了无尽的娇柔之姿,那赵冽看得心喜,正欲再拽住她来吻过。
这时,却听得外面,雨雁嘱咐着小宫人的声音:“小心仔细着,来,我来开门!”
赵冽忙收敛了心神,喜梅儿更是退开了一步,殿门这时打开了,雨雁为首,进来一溜的宫人,皆端着食盒子。
雨雁指挥着他们放到了桌子上,一一的再打开了。
“皇上,娘娘,请用膳!”雨雁笑吟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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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晚膳之后,喜梅儿又叫着乳娘抱进了小朵朵来,两个人又逗了一会儿的女儿。后来,喜梅儿见赵冽似有了倦意,就让乳娘抱走了孩子。
乳娘抱走了孩子,喜梅儿走到歪在床上的赵冽身边,她帮着他解开了外面的长袍,赵冽打了哈欠,喜梅儿问道:“皇上最近这样乏倦,是边疆上的事吗?”
赵冽起身,让喜梅儿为他脱了外袍,他回道:“是,朕最近为着那些事头疼,朕韬光养晦这些年,也试图陪养了诸位武将,可是,兵到用时,朕发现,还是只有方氏父子最为得力,但朕这次真的不想用他们!”他说完,挑眉看了眼喜梅儿,见喜梅儿并不曾有什么表情,他的心里微微放下。
喜梅儿其实在听到方字时,已经晓得了他的顾虑,她轻声道:“不是还有那个方常山,皇上以前不是对他赞不绝口吗?”
“是的,朕已经将他放在最前面,他手中的十数万将士,差不多是我们昊国最强劲的兵士了,只望他可以抵挡那大周与乌……乌夷。”说到此,‘乌夷’这个词,又成了他们之间的忌讳。
喜梅儿听出他言语间的迟疑,她只作听不见,乌夷会卷进来,是她始料不及,倒是昭国,因着地广人稀,早早退出了,至于乌夷,原是处于夹缝中,硬要在三大强国间,分得一杯羹,不免是竭尽全力的。
喜梅儿把赵冽的长袍要送到衣架上,却从长袍的袖子间掉下一张信笺来,喜梅儿见到,那信笺之上,叩了几个鲜红的戳,就知道,定是重要的急报。
里面有几页纸的样子,都掉了出来,喜梅儿看散落在地上的,其中有一张,似是一张地图的样子,勾络的山川河流,还有兵营之类的标示。
赵冽扭头时,正看到喜梅儿捡起那些来,正欲看,他便说:“那是很紧要的,给朕放好了,是万分机密的东西!”
喜梅儿听他如此说,就重叠好了,放到他的长袍内里,挂到了衣架上。
刚挂好了,身后,也笼过了赵冽的人来,他的双臂,叉到她的腋下,围住她,轻怜蜜爱般:“喜梅儿,今晚上,朕可以如愿了吧?”
原是出了月子来,两个人还不曾到过一起,喜梅儿因着早产,一直在将养着身子,每日里,吃了许多的药,赵冽怜她生产之苦,竟也有些介意,每每夜里相拥,都克制着。
可是,刚刚的一吻,却勾起他久未发泄的情欲之火。
喜梅儿的身子,在他张滚烫的唇的轻轻移动下,而抖了下:“皇上,刚臣妾已经说了,要你去别的人那里的!”赵冽听了她的话,微微皱了皱鼻子,气急的咬了口在她的粉颈上,佯装气恼道:“可是,朕只想要你呢!”
看到喜梅儿微微低下头去,他补上一句:“可不可以呢?”那般可怜又急切的语气。
然后,他看到了,喜梅儿的头,微微的点下去,若不是细心的看,都要看不出她有点头了,但她的脸,却一下子,腾的红起来,这一点更说明了她的意思了。
下一刻,喜梅儿便被赵冽抱了起来,她惊得低喊了一声,整个人四脚朝天,没了着落般,回过神来,只反手抱住他的脖颈。
一张粉脸,只埋到了赵冽的怀中去。
还是那幅蔷薇帐,被赵冽大手一挥,就罩下来。两个人的脸上,身上,都一瞬间开满了蔷薇了。
喜梅儿含羞带怯,娇不可支,赵冽情浓如海,只泛滥成灾。
生育过的喜梅儿,微微的丰盈了一些,但因着之前太瘦,现如今,却是恰到好处了。
这一刻,便是永远。
欢爱之中,兴奋与汗水交织,喘息与呻呤相闻,唇舌相抵,羽睫相触,眉眼相对,皆是对方眼中的柔迷的光华,只恨不得,把眼中的人,都尽数的揉入自身之中。
室内一片的春情无恨,窗外,却是春意渐浓。不过一年,一样的人,却不同的情,初时的强要,到此时,方是两个人的情欲相合。
红烛颤颤,那账子内终是静寂下去。
喜梅儿的耳侧,皆是赵冽那满足而低微的呼吸之声,他的手臂,还环在自己的腰身之上,而腿上,他的腿也相缠着,即是睡中,他亦没有放开她。
她侧了脸过去,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一双丹凤眼,因着闭合着,而更显得狭长,一缕头发,缠在他的唇边,她伸过手去,把那头发轻轻的拿开,他的唇,薄薄的抿在一起,她轻轻的贴上去,印了一个吻在他的唇角,而他似有感觉到一般,兀自在梦里,还是轻轻的露了一点浅笑出来。
她伸出手去,手尖触了触他长长的羽睫,她到现在,发现自己最喜欢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沉默时,如深深的潭,笑起时,如天边的明月,最重要的是,他的眼里,有她,且他说了,只有她一个。
她的唇边因着这一念想,而也荡起微笑来。
这一世,便是这样过下去就好了,那便是天荒地老,他与她在一起,也不会害怕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