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峥飞起身的同时,突然在他的另一面,飞出一条身影来。
与他同样的快速与有力,两个人撞到了一起。
轰然的倒下去,两个人跌下时,各自退后一步,卸下了力道,以至于不摔倒。方峥站稳了身形,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儿子方慕锦。
“慕锦,你来得正好,快与爹捉了这赵冽,咱父子二人,足以坐得他这江山!”他说道。
可是,他见到方慕锦嘴角泛起了苦笑,他听到方慕锦说道:“爹爹,你为什么囚着娘亲,还杀了她!”
方峥眼见得曾华将赵冽守护过去,羽林军重重叠叠保护起来,自己再难到近前,他气恼道:“慕锦,现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快助爹爹杀出去!”
方慕锦并不动,只是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说道:“爹爹,出去又如何,我已经告之那些将士不可轻举妄动!”
方峥于绝望中,骂道方慕锦:“你个愚忠的蠢物,这天下,他赵家做得,咱方姓为何不可为!”
方慕锦轻轻一笑,只道:“为我们一己私欲,而让天下苍生遭难,让那些昔日情同手足的将士们自相残杀,这岂会是我方慕锦所为,蠢物也罢,儿子从没有想过做得天下这节,只是,爹爹,你还没有回我,为何要囚着娘亲,最后还杀了她!”
方峥喃喃道:“你果然是我儿子,与为父当年一样,妇仁之人,陷自己于这样的境地里,你现下心慈手软,终有你后悔的一天的。至于你娘亲,唉,你都知道了?为父不过一时手误,为父岂有杀她之心,不然,也不会犯险囚她十余年!”
这样说完之后,见儿子眼里,全是责恨自己之意,再张眼四周,全是这宫里的侍卫,虽然有多数,曾是自己的手下,或是,手下的手下,但迫于情势如此,自己大势已去,怕再无法翻身。
他扫了这一眼之后,心下顿凉,想那赵冽为公为私,皆不会放了自己,与其在他手中受侮,倒不如……
如些一想,他口中突然大喝道:“我方峥一世英豪,不想今天竟运桀于此,天时地利都不待我,赵冽,我服命不服你!”
说到此时,他旋身而起,赵冽身前的羽衣军,皆提刃而起,他单手轻易的劫了一人手中的钢刀,再回身落下,已经反手将刀架于自己脖子之上。
“爹爹!”方慕锦虽然恨他杀了自己的母亲,但此时,父子之情重,更甚于那份心伤,他惊恐中欲上前阻拦。
方峥只断喝一声:“慕锦,莫上前来,为父只想死得有尊严一些!”
他的手正欲用力,了结了自己,却听到一声呼唤,“仪山,不可!”
这一声,让他的手又顿在了半空。
他回头去看。那叫着自己的声音,羽林军后,似有一人影,烈烈的红。
他的双眼模糊,轻说道:“兰儿,你我今生无缘,来世,与你再做夫妻!”
那人果真是独孤兰,她慢慢的排众而出,她身上,正是一身的红装,娇颜如玉,她也是于上舆的前一刻,才被赵冽唤住。
听到方峥的话,她缓缓泪流,轻声道:“仪山,这一世,我负你,来世,我定先候着你!”
方峥听了,只觉欣然,但命已至此,再无留恋,他只想着,还能看她最后一眼,且她穿着嫁衣,终于成为自己的新娘,已是欣慰,双泪垂下,他正要用力,却听得脚步声声,那些围着自己的羽林军竟悄然的退下。
他吃惊的回首,赵冽正看着他,那示意兵士退下的手,还停在半空,他看不到自己,还是向着自己望来,听着他说道:“传朕的旨意,召告天下,摄政王方峥于宫变中救驾身死,赐号卫国公,其子嗣世袭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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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梅儿在雍和宫里听到宫人们传,说是有人刺杀皇上,方峥救驾时被刺客杀死。她听到这些话,就知道大事已成,放心下来,可是,她有些看着睡着的朵朵发呆,这孩子,这两天待自己好冷淡,至自己那天消失了一天多后,再回来,总感觉朵朵似在躲着她般,而且,在暗中,还在细细的打量着自己一般。
有时,喜梅儿感觉,朵朵除了不会说话,但心思灵智上,比着同龄的孩子,要聪明好多,甚至更会察言观色。
她的手轻轻的抚过睡着的朵朵,见她紧紧皱眉的样子,与她的父亲那样的相似,而在自己的手的轻抚下,那小眉头竟也舒展开,连着严厉的小脸,也变得温和下来。
“朵朵,你快些的好吧,快些的好,娘亲想听你叫一声娘,朵朵……”喜梅儿轻喃道。
现下,他身边的内患终是除了,喜梅儿知道此后,定是他发奋图强,重新树威,再做一个明君的时日。
自己那一日,为了激励他而说了的那一番话,现在想起,还叫自己心潮激动,说到底,她是与他有着一样的欲望的人,她爱他,才会想和他一同进退。
而现在,她最大的心病就是他的失明与朵朵的心病。
就在这时,她想起一个人来,赢漓,那个人,看上去,薄凉好色,少有的接触中,十句话中,倒是有九句,暧昧不明,喜梅儿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来帮自己,甚至还有些怕,怕他会趁此之机,而另有所图,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乌夷国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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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有余,赵冽终于再次的临朝,重回金銮殿之上,他雷厉风行,幼年为人质,少年登基,多数之下,皆在太后的辅佐,与方峥的阴影之下,之处,更做了这三年的傀儡皇帝,此一时,方才真正得以展现自己的胸襟抱负,多年来如履薄冰,今时今日,终于熬得到独掌乾坤,无拘无束,做他的帝王之路。
而后,经过多年的励精图治,昊国国中一派稳定安和之象,百姓安居乐业,赵冽,他终于成就了他自己的帝业如画。
当然,那都是后话,是许久许久之后的事,而一直的,有一个人,始终与他执手相看,笑靥相对,同立于宫之高处,同看他的万里江山。
每一天的下朝,于他就如打了一小仗般,他每天如收复失地般,一点点的,收回自己的大权来,这一天也如此,心上欢喜,脚步便也轻快,他屏退了身后的跟从,只让薛坤一个人,跟在他的身后,阳光暖暖的照下来,近日来,他可以感觉到的那些光亮,却越来越弱了,他心上苦闷,却是没有人敢去说,连喜梅儿,他也不想她知道自己的在意,虽然他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世界,可是,对于光明,是那般的向往,这种向往,他只埋在心里,他不想让自己有脆弱的一面。
初入夏日,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渐入繁盛,阵阵香气传来,他于那细微之处,辩着各种的花儿,香气馥郁缠绵,他心里也缠绵了起来,想到,这御花园中如此美景,而自己却是一点的也看不到了。
正在这样郁郁心伤之际,却听得一阵的笑语声:“朵朵,喜欢吗,韫娘将你荡得再高些好吗?”
却正是喜梅儿的声音。
喜梅儿此时还以韫娘的脸与身份示人,当初自己是祸妃之身,被赐死,不好再顶着喜梅儿的名份活过来,再说,新政不稳,只等赵冽平稳了朝政,才会给她个名正言顺的名份。
赵冽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来,向着那声音之处行去。
还是那个秋千架,近日来,那些萝蔓更是密密的缠在那秋千上,更有五彩的小花儿开在那上面,看上去,花枝缠绕,美不胜收。
朵朵穿着娇嫩的黄色衣衫,坐在秋千上,眉眼间却是恁的清冷,任是个大人看了,也要身寒些,此时,她默然在那里,任喜梅儿说了许多的话,她也没有如以前一样的,轻笑出声来。
喜梅儿心上难过,不过那一天多,自己的不见,她便始终再没有和自己亲密如初,纵是有时让自己逗得笑出来,但一看到自己的脸,就瞬间的又平复了那欢颜。
就在这时,她看到赵冽出现在前面,她就绕过秋千,走上前去问安。
“奴婢参见皇上!”说过后,轻轻的福了一礼,赵冽自听到她的声音起,就心上高兴,此时,因着旁边又没有别人,就亲密的拦过她的手来,轻声道:“你在这里,朵朵可好!”
喜梅儿轻笑下道:“还好,你刚下早朝吗?”
赵冽应了声,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这些日子来,朕为着政事繁忙,都没有看到你,今夜里,你来朕的乾清宫!”如此细细密语,神态也是亲昵,一只手抚着喜梅儿的脸庞,另一只手,自然的揽了她的香肩去。
这本是他们之间,最自然亲昵之举,可是,就于这时,那一边还坐在秋千上的朵朵却猛然间由秋千上跳了下来,脸上气恼的,直冲了过来。
她的目标竟是喜梅儿,喜梅儿回头时已是不及,一下子,就被她撞倒了,两个人跌到了一起。
喜梅儿的胳膊肘儿驻在了一场凸出的岩石上,登时滑破了衣袖,血刹那间惨出来。
那薛坤见了,不由得低呼道:“哎呀,小心!”赵冽听了声音,也焦急道:“怎么了,喜梅儿?朵朵?”
那朵朵却不理他们,只用头向着喜梅儿继续的撞着,嘴里发出啊啊的狂叫声。
“朵朵,朵朵,我是韫娘啊,朵朵,朵朵,你看看,是韫娘,你怎么了?”喜梅儿惊慌中,只来得及扶住她的小手,可是,却阻不了她的力道,后背亦靠在那岩石之上,恪得那般疼,而让她最疼的是,朵朵此时这样的对她,还不如初见那时,倒把她当做了她的敌人般。
“朵朵,朵朵,我是韫娘啊,是最疼最爱你的韫娘啊!”手臂上的血流下来,与后背上痛,让她流着泪的说道。
朵朵也看到了喜梅儿胳膊上的血,她的眼睛里莫然的纠结了下,再抬头,喜梅儿终于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熟悉的可怜神态,喜梅儿轻声道:“朵朵,有什么不高兴的吗,告诉韫娘!”
这样问过后,却见朵朵自己挣扎着站起来,摆脱了喜梅儿的手臂,她径直的跑向了赵冽,伸出小手去,拽了拽父亲的袍角,赵冽因为看不到,但听到朵朵的呼叫与薛坤的惊叹,也心惊着,此时,感觉到朵朵在拽着自己,他弯身抱起朵朵来,小朵朵,乖顺的靠到赵冽的胸前,小手死死的把着父亲的脖颈,一回头,却是充满敌意的,看着喜梅儿。
喜梅儿于她的目光中,看到她霸道而固执的眼神,那些仿佛告诉她,赵冽是她的,不让其他人来亲近般。
这一刻,喜梅儿终于知道了小朵朵近来,为何冷淡自己,又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的原因,原来,她把自己也看成了那些之前,刻意讨好她,以图接近赵冽的妃子们,以往她所受的伤害,让她,对着喜梅儿的动机,充满了怀疑,并在这一刻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再利用她,不要再接近她的父皇般。
喜梅儿想告诉她,自己是真心的来爱她,并没有利用她的心,更不会抢了她的父皇去,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的来与她说,心上难过,眼中的泪就流下来。
那朵朵看了喜梅儿流泪,初时如小兽样张牙舞爪的样子,竟有些收敛,她的心里在做着挣扎,在自己亲切的感觉与以往的经历中,不断的权衡比较着,最后,似乎她也无法分辩清了,只固执的不再去看喜梅儿,而是一扭头,伏到了赵冽的肩头,头向后,再不去看喜梅儿了。
喜梅儿心里难过,这许久的接近,一点点的软化朵朵那颗戒备之心,却只于倾刻间,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她慢慢的靠近去,轻声道:“朵朵,朵朵,娘只想靠近你,只想真心的疼爱你,只想你能早一天的认得娘,叫娘一声,朵朵,朵朵,你难怪都不记得,娘这样叫过你,朵朵,朵朵,娘对不起你,这四年来,每一次想到你,都叫娘心头纠紧着,娘没有一夜里,会睡得安稳,娘只想,只想好好的来疼爱你,朵朵,朵朵,你真的不认得娘了吗?”
情深意切之下,她把那个“韫”字省了,只以娘来自称,那个小身子,在她这样叫着‘朵朵’时,有一刻,似抖了下,可是,直到喜梅儿说完了,她也没有回过身子来,就如没有听到般。
喜梅儿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他们。
朵朵扭了几扭,可是,喜梅儿没有松开,只固执的抱着朵朵与赵冽,朵朵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开,她不再动了,任由喜梅儿紧紧的抱住了,但是,她不回头,更别提应她一声,或看她一眼了。
赵冽于喜梅儿的一声声低唤中,心里也是难受,此时,被她这样的抱住,也感觉到女儿的抗拒,他心上无奈,此一刻的无力,倒是比着在朝堂上,更让他觉得头疼与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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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里,赵冽听着喜梅儿轻轻的哼着歌儿,哄着朵朵睡着了,他轻轻的放下心来,喜梅儿并没有动,他走过去,摸到喜梅儿的肩头上,同坐在床边。
“她睡着了?”赵冽轻声问道。
“嗯,她在恨我!”喜梅儿说道。
“不会的,是你在瞎想!”赵冽说。
“不,我感觉得到,她的眼神里,明明的有着恨,还有,告诉我,不要试图接近她,她不会让我接近,更不让我来对她好!”喜梅儿轻轻说道,赵冽的手,从后面环过来,拥住她的身子,轻声道:“喜梅儿,她已经很好了,今天,我还以为她会闹很久,可是,她后面,也并没有怎么的闹,不是吗,她还是让你抱,让你哄着睡觉了!”
“是的,她有些依赖我,又有些厌恶我,她也许心里,还不知道,该把我放到她的朋友,还是敌人那一面,知道吗,我从没有见过,她这样敏感的孩子,当然,也没有见过,比她更聪明的!”喜梅儿轻声道,语音哽咽,每个孩子在自己的父母的眼里,都是最好的宝贝,她的朵朵尤是。
“都是朕的不好,朕以后,再不会让你们受苦了,以后,朕会让你们都开开心心的,朵朵,她会好的!”赵冽说道。
喜梅儿轻轻靠在他的怀中,听了他的话,想了许久,才说道:“冽,我想找个人,来看看她,我们也不要太固执,我这样努力的接近她,可是,她却无法接受我,我想,要赢漓来看看!”
赵冽愣了下,赢漓这个名字,他是恨的,自己的双眼,要不是当时他的火药,自己是不会这样的。
喜梅儿看到赵冽冷的眉眼,她就娇声道:“我知道你心里的结,其实,都怪我,我叫他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着你……”
她见赵冽要开口,便伸手捂住他的唇,轻声道:“你怎么样,我都不嫌弃,只是,你不想看看我吗,四年了,你不想看看,我什么样子了,还有朵朵,你不知道,她有多好看,她有你的眼睛,我的眉毛,你的鼻子,我的嘴唇,光这样的描述,怎么能够,是不是,冽,你是不是好想看到!”
赵冽心头揪紧了,是的,他好像看到,他不满足于,光是手上的摸索,他不满足于,只能从手感与声音中来认得她们。
但他的嘴角紧抿着,他还是不想。那个赢漓,说到底,他还是信不过,他曾陷害过端木芙,善恶难辩,敌友不分,他实在不放心,叫他来医女儿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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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里天长,赵冽一个人站在乾清宫里的长廊下,静等着一个人来。
其实夜里与白天,对他来说,是差不多的,这些年来,时光纠结了他的眉头,淡了他的棱角,甚至泯灭了他原来那双明亮的双眸,可是,他周身的,不自觉的发出的清冷之意,还如当初。
就如此时,喜梅儿悄悄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看着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常服,长身玉立,丰神朗朗,纵是失明,却仍是清俊的面容,那般孤寂的身影,淡淡立于这廊下,她在这里,偷偷看他这么久,她其实并没有死心,她还要劝他,她要求着那赢漓来,她知道赢漓于天山上,学得的医术,是当世之最,若他也医不好赵冽的眼睛,那她便死心了,她说了,她不会嫌弃赵冽,只是,她想他也可看到,这四年后的一切,哪些相同与不同。
她轻轻的走过去,还不曾走到近前,就见他侧过身子来,他的手伸过来,再等着她,她快走几步,伸出手,握上他的。
良宵缠绵,两下心欢,她在他的耳边,细细的吹风,一遍不答应,她便说二遍,一天不应允,她就再一天重来过。
如此反复,纵是百练钢,终化绕指柔。从初始到现在,她用美色来诱他的,便是如此一事,赵冽终于答应赢漓来医治他的眼睛,与他女儿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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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漓来后第一天里,赵冽设宴款待他,更叫微月公主来相陪。那微月公主当初本是不喜欢嫁过来,但见到赵冽如此神采,便也心向往之,对于哥哥,恨也不那么强烈了,倒还平和。
不平和的,是那婕妤林若澜,这一天,她总是心思难安,宫里到处都传着,那乌夷国君来访之事,她百般难耐,一天里,做什么都没劲,连儿子走过来,欺身于她身边来,她也厌他顽皮,叫乳娘抱走了,关健的是,儿子与赢漓一样的眼睛,她突然的很怕,这孩子越长越大,却是与赢漓更像了。
这一天,终是到了晚上了,她叫宫人退下了,自洗漱后躺下,正望着床账发呆之际,却听得窗子一声响,却是如几年之前一样,她的心,猛的跳了起来,有脚步声渐近,终于挨到她的床边,她还不及起身,就见到赢漓那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你又来做什么?”林若澜问道。
赢漓轻笑,不答她,却手指轻佻的抚上她的脸颊,她侧过脸去,僻过他的亲近:“请你快些离开,不然,我会喊人的!”
赢漓不理她的排斥,只掏出一个香囊来,轻笑道:“数年不见了,见了我,你也不亲热,你这香囊,我可时时带在身边的!”
林若澜瞧那样式正是昔日自己所赠,心里慌乱下,想不到,他还留着,但心下微恼,还是强自道:“现在你是乌夷君主,我是昊国后妃,请你尊重我,不要再来私会!”
赢漓见林若澜一脸的正色,却笑她这几年来,没别的长进,却会冷脸来对他了。
“别说这样绝情的话,你敢说,你没有想过我!”赢漓说道,不等林若澜说话,只续说道:“我是日日都想着你的,若不是你,我岂会这么轻易前来,这一次,我是来带走你的,白天,我已经看过那个孩子了,与我一个模样的,只怕赵冽看得到之后,再容你们母女不得!”
“什么,你说,你是说……,皇上他的眼睛能医得好?”林若澜问道,眼睛里放出强烈的光来。
赢漓皱着眉头,看着林若澜,林若澜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得摸了下脸,自己刚刚洗漱口,有在镜子中细细的看了自己的,觉得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想他为何这样奇怪的眼神。
“你在关心赵冽,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理我,是因为,你已经对他动情!”赢漓皱着眉头说。
林若澜不觉得好笑,他有什么立场来质问自己呢,她轻轻笑下,说道:“四年了,人总是会变的!”
赢漓听了她的话,倾刻间却如一头冷水波下,顿时湿了个透心凉,虽然他语气中甚是调侃,但也一半出于情真,此时,见林若澜如此,自觉无趣,便道:“即如此,我只带孩子走,你便做你的昊国后妃!”
说完后,转身走开。
林若澜听到他的脚步声远走,她气恼的一抬身,不忿的说道:“你个冤家……”说刚说一半,却见那赢漓竟没有走,正立在殿门口,听得她这句话,又见她一副忧怨的样子,他轻轻的笑下,走回来,再探身到她身前,说道:“我们就是冤家呢,一世的冤家!”说过后,低头,吻上那香唇,还如过去味道,过去的柔软,只吻了一阵,不觉得她已经全身酥柔,原来只是嘴犟,想必她也是与自己一样,念念不忘彼此,再无所顾忌,揭了那林若澜身上的锦被,只轻身上床,贴她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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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林若澜携着儿子赵灵耀来了雍和宫里。
喜梅儿见那朵朵十分的粘着林若澜,倒是比着自己要亲近许多,喜梅儿一面心伤,一面安慰,还是自己的努力不够,不然,朵朵对自己,也会向对林若澜那个样子的。
可是,这林若澜却是有些异样的,见她抱着朵朵,看着朵朵的脸,看着看着,就哭了出来,轻说道:“朵朵,朵朵,你好像你的娘啊,我好舍不得你的!”
喜梅儿在一边,远远的听到了,不知道她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看那朵朵十分温顺的坐在林若澜的膝上,手里拿着林若澜缝与她的娃娃。
“朵朵,林母妃好想听你说句话,你这个样子,只让我觉得难过,我……终是放不下心啊!”林若澜哭着说,抱着朵朵,小朵朵伸手擦着她的眼泪,这让喜梅儿更嫉妒林若澜了。
喜梅儿扭头不去看那林若澜与朵朵的亲密,她看着那个坐在一边椅子上玩着的赵灵耀,这一见之下,喜梅儿却是心惊了,原来她便是觉得这个二皇子像一个故人,此时,再无怀疑,这个赵灵耀与那赢漓长得这样的想象,眸子,都有着同样深深的湛蓝色。
她想起,自己回来后,林若澜有问过自己有关赢漓的事,此时,却如醍醐灌顶般,一下子看得这样清明,她心里慌乱的,感觉到不可置信,但所有前缘后事连到了一起,就都那样的明了了。
林若澜侍寝之前,找自己哭诉,之后,又向自己道歉,她原来,一直没有爱过赵冽,只是利用他,还有她,她竟有这样的行径,喜梅儿有些不喜欢,她无法忍受,别的女人竟不来爱赵冽,当然,那些爱上赵冽的女人,同样让她讨厌,但这样利用赵冽,背叛赵冽的行为,她竟也是不喜欢的,甚至是痛恨的。
这时,那林若澜却把朵朵放下了,叫着自己的儿子与那朵朵玩到了一起去,那朵朵不十分的理会赵灵耀,但赵灵耀却是十分的喜欢这个姐姐的,只做着种种的鬼脸逗着她,不是赵灵均的看不上,只是单纯的,为了让小朵朵开心的笑出来而已,而且看他熟练与胸有成竹的样子,可见,他这样逗着朵朵,不是第一次了。
林若澜看着喜梅儿说道:“韫娘,以后,朵朵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的对她好,她脾气倔,但你不要厌她,她的母妃曾是我的一位故人,此后,就亏得你来照看她的!”说完了,她拽下手上的一对金色沉沉的龙凤镯子,直递到喜梅儿的手上来。
“我旁的东西,都是皇上赏下的,不敢赠予你,怕给你添了麻烦,唯这个,是我用月例自己打制的,成色很好,你收下,以后,朵朵……”她唏嘘下,喜梅儿见她两眼都是泪,她哽咽着说道:“怕以后,我照看不了她,你要好好的待朵朵!”
“你要带孩子同他走吗?”喜梅儿突然的说道。
林若澜想也不想的,擦着眼泪说道:“我也是没法子……”说到此,惊愕的抬头,盯着喜梅儿的脸,诧异间惊慌道:“你……你说什么,我,我走什么?”
喜梅儿见此时,再瞒她,便是自己的不对了,她轻轻的走到脸盆那里,撩水到脸上,再轻轻的由边沿,揭了脸上的面具后,她轻轻的转身,然后,听到林若澜,惊慌的叫道:“不,不,怎么可能,你是喜梅儿,姐姐……真的是你吗,你,你不是死了吗?”
惊恐间,林若澜险些的昏倒。
喜梅儿走过来,扶着她,轻声道:“妹妹,是我,我想我该亲口向你道声谢谢!”
“可是,可这怎么可能,你,你怎么会还活着,我亲自为你守的灵,怎么会?”林若澜惊道。
“这其间种种,说来话长,此后,赢漓也会详细向你讲出的,只是,你是要与赢漓走,是吗?”喜梅儿轻声道。
林若澜只惊得咬住帕子一角,半天都不晓得说话了,那边,朵朵与赵灵耀亦看过来,朵朵似在发愣,喜梅儿轻轻的向着她笑下,见她疑惑更深,这个孩子,天生就那样的敏感。
喜梅儿握住林若澜的手,轻声道:“其间种种,实在不能再细说,只是,姐姐求你一事,便是你允了这件事,我只保你与赢漓安全离开,当然,还有灵耀,我早就看他眼熟,刚才看出来,我才有此大胆猜测!”
林若澜终于再不怀疑,眼前的人就是喜梅儿,再难镇定,她一头抱住喜梅儿,只放声痛哭。
她一生孤苦,只得喜梅儿一个朋友,自喜梅儿死后,这宫中,便是她的冷宫了,她常来这里,与朵朵讲那些与喜梅儿相处的点滴,这也是朵朵亲近她的原因,因为,她会认真的同朵朵说话,而不是为了有所图。
“若澜,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喜梅儿轻笑道。
这世间,能有几个真心为着你哭的人,能有,便是你的福分了。
“姐姐,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我当初说了,我并不是真的要诱惑皇上,我……,姐姐,我这心里,这几年来好苦,此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我想我会下地狱的,你死时我都有想,该死的是我,我才是罪孽深重,姐姐……”林若澜痛哭道。
“别这么说,妹妹,谁又能从开始料得到最后呢,当日从易钗起,我便问过你,可会后悔,那么现在呢,你可有后悔,当日留下来!”喜梅儿轻笑道,脸上也要流下泪来,想不到,其中种种,不及回味,流年已过,世事变迁。
“不,我不后悔,我走的每一步,都如在刀尖上,但我从不后悔,不后悔留下了,不后悔失身于那个人,不后悔为了留下孩子,而做出的有违我良心之事,现如今,更由不得我后悔,我去意已决,纵是他的后宫也有佳丽三千,纵是他依然薄情寡义如当初,但此身沦陷,此生沦陷,终是无悔!”林若澜说道。
一句句不悔,皆如敲在喜梅儿心上一般,她默然的拉住林若澜的手,轻声道:“即如此,我心欣慰!”
默然泪眼相望,她们的容颜或还如当初,但却不是昔日身份,她再不是被冷落的待选小主,而她也不是一个被罚的宫人。
珍珠美玉为幕,华阁美室为景,她与她,都来不及回首,已经向前走去,纵是一种艰辛,却为着心中所爱,而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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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冽的眼睛上蒙着纱布,他很害怕,那赢漓与别的太医是不同的,他的手法,太离经叛道,若不是喜梅儿一再的担保,他定无法去相信他,因为,赢漓竟在他的眼睛上开刀,不是很疼,他用了麻沸散,但不知是什么缘故,眼角总是有些疼痛感,听得赢漓叫这是“易眼术”。
这之前,他与喜梅儿同赢漓商议了一件事,就是微月公主此次随着赢漓回到乌夷,以别名再另嫁,而喜梅儿则以微月公主身份留下来。
那微月公主本已经芳心暗许,但乌夷人相来喜欢自由,女人又地位甚高,她是公主,向往的,总是一夫一妻似的生活,自己也知道,自己纵是有心,然襄王已无意,何必再造这无意义之梦,倒不如,开始另一段人生。
后来,喜梅儿试探着将林若澜之事慢慢的,一点点的渗透于赵冽,赵冽初时虽然暴跳如雷,但后来,也就消了气,毕竟他对那林若澜,情之因喜梅儿所起,怨也不便久结,倒不如索性成人之美。
半月后,他终于揭了眼上的纱布,可是,眼前虽然有光亮,却是雾茫茫的一片,瞧不见什么。
赢漓说是因着时间拖得太久之故,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当然,以后,说不定,会有好转,因为,能感应到光亮,终是好的现象。
赵冽听了,有些懊丧,原来的期待再次落空,总是难过,他想着,赢漓的话,许只是为自己宽心而说,喜梅儿瞧出他难过的神情,她有些自责,是自己害得他再次陷到失望里,可是,不试下的话,终是不死心的,她在暗地里流泪,只恨瞎的不是自己,却是恨不得,用自己的一对眼睛来换了他的。
但到了赵冽面前,还要装得平常的样子,她执了他的手,轻声道:“都怪我,害你又遭了一回罪!”
赵冽轻轻笑了,拥着她说:“没事的,喜梅儿,你已经回到朕身边来,于朕,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一世,朕都要你来做朕的眼睛!”
他们历的劫难太多了,这一个,他们也安心接下了,喜梅儿便于私下里,真的做了他的眼睛,此后每天夜里,会给他念奏折,读军情,更有时,会代他写旨,这种情形,后来一直持续了好久。
而那赢漓带着林若澜回到乌夷去,不想半路上,竟出了点小插曲,有诸多蒙面人劫着自己。
被围中,他隐约猜出是赵冽所为,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对自己的绿帽子无动于衷,小小的解气下,还是有的。
只是,那围住他的人中,当先的头人,与赢漓对猜几招后,后退一步,扯了脸上的蒙布后道:“原也是你,那一年,劫的端木芙吗?”
赢漓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件事,就别提了,那时,我只想挑起大周与昊国的关系破裂,成也好,但不成,也就算了!”
方慕锦让手下放开包围,说道:“我自是不会说,我与她有一诺的,只是,你此去回乌夷,只安稳的治国,若有来犯,我昊国定不再轻饶!”
赢漓轻轻笑道:“赵冽就是遣你来告诉我这件事吗?呵呵,你告诉他不必担忧,我所在一日,便永不与昊国起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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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锦回宫复命后,再出了宫,到了京都近郊,一个宁静的院落里,上前轻轻扣门。开门的女子竟是那静姝,见了方慕锦就说道:“哥哥今天有空闲,来看爹爹!”
方慕锦淡淡应笑点头,静姝便推开后院的门,清静的院落里,一袭瓜李田边。一把藤椅静立在一株槐树下,却没有人。
他再向里走,一个花圃里,迎夏怒放的,是漫漫的曼陀罗,他再向里看,只见方峥与独孤兰正一个提水,一个浇花,忙得不可开交,穿着上,清衣素布,朴实间,却也淡雅不凡。
见了方慕锦,两个人都笑着走过来,独孤兰问道:“安华怎么没有来?”
方慕锦笑道:“我从宫中直接过来的,就没有叫上她,改日叫她来看娘!”
如此都走到了刚刚的槐树下,独孤兰走进屋子里去,方峥与方慕锦就在那槐树下说话,方慕锦见父亲一边的在菜园里走,一边不时的弯下身子,捉了那带壳的小虫子,如此闲云野鹤般,倒叫自己艳羡不已。
独孤兰再出来时,与静姝摆了四样小菜于树下桌子上,再提出酒来,叫静姝也坐了,四个人于一处,吃了晚饭。
温情浓浓,倒如平常百姓人家,入夜,方慕锦告辞,独孤兰与方峥立在蓠门前相送,走得远了,方峥才道:“慕锦说,他要辞了大将军之职呢,他倒不似我,不过,现下,我已经太过心满意足,余生与你在一起,才是我的心之所愿,此生足矣,往日那富贵才成云烟,名利更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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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梅儿至林若澜、微月公主,与赢漓走后,她住进那胶月宫,并把那朵朵带至了身边,每天都有和她说话,谈天,晚间,耐心的喂她一些安神静心的药汤。
朵朵看着喜梅儿换了一张脸孔,初使就好奇的看着她,后来,便也习惯了,她的心里,一直在亲或远喜梅儿上做着斗争,她听着喜梅儿说,她是自己的娘亲,连父皇,雨雁都这样说,她半信半疑,很怕他们联起手来,诓着自己。
这一天,喜梅儿与雨雁带着小朵朵在御花园里玩着,一时无趣,雨雁提议,做捉迷藏的游戏,又找了两个宫女来,加上朵朵,五个人,玩了起来,当然,朵朵是不会融入这里,喜梅儿一直带她做任何小孩子该做的事,可是,总是挑不起她的兴致来,那一次,她带大家在宫中做击鼓传花,敲得山响,笑声鼎沸,可是,朵朵只在一边,安静而淡漠的坐着,拽着她自己的衣角,仿佛她根本就听不到,身边的人们的欢声笑语一样,喜梅儿每次都要在这样的打击中,再重整旗鼓,她从没有放弃过,她一直相信,她的女儿,与别的正常的孩子是一样的,当然,甚至在她的心里,小朵朵,是聪明无比的,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把心放到这尘世上来而已。
这一回也如此,小朵朵也在她们的一边,连看也不看她们的游戏,但喜梅儿还是欣喜的发现了,小朵朵,其实有瞟到这里,虽然只是一两眼,但确实的,证明她的视线,又被她自身外的世界所吸引了。
轮到喜梅儿蒙上眼睛,她自己系好前,看了小朵朵一眼,她看到朵朵的眼神又瞟了下自己,透着好奇与憧憬的。
喜梅儿心喜的系上了帕子,然后,在雨雁的数数下,自转了三圈,雨雁与宫人四散开了,她便开始向着一处摸去。
她自转了三圈,又因心思都在小朵朵身上,所以,于自己的脚下在哪里,也就没太注意了。
就在她再要向前一步时,却听到一声尖尖的喊声:“不,娘!”
她生生的止了脚步,拽下脸上的帕子来,这才看到,原来,自己前面,就是敛波湖边上,自己只要再向前走两步,就会掉到了湖里去。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她确确实实的听到了一声“娘!”
她狂喜的扭过头去,小朵朵并没有像刚刚那样坐在石凳上,而是冲着自己的方向,站着身子,此时见自己看着她,竟有些难为情起来,小脸上有些红。喜梅儿轻轻叫着她:“朵朵,是你在叫娘吗,是吗?”
如验证了喜梅儿的话般,那一边的雨雁哭出声来,她欣喜的哭道:“娘娘,是的,是朵朵在喊您!呜……”
喜梅儿想走近朵朵去,但却一步也走不动了,她向着朵朵,痴痴迷迷的笑了,轻声道:“朵朵,朵朵,你到娘这里来,娘要高兴死了!”
初时,那朵朵也不动,后来,喜梅儿就这要一声声的喊她,终于见她忸怩着走了过来,步子小小的,带着怯怯的神态,似乎在权衡着,如此走过去,是对还是不对,但终是走了过来了,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喜梅儿都心跳加速,待得那个小身影,立在自己身前,微微的仰起小脸来看她时,她已经抑制不住,泪如雨下,她一把揽过朵朵,紧紧拥在怀中,哭道:“朵朵,再叫一声娘!”
“娘!”那般怯怯与小小的声音,却是真实的,喜梅儿只抱着朵朵,嘤嘤的哭起来,一边,那些宫人,也都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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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一天早起,喜梅儿于镜前,梳着头发,最后,手在两只钗上迟疑不定,不知选哪只好,就在这时,赵冽在身后说道:“镶着绿宝石这个倒好!”
喜梅儿听了,就随后拿起簪在了头发上。然后,才想起什么般,猛然回头,狂喜道:“皇上,你可以看到了!”
赵冽轻轻准准的拿起另一枚蓝蝴蝶的钗,笑道:“看来,赢漓并没有骗朕,朕这眼前,竟越来越清晰了!”
如此说完了,他倒没有什么,那喜梅儿只抱着他痛哭,老天何其宠爱,给她一个奇迹,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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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冬天,紫禁城,皑皑白雪覆盖。
红砖碧瓦,于刺眼的白色中,隐隐露出来。
金色的殿顶,刺着人的眼睛。
隆隆的新年的鞭炮声,震响了熟睡的人们。
京都的百姓们互相传诉着,今日里,皇上携众妃于城楼上,祭天祈福。
半年来,赵冽已经大权在握,重整了朝纲。天下归一,官员心顺,百姓称道。
后宫中,也一种平和谦让之风,赵冽先后封独孤琼仪为安慧夫人,封杜凝香为四妃之首的贵妃之位。
而在悬空了五年之久的后位之上,则立了那微月公主。
这一天,赵冽携了喜梅儿之手,立于那光华城门之上。
下面是山呼的百姓,一道红日,缓缓升起于东方,映下漫天红光来。
携手相看笑眼,他终于与她,再无芥蒂的站在这一起,身前身后,纵有再多的怨言,也不去顾忌了,这一刻,这天下是他的,她也是,开天辟地,唯此刻,顺心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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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午后,御花园一隅,那一片梅林,红梅初绽,朵朵开得明妍。
白的雪,红的梅,甚是好看。
一株梅树下,立着一对男女。
女子眉目清秀,身材纤瘦,唯腹部微凸,肤色润白,纤细柔长的眉下,一双眼眸清澈如水,她身前的男子,明黄色龙袍,脸上眉舒眉展,一双手臂温柔的圈女子于怀中。
两个人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笑,男子见女子笑意淡淡,清静的眸子,如秋水,一眼便望进去,溺在其中,不想回魂,想也不想的,他低头吻住女子的唇。
女子含糊道:“皇上……呜,皇上,让人看见呢!”
男子只不回应,霸道的吻带着散漫的温情,正吻得缠绵的当,突然的,后背上,扑的一声,似被何物击中,他恼怒的回身过去,却见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一手拿着雪团正欲再掷过来,见他回身,就收了手,却也不肯善罢甘休,只用另一只手在羞着他,一边羞一边还说着:“父皇亲母妃,不羞不羞!”
说过后,便隐了那重重梅树之后,雪地上,徒留了一串,小小的脚印。
“唉,这个朵朵,简直就是个小妖精,这样刁蛮任性!”赵冽轻叹一声。
喜梅儿径自笑笑,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还不是你不正经来!”
赵冽不服气的回身,说道:“丈夫吻妻子,何谓不正经!”再不容喜梅儿分辨,再吻下去,这些日子,心头火起呢,因着,呵呵,喜梅儿又有了身孕,自是不能碰的,也只有这样,吻得心头火起了。
轻风拂过,白雪上,落下数片梅花瓣来,馨香复重重。
有诗为证: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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