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十五、激战毛家岭(2)
    “那里跑!”成忠孝右手提刀,左手拿枪向黑影子连打几枪,随即猛扑过去。随着成忠孝的喊声,侦察员们跟着大喊:“捉活的!缴械投降!”喊声震荡着森林。侦察员们也都向各自的目标追去。这时整个山峰和树林沸腾起来了,几十名侦察员满山一片喊捉声。惊惶失措的土匪分不清东南西北,到处乱窜。这时浓密的树木再也不是隐蔽土匪的帮手,而成了土匪逃命的障碍。

    “狗仔子往那里跑!”成忠孝追上一个土匪,举起马刀从后面用刀背坎到脖子上,抬起腿一脚踢到土匪的屁股上:“看你往那里跑!”

    土匪一头栽倒在地上,“妈呀…”哀叫一声,枪被缴了,双手早已被成忠孝拧到背后,套上绳子了。

    成忠孝跑到草棚后面,看见一个土匪正要举枪射击,他手起刀落,把土匪手里的枪打掉。那傢伙跳过来就抱住了成忠孝的腰。成忠孝本不想打死他,可是土匪要负隅顽抗,他隨手照土匪的肚子就是一枪。土匪松手倒地。

    “缴枪不杀!”隨着成忠孝的一声喊,山上也响起了一片“缴枪不杀”声。

    成忠孝进草房找到地下室,是挖的土暗室,一戔桐油灯还亮着,空天一人,只见屋里粮食、布匹,木箱、木筒,堆积如山。他来不及细看,提起砍刀走出暗室,又向前面的黑影追过去。

    这时的土匪在树林里抱头鼠窜。侦察员们犹如猛虎上山,穷追猛打。

    “解放军,我、我缴枪!”有的土匪举手缴枪了。

    这时小庙附近的土匪,有的投降了,有的跑远了,可是山南响起了枪声。

    有一股土匪顺大路跑到山下大路口,受到六班的猛力阻击。上士胡天兴的一把一号驳壳枪像一挺小机枪。炊事班长李光明和吴被祥,手拿饭勺和锅铲,敲打行军锅,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高喊“土匪,缴械投降!”吓得土匪们又缩进树林里。

    成忠孝进庙找不到连长了。只有三班副班长陈志明带两人守在庙里。他问连长那去了,陈志明说和王淋一起搜索土匪去了。

    “把他们集中到庙里吧。”成忠孝向押解被俘土匪的战士们发出命令。土匪们被押进庙内,坐在院里。成忠孝进庙清点土匪,陈志明说:“二十七个。”

    “商洪生呢?”成忠孝问三班副班长陈志明。

    “没看见?张文秀也没有回来!”陈志明回答。

    成忠孝转身大声问土匪:“那个是陈文仲?”

    没人回答。成忠孝突然抓起坐在他跟前的一个土匪问:“你说!那个是陈文仲?”枪口对住土匪的前胸。

    “我…陈司令带…带人跑了,你们没追上。”土匪说。

    “说实话!”成忠孝又追问一句。

    “是…是…是实话。”

    成忠孝松开手,走到杨振兴跟前担心地说:“你带两人迅速转到山后面去,找你们班长。要注意陈文仲,他是个贯匪。”

    杨振兴和张建成转身出庙。

    成忠孝在庙里巡视一遍,看到有一间空房子门窗结实,他让一班的人把土匪关在里面。他还是怕商洪生出什么差子,担心他遭遇伏击。商洪生是连里老侦察员了,1947年5月在山东沂蒙山区打孟良崮时,商洪生就是民兵队长,他带领民兵为了保卫家乡参了军,参军就当侦察员,他们就在一块战斗。革命友谊,同志的兄弟亲谊,对同志的负责,迫使成忠孝不能不着急。成忠孝小声对陈志明说:“给你留四个人在这里看守土匪,庙门外隐蔽一人站岗,要防御土匪返回来袭击。”

    陈志明说:“保证完成任务!”

    “要注意房子里的土匪!”成忠孝说完就和程强出去寻找商洪生去了。

    商洪生和张文秀、王长寿迅速插到草棚后面,立即看到从草棚侧面跑过来五六个土匪,其中一个中等身材,身上披着一件棉袍子,手里提着东西。在土匪伸右手拉棉袍子的时候,商洪生觉得这傢伙可能是个土匪头目。他心里想:“决不能放跑狗日的!”

    “张文秀赶快去山崖边堵住!”商洪生喊了一声就向前面正跑着的土匪追过去。

    张文秀没有管前面的土匪,他按班长的命令一直往北跑过去,树枝划到他的脸上,没有觉得疼,脚下的草藤把他绊倒,他爬起来弯腰快步从藤下钻过去。他只有一个心事:“堵住土匪,反抗就消灭他。”

    在前面跑的土匪,知道解放军正追歼他们,不敢待慢,跌跌撞撞地没命的跑。商洪生不松一口气的追过去。他向前面跑的土匪开枪,隨着枪声一个土匪应声倒地。商洪生,端起冲锋枪,哒哒哒…一个连发,一个土匪倒下去了。前面的三个土匪跑的气喘嘘嘘,听到枪声,才想起自己手里也提着枪。披棉袍的土匪棉袍子早就跑掉了。他的脚步放慢了一点。商洪生看到他的身子往右一转,急喊:“快卧倒!”

    商洪生随即闪到一棵树后隐蔽观察。土匪开枪了,弹头飞到树干上了。商洪生又迅速追上去,紧追不舍。土匪向北拼命地跑着。

    “站住!举起手,把枪扔掉!”张文秀隐蔽在树后冲跑过来的土匪喊着。他的喊声让正跑着的土匪吃惊不小。土匪猛然停步,稍一犹豫,又往前跑。张文秀的冲锋枪哒哒响了。三个跑着的土匪突然都倒下了。

    商洪生向土匪倒下去的地方猛扑过去,他知道不可能几发子弹就打死不同方位跑着的三个敌人,况且还有树木遮挡。狡猾的土匪又在耍花招。商洪生在离倒下去的土匪还有几步远时,看到一个土匪从草丛里溜下去,再往前就是悬崖了。他猛然跳过去,一眼就盯住正在顺草坡往下溜的提手枪的土匪。商洪生见他旁边还倒着两个土匪。一个被张文秀送回老家了,另一个并没有负伤。这傢伙躺在地上没动,当商洪生正在观察往下滑的土匪时,这个没死的土匪正跪起一条腿,举枪准备向商洪生射击。当他正举枪朝商洪生射击时,张文秀眼疾手快的跳起来,伸手夺过土匪的枪。商洪生听到响动敏捷转身卧倒,看见后面跪着一个土匪,双手高举,枪已拿到张文秀手中。商洪生转舜明白了一切,举起驳壳枪对准土匪的鼻子:“快说,溜下去的是什么人!”商洪生估计这一定是非常熟悉地形的土匪,他非常生气,眼看着土匪跑掉了,他非常想知道从自己眼皮底下溜掉的是什么人。

    土匪被这突然的举动吓蒙了:“是…是…陈、陈文仲…”。

    商洪生一切都明白了,跑了的就是土匪头子陈文仲。商洪生的右手下意识地紧握手中枪。土匪正在向坡下溜去,离他已有几十步远了。他把驳壳枪往腰上的皮带里一插,两手抓住野草树枝就往坡下溜去。他的脚在六七十度的草坡上下滑,两手急速地一上一下地抓住身边能抓住的野草树枝,荆棘划破了他的手,他没有感觉到,树枝挂破他的皮肤,他也顾不上。消灭这个土匪头子,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他越滑越快,脚下滑二三米,他才用手抓一次草丛或树枝,稳一稳下滑的身体。

    下溜的土匪停住了,他溜到山下的一小块坡地上,这里已较平缓。他慌不择路的下溜逃命,已将衣服挂的破烂不堪,他感到脸上有些疼痛,用手摸,沾手,他想可能满脸是血。可是他还要负隅顽抗,当他站稳脚步后,突然拔枪向商洪生下滑的方向开枪。商洪生这时还在陡坡上下滑,他已是连滚带爬地向下冲,速度很快,子弹从他头顶上飞过,弹头在他身后落地。他看到土匪向他射击,一边下滑,一边拔枪,当他离土匪几步远时,突然卧姿向土匪方向射击。他不想一枪打死土匪,想捉活的。这时土匪又隐蔽在草丛里,思考着如何趁黑摆脱追击。他判断追下来的可能是一个人,眼下是一个对一个,他不怕,但是,不知解放军有多少人,往那个方向跑不会遭遇到解放军。

    在树林里多处响起同样的喊声:“放下枪!走出来,保证你们的安全!”偶有枪声响起,这是水廉珠步枪的声音,侦察员们射击的。在树林里不时有土匪缴械投降。也有的土匪负隅顽抗,向侦察员们开枪。侦察员们不敢有丝毫的麻痹。他们的眼睛不放过一个可疑的目标,弯腰、端枪,搜索前进。端水廉珠步枪的侦察员,看到草茂密的地方先用刺刀拨开草丛,没有暗藏的土匪时再前进。施两弼看到一棵树下边的草被踩倒了,他想:树上可能有土匪。他紧贴树干向上观察,上面有黑影。他大喊一声:“下来!”随手乓的一枪。树上的土匪说话了:“不要开枪。”隨着求绕声,扔下来一枝枪,人也溜下树来。

    陈文仲对这一代的地形比较熟,他知道再往前走就是一丈多高的悬崖,悬崖下面大致是较平滩的坡地了。陈文仲估计追下来的这个解放军,离他不过几步远,如果向他开枪,自己就没命了。他下狠心逃命,要逃命只有跳崖一条路。他一咬牙双手抱头滚到崖边,一蹲身跳下去了。下面的一块石头迎接了他的左脚,感到钻心的疼,可是他不敢出声。他试着站起身,可是左脚用不上劲。他只好把枪放在手边,坐在地上揉搓伤脚。他想: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上面看不到下面,如果解放军敢跳下来,我先打死他。

    商洪生听到响动,突然听到东西掉到下面咚的一声,再听不到声音了。他知道前面可能就是悬崖,土匪跳下去了。他匍匐前进,很快爬到崖边。静听下面,没有动静。他想扔块石头试探一下高低,又一想:土匪在下面,如果扔石头等余给土匪传递了信号。他想:再听听土匪的动静,可是没有一点动静。他想:如果这个土匪确实是陈文仲,决不能让他再跑了;这傢伙作恶多端,下乡抢老乡的财物,老乡们恨之入骨。想到这里,他想:土匪能跳下去,我这个侦察员更能跳下去。他在考虑怎样跳,跳下去是要消灭土匪,而不能让土匪打了黑枪。

    柴少山和四班隐蔽在悬崖下面,当他们看到黑影跑到悬崖上时,柴少山小声对四班长杨喜说:“不动,等土匪下来。”

    商洪生跳下去,洽好跳在离陈文仲很近的草地上。他的脚只觉得重重地落地,还没有站稳就听到啪的一声。他知道这是枪瞎火了,没有打响或是卡壳了。他没有顾得上疼痛,迅速向周围观察,黑暗中借着蒙笼的晨光,看见陈文仲急速滚到一块石头后面去了。商洪生怕他趁黑跑了,迅速猛扑过去就按住陈文仲,伸手夺他的枪。陈文仲见商洪生夺枪,猛一下翻起来,圧在商洪生身上。商洪生紧握右手的枪用劲向陈文仲的头上砸去。嘭的一声打在陈文仲的头上。只听陈文仲“唉呀”地大叫一声,摁商洪生的手松了一下,商洪生猛的翻起身来,骑在陈文仲的身上,用力砸陈文仲拿枪的手。陈文仲的枪掉在了地上。商洪生跳起来一把抢枪过来,可是没等商洪生把枪插在腰里,陈文仲就跳起来拦腰抱住了商洪生。商洪生的右手拿枪向陈文仲的头上重重砸去,可是陈文仲並没有把手松开。陈文仲企图把商洪生摔倒。商洪生左手抱住陈文仲的腰,右手被陈文仲握住不放。商洪生在搏斗中感到陈文仲身高体壮。陈文仲已四十多岁,当土匪二三十年了。按说他同商洪生搏斗占上分。可是他在跳悬崖时左脚受伤,站立不稳,同商洪生搏斗中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在这生死关头,他们各不相让。商洪生想:必须活捉这个贯匪,不能让他逃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崖上又先后跳下两人。商洪生没有看清是谁,他想:如果是土匪,必须先消灭一个,一个人同两三个土匪斗,胜算不易。

    跳下来的正是成忠孝和张文秀,他们居高临下影约看到崖下两个人搏斗在一起,弄不清是不是商洪生。成忠孝大叫一声:“商洪生!我来了!”陈文仲听到又跳下来两个解放军,顿时凉了半截。商洪生听到跳下来的是排长,力量倍增,趁势猛一翻身,压在陈文仲身上。成忠孝从腰间抽出砍刀,架在陈文仲的脖子上:“投降吧!”

    陈亚中有气无力地睡在地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当了二三十年的土匪,同国民党、地方武装周旋了多少年,今天被解放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百十个喽啰打散了。现在他的脚疼痛难忍,看来没有趁夜跑脱的希望了。

    商洪生站起身来,陈文仲也从地上坐起来。商洪生迅速把陈文仲身上搜了一遍,从内衣口袋里搜出一把白郎宁手枪。“狗日的,看你还跑!”商洪生骂了一句。

    商洪生和成忠孝跳下来和陈文仲搏斗,也就是几十移钟,他们左臂上的白毛巾,都被树枝挂掉了,柴少山和杨喜们因为没有看到左臂上有白毛巾,以为跳下来的是土匪,所以就没有行动。当成忠孝喊“商洪生我来了时”,柴少山才大声说:“成忠孝我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成忠孝和柴少山交换了情况,让商洪生和张文秀押解陈文仲上山报告连长指导员,其他人又投入搜山。

    这时东方发白了,大树上茂密的枝叶透出了亮光。天要明了!

    庙门口的草地上四路横队站了六十九个被俘的土匪,两个土匪用一块门板作担架,抬了“川康人民**救国军司令”陈文仲,站在最后面。清点土匪已经发现的死尸共三十七具。指导员王周元和上士胡天兴组织清点战利品,粮食二千多斤,布三十多匹,“袁大头”三千二百一十九元。还有金银首饰一百八十件,大烟枪两支,一包鸦片。

    “向右转!”

    侦察连的战士们,荷枪实弹押着被俘的土匪,踏着黎明的朝霞,走出茂密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