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周元和乔清和从营部开会回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他俩背着手,慢步从街头向寨子顺小坡路走上来。他们俩人都很兴奋,边爬坡边说边笑着。
今天的连以上干部会,主要是各连汇报两天来的总结学习情况。王周元汇报时主要讲了三点:一是总结了剿匪以来的经验,这就是摸清匪情,打歼灭战,剿匪一定要和发动群众紧密结合;二是检查了违反剿匪政策的错误,认识到对土匪也要执行俘虏政策,不能打骂俘虏;三是全连进行了休整。
营长分析了土匪的情况,他说:“现在土匪已经由小股抢劫老百姓、骚扰乡镇人民政权、杀害我征粮工作组人员、破坏通信线路,发展到大股向我们的乡镇和县城进攻。在安岳县东南一带活动的土匪,主要是蒋世航、万白达、万仲达和李树云等大股土匪。特别是蒋世航股匪,号称四五千人,流窜在安岳、潼南和大足各县,他们狂言要打进大足城,占领安岳县。敌变我也变,最近根据西南局‘实行一元化剿匪斗争’的指示,师团已协同各县区乡三级,建立了有党政军民机关团体参加的剿匪委员会,统一领导开展剿匪、征粮、建政、生产、发动群众等工作。为了彻底消灭土匪,组织了多个‘联防剿匪指挥部’。由我们61军副政委郭林祥为总指挥的第三联防指挥部,依托我们驻潼南的1团司令部进行指挥,指挥嘉、涪、渠三角地区的剿匪。明确我二营和侦察连主要负责安岳东南部龙台、石羊、李家街、元埧、天林、镇子场等地区以蒋世航等股匪为主要对象进行围剿。集中优势兵力围剿大股土匪,是快速消灭土匪的重要手段。为了剿匪形势的需要,我们要以观音场为依托,留必要的部队守卫,各连进行轻装,把多余的东西集中存放。主力部队轻装上阵,机动灵活地围歼土匪。”
听了李营长的分析,乔清和王周元顿觉心明眼亮。
乔清和说:“有二营首长领导好啊!营里有电台,可以随时直接和遂南剿匪指挥部联系,及时得到匪情通报,及时得到上级指挥,咱们不用瞎撞了。”
王周元也感到有上级直接领导,工作好做了,有指示,有布置,再也不用像刚到安岳时那样,连里自己独立行动,处处感到不知所措。
王周元又想起张政委说的话来了。在我们革命部队里,特别是拿一个党员来说,他不应该是只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而满足,更不应该是死板的按上级的指示、布置,毫不用脑子的照着去执行,实际上这样是不能完成任务的,或完成的不好。一个领导干部甚至是战士,应该是把上级的指示、布置,作为行动的总则,在具体的执行时,要用自己的头脑多想想,怎样才能完成的好,或超额完成。在执行中,还要不断的补充新东西。更主要的是一个gong产党员,不仅要坚决完成党交给的任务,这是起码的,而且要作任务以外自己也能作的事,尽自己的力量去做。如果只是完成任务,上级没有叫做的事就不做,或少做,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党员,或好的干部。
“现在营首长和咱们在一起,我们还要在营首长的指导下,做的更好。”王周元说。
乔清和说:“我们要发挥我们以少胜多,灵活机动的特点。”
“在全连还应该讲一次,我们和二营一起剿匪,一定要服从指挥,搞好战斗团结,积极配合,这只能说明我们的任务更繁重,而决不能有丝毫的松懈。”王周元说。
王周元也想他的事呢。教导员指示,不能总忙于剿匪而忽视连里的政治教育。他说:“现在各连都开始产生‘放下武器回家’的思想,不要看现在这种思想对我们的战斗力没有影响,如果不制止,让他发展下去,就影响到战斗力。我们要教育全体指战员树立永远是战斗队的思想。同时我们要使战士们都成为具有共产主义思想的战士。战士们有了不应有的思想,我们要不能及时纠正,使战士们认识到这种思想的害处,这是我们领导干部的过错。上级委任我们为领导干部,我们就要为战士负责。所以除了一般的剿匪教育外,加强思想教育还很必要。我们要经常给战士们的头脑里输送营养,叫他们身心都健康…。”王周元想到田生春有回家思想,比较典型,到现在还因没有时间同他谈过一次话。应该和他谈谈了。
乔清和和王周元一路交谈着走近寨子,又一次看了周围的地形,然后回到连部。他们还没有坐下,营部的通讯员来了,说是有紧急情况,请乔连长和王指导员马上到营部。
“有任务?”王周元边拿带枪的皮带往腰上拴,边问。
“好像是有匪情。”通讯员回答。
乔清和和王周元到了营部,各连干部已都来了,因为他们都住的离营部近。他俩进了营部的门,营长客气的让他俩坐下。营长背着手在屋里不大的一片空地上来回走着,想着什么。
营部住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堂屋就是他们现在开会的地方。机要班、通讯班等都在这院里住着。左边的厢房里,传出呼呼呼的手摇发电机声和嘀嘀嗒嗒的发报声。他们正同住潼南的第三联防指挥部联系。
营长走到桌子跟前站住,很快的把来开会的人们看了一眼,他说:“土匪刚才派人送来一封信,”他冷笑一声又扫了开会的人一眼,好像要从他们脸上看出大家的猜疑,他接着说:“信里说今天晚上要来一万多人马包围我们。”
这时他脸上严肃了,听他说话的人们也侧耳细听。他们不是怕土匪来包围,而是急于想知道营首长怎样处理,交给他们什么任务。
营长接着说:“蒋世航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想在我们还没有同他们打交道之前,先吓倒我们。其实,他想错了,这样他们只能是过早地暴露他们的实力,和活动地点,给我们找到线索消灭他们创造了条件。但这情况也比较严重。因为土匪自称一万多人。我们给他打个五折,也有五千多人,这是很可能的。可是我们才五百多人。是我们的十倍。我和教导员研究,为了慬慎起见,我们必须有所准备,万一土匪来,我们也好应付。所以我们决定侦察连和四连各抽一个排,今天晚上分头埋伏在场外,如果土匪真敢来包围观音场,这两个排就打他的屁股。另外在场上的部队,按各连负责阵地,进入战斗状态,各连派出并加强岗哨,派出小组巡逻。各连回去都应布置一下,使每个战士都明白,一旦打起来才不会乱。”
“我没有什么了,各连应该认真传达,叫战士们不要麻痹,也许以后这样的事还多。不早啦,散会吧。”教导员说。
天上的星星闪烁着,稻田里的蛤蟆咯咯咯的唱着单调的难听的歌。微风吹起田里的水波,它也迎合天上的星星,偶尔闪起白色的光波。
离观音场五里路的一座小山,它在观音场的东北边。下了寨子,有三条小路,中间的一条路就是去这座小山上的。从寨子看小山,就在跟前,可是要去那山上时,要下到沟里,再爬上去,所以有五里路。这山现在被夜幕染的一篇漆黑,像一个巨人耸立在那里。山上并没有沉睡,侦察员们爬在这山上,正呼吸着夜间的空气。他们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着亮光,这光照到月亮和星星不可照到的地方。
在观音场的四周,远处近处,随时发现有手电筒射出的光线,并且不是两节电池的手电光,看光的强度,可能是三节或五节电池。这光看起来不像是走路人射出的,走路人是照路的,光线向下,而这是照在空中,并不见移动。偶尔又有喊叫声,有时就在小山的跟前,不远的地方。这种四面见光的情景,就像在观音场的四周有几千人的样子。
成忠孝看了就有点沉不住气,他真想带上他的侦察员们向土匪冲去。他想:“捉不住也叫他跑的出不上气来!”但他知道,他的任务不是去打土匪,而是等土匪来打时再出击。
他爬到乔清和身旁。乔清和带领侦察连一排和四连的一个排,埋伏在这里,警戒土匪的动向。这时的乔清和爬在地上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他感到土匪在周围山上有活动,他想:土匪想干什么呢?
成忠孝爬到乔清和身边小声说:“连长,土匪想干什么?我们可以偷袭狗日的!”
“土匪什么意图?我们还看不出来。营长只命令我们警戒。你派一个小组回去向营长报告我们观察到的情况吧。”乔清和说。
“好!”
“让他们在路上注意隐蔽。”乔清和说。
成忠孝爬行,身下的草也听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派人回营部报告情况。
夜有多长呢?常言说:“二八月昼夜相跟”,现在是二月,当然夜比白天还要长些了。当兵的说的夜是指从息灯到起床了,就是八小时。这样长的夜,群山静静地耸立,除了微风吹动着树枝发出萨萨的声音,就只有蛤蟆的叫唤声了。侦察员就要卧在群山之中,伴着蛤蟆的难听的叫唤,像星星一样闪动着比星星还要亮的眼睛,等待着可能发生的一切。卧在潮湿的草地上的侦察员们,要和瞌睡作斗争,他们要战胜漫长的夜,战胜终日的疲劳,像大树战胜风暴一样,什么时期也坚强,立在那里像巨人一样,然后再用这一切的胜利,换取最后的胜利,争取最后战胜土匪。
李保山带上营长的指示又回到了用他的身体温热的山上。他爬到成忠孝身边,向乔清和报告了营长的指示。他说:“营长说土匪在场外的确不少,估计土匪诱我出击,然后他窜进观音场来进行绕杀抢掠,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以达到破坏我们的威信的目的。我们对土匪的兵力部署不清楚,所以我们不能出击。出击对我们不利。我们地形不熟,跑一晚上也捉不了几个,甚至会吃亏。他说,我们还要在这里,要防万一,不能麻痹。”接着他又补充说:“营长和教导员也设有睡,他们还坐着研究问题呢。”
“营长想的周到,你们在这里不动,我到四连看一下去。”乔清和说着就要去四连。
成忠孝说:“派一组跟你去。”
东方发亮了,夜,即将过去。观音场四周的手电光还是不时的晃来晃去。随着太阳升起来,土匪不见了。
小刘气喘嘘嘘地爬上山来,他带来了营长的命令:“乔连长!营长命令你带一排从左边往南插,四连的一排从右边往南插,在南面的马家乡会合。任务是猛冲猛打,打掉土匪的嚣张气焰!营长说,不准乱打,怕错打了老百姓。叫你们赶快出发,家里的四连和你们的二排两个班已经出发了。”小刘一气传达了营长的命令。再看成忠孝时,一夜留下的瞌睡早已被赶跑了,脸上微笑着。
新春的太阳晒到观音场,把战土们晒的热乎乎的。在寨门外站着的营长,拿着望远镜,向南望着。南边响着枪声,有时近,有时远。有时枪声紧,有时枪声稀。营长判断,这枪声在八到十五里之间。
黎明就南去的部队,不久就与土匪遭遇了,枪声断断续续地没停过。哪里有很多的土匪吗?因为哪里可能有土匪,营长才派他们去的。但是为什么好像是来回拉锯似的打呢?而且打了这样长时间呢?这营长就弄不清楚了。那边还没有回来人报告。所以营长上寨子上来,观察那里的情况。在望远镜里有时看到山上有人跑,很快又不见人影了。有时又看到冒起来的土烟,盘旋在山上。营长看了一阵,又沉思一阵,他判断可能是部队追击土匪。因为我们的枪声占主动,很少听到土匪的枪声。但他不放心,他看着南面连绵不断的山峰,听着断断续续的枪声,用此判断战斗情况。
当太阳晒到头顶的时候,王周元请营长吃饭。这时营长才像忘记时间似的“啊”了一声。
“你们的饭已经煮好了!”他看了一眼正午的太阳,又看着王周元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营长问。
“才回来!走,吃饭吧。”王周元说。
王周元今天又和教导员开展群众工作。王周元分工主要是向群众了解这里的土匪情况和地主及乡保长情况。上午召开了乡保长会议,在会上他讲了党的政策,布置了工作。会后进行个别谈话,布置他们如何报告土匪情况。
营长同王周元走到连部,小刘端过饭来,小瓦盆里是一盆猪肉炒白菜,小烧箕里是大米饭。
营长一见有肉就觉得奇怪了,他说:“你们怎么搞的猪肉呀?”
“上士向农民买的,这白菜是在乡里买的,来的有点不容易啊!”王周元笑着说。
“你们的上士也比我们的强,我们买不到菜,吃盐萝卜。”营长笑着说。
营长和王周元吃饭后走出寨门时,枪声停了,他们一起朝观音场街上走去。
枪声停了一会又响起来了,有时比上午还激烈些,但还是时近时远,一直继续到下午。
营长第二次又上寨子时,太阳已经偏西了。这时枪声已经由紧到稀了。营长站在寨墙上焦急地看着寨子南面,他好像觉得望远镜也看不清了,就双手放开望远镜,让望远镜自然地吊在胸前。
李营长深信侦察连的同志们不会吃亏,四连的干部战士们也很有战斗力。但他又很不放心,因为土匪的情况不明。出击的部队是不是被土匪包围了呢?也许今天被土匪包围过?这是很有可能的。但营长是个头脑清醒的指挥员,他了解战士们,他们会随机应变机动灵活的同土匪周旋。李营长贯于指挥以小部队打大部队的“小群”战术。他知道部队赶天黑定会回来的。他想到部队一天没有吃饭了,单这倒没啥,这种情况部队遇到多次了。肚子饿并不影响战斗的意志,他也尝过几顿没吃饭的滋味。他爱他的战士们,他想到战士们和土匪周旋一天又吃不上饭,就像自己没吃饭一样。他站在寨墙上等部队回来。快要落山的太阳照红了一片白云,远近的山尖上成了红色的。
任明智见连长带领侦察连迈大步走进寨门就大声说:“上士,连长他们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土匪!”
营长听到任明智说连长回来了,就急匆匆走下寨墙,回到侦察连的连部。热情地对乔清和说:“老乔辛苦了!”
乔清和说:“今天,打了个老虎赶棉羊,他奶奶的,土匪四面放枪呐喊,我们是四山赶羊。…”
李营长说:“先吃饭,先吃饭。”
乔清和三下五除二不到十分钟吃了饭回来,就向李营长汇报今天的战况。仿佛他不知道疲劳似的。
今天早上他们下山向南走了还不到五华里,就和土匪打起来了。他们边打边往南走,刚开始时土匪人不多,有的山上有几个,有的山头上没有。到了中午,他们到了马家乡,在那里和四连会合。柴少山带的两个班也和乔清和会合。就在这时,土匪在马家乡四周的山上,往马家乡围攻,并且还叫喊着要往店子上冲。土匪的火力不弱,山上多处有机枪射击,据捉到的土匪交待,山上有多门迫击炮,只是没敢开炮。马家乡四周有多少土匪呢?从马家乡制高点观察,周围山上满山遍野都是人,喊叫声断断续续传来。看看土匪们从山上冲下来,可是在场前、阵地前停下来。
侦察连见到这样多的土匪还是第一次,乔清和回忆起陕西咸阳战役,马家军整排整连的骑兵向阵地冲上来,侦察员们没有一个后退一步,阵地前敌人死伤一片。现在这些乌合之众,算什么!成忠孝抽出了马刀,商洪生拔出了手枪,王长寿握紧了端着的机枪,他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乔清和和四连研究了敌情,决定分成两路,四连在左,侦察连在右,向敌人冲击。侦察连向观音场方向,见山就冲上去,土匪见解放军冲来,胡乱开枪射击,跑得慢的中弹倒地。乔清和冲在最前面,成忠孝紧跟其后,他们见沟就下,像赶鸭子似的,赶得土匪抱头鼠串。
乔清和带领侦察员们追击土匪,土匪们见同伴倒下,就拼命的跑,可是,侦察连的后面,又有土匪远远的追喊。后面追喊的土匪比侦察连追击的土匪更多了。成忠孝指挥一排分三路追上山去,土匪又向山后的沟里跑去。可是,等成忠孝带领一排追下山去,后面山上又被土匪占领,向他们开枪。成忠孝命令一班隐蔽监视前面山上的土匪,他带领二三班向后山回击,当他们爬上山顶时,见地里有几个农民吓得爬在地上,检查他们身上没有枪。成忠孝告诉老乡:赶快下山回家,免得误伤。成忠孝判断,这些人可能是土匪。他让三班假装向山下冲击,然后在山上隐蔽下来。二班下山,告诉一班继续向前面山上追击。成忠孝和三班隐蔽观察,他要弄清土匪的动向。施两弼观察到,扮作农民模样的人,从草丛里拿出枪来向沟里射击。成忠孝小声命令一班杀个回马枪。王长寿第一个立起身端着机枪朝山上的土匪射击,几个点射,打倒了三个。王长寿边向山上冲,边射击,他前面跑的土匪应声倒地,没被打死的没命的向后面的山下跑去。
一班向前面的山上冲击时,山上的土匪大喊着冲啊、杀啊。当一班冲击到山顶时,土匪又一溜烟地不见了。可是周围山上的土匪又喊叫了:“啊,上去啰,上去啰!”
“哒----哒哒-----”土匪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了。
一班冲上去时,土匪已经跑的不见了。气得商洪生的小脸绷的紧紧的。他的呀咬的咯咯的响,眼睛也发红了。他夺过王长寿机枪向土匪狠狠地打了一稄子,然后又向土匪的方向冲去,他恨不得把土匪全都击毙。
当成忠孝看到这样像赶羊似的赶土匪时,他就决定换一种打法。他知道在战斗中如果没有清醒的头脑,因为一时的冲动和土匪蛮干,是要吃亏的,至少没有什么好结果。他们一排这时已同连长失去联系,连长指挥二排在后面山上赶土匪。成忠孝把军刀一挥,命令一班继续向对面山上冲去,三班两个小组向沟里冲,一个组仍留下准备打伏击。二班则由他带着悄悄地向右边山上正叫喊叫的土匪方向迂回过去。他们绕到右边从山上的草丛和树林中向山上快速前进。
“上去啰…快跑---上去罗----”土匪虚张声势的喊叫着。
“哒---哒---”土匪的机枪漫无边际地射击着。
右边山上的土匪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后面又冲上来解放军。这时土匪们还站在山顶上喊叫着。
“哒哒哒---哒---”成忠孝手里的二十响驳壳枪像小机枪似的横扫土匪。
“缴枪!缴枪!”成忠孝呖声大喊。
二班的战士们喊声震撼人心:“缴枪!要命的放下枪!举起手!”
二班十几支枪口对着吓呆了的土匪,他们还没有喊出的声音停在了喉咙里,在这一舜间土匪呆若木鸡。
农民样的土匪抖抖擞擞举起了夹板枪,就在这时不要命的土匪跑开了,他们顺势往山崖下滚,往高坡上爬。见势施良弼的驳壳检响了,王长寿的机枪响了,土匪应声倒地。
成忠孝的军刀在土匪头上一阵乱砍,土匪的脑袋在空中飞舞,他边坎边喊:“妈的看你再跑!”
成忠孝喊着,跑着的土匪稍微放慢了脚步,他一刀砍去,土匪的半个脑袋连同包头布飞了出去。跑着的土匪多数倒下了。没跑的土匪跪倒地上。
战斗就这样进行着,他们忘了饿、累,土匪们的猖狂激怒了每个侦察员!
这个山头的土匪被消灭了,可是周围山头上的土匪还是大喊狂叫,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这时已到中午,正是农民们回家吃饭的时候了。乔清和想: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漫山遍野是土匪,打下这个山头,消灭几十个土匪,可是周围山头上的土匪还是呜哇乱叫,侦察连和四连摆不脱土匪的包围。他想:土匪人多,估计周围山上有五六千人,他们轮流吃饭,企图缠住我们。
这时的土匪还是漫山乱喊:“跑了,快堵住!打呀,追过去。老八,缴械投降吧,跑不了了。”
听喊叫声山上的土匪好像越来越多了,山上种地的农民也加入了土匪的行列跟着叫喊,有时还打枪。
乔清和派通讯员请二营四连连长来研究怎样摆脱被动局面,他们决定两个连分成四路,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山头冲击,每路冲击部队再分成多个战斗小组,以组为单位向各个山头冲击,把土匪冲散,分别消灭一部分土匪,打掉土匪的气焰。
两个连的几十个战斗小组,像一把把利剑,向土匪喊叫的周围各个山头冲去,不久,漫山遍野响起了喊杀声,土匪的喊叫声由密集到稀少,由近到远了。
商洪生带了张文秀小组向一个小山包隐蔽前进,王长寿双手端着机枪准备随时射击,他们冲到一个小山上,土匪向他们射击,他们立即卧倒,张文秀迂回到右侧,向土匪横扫一梭子,两个土匪倒地,其他土匪连滚带爬地抱头鼠窜了。一个长了一脸胡子的土匪被张文秀击倒。
土匪见他们只有三个人,从山下、山上又喊又叫着冲过来,几十个土匪包围了他们三人。张文秀见土匪围过来,毫不犹豫地向土匪扫射。
王长寿小组见土匪向小山包围过来,一齐过来支援。他手端机枪向土匪横扫,土匪倒地的倒地,有的连滚带爬地跑了,王长寿小组迅速和商洪生靠拢。商洪生指挥王长寿小组一齐冲向小山包南面的大山顶。
张文秀冲捆着的土匪大喊:“跟我走!”抻手抓住脖领把土匪提起来。
“张文秀你后面!”商洪生大喊一声。
张文秀警惕地把身子往一边一闪,只见捆着的土匪往前浪仓几步,他才知道土匪想用膀子撞他,企业把他撞下崖去。张文秀顿时火从心起,端起冲锋枪一个点射,捆着的土匪应声而倒。
一排几次冲杀以后又向乔清和靠拢。这时乔清和看到对面半山腰一棵大树下站着十几个土匪,有一个土匪指指点点。他想,那里很可能是土匪的一个指挥部。他手指对面半山腰对成忠孝说:“你看那里可能是土匪的一个指挥部,你们排上去打掉他。”
成忠孝指挥三个班从三面迂回上山。当商洪生带领一班从右翼上到半山时,有土匪声嘶力竭地喊:“万司令快跑,老八上来了!”
商洪生听到土匪的喊声,快步跑上去,只见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蹲在大树下哭泣,风吹得旗袍后摆漂起,露出一个光屁股。
商洪生上去一把抓起女人,大声说:“土匪藏在那?”
女人站起来说:“我不是土匪,我是石羊场史远东乡长的姨太太兰美英,我是被万白达那龟儿子借来的。没良心的都跑了。”
商洪生见兰美英手里拿着一个竹圈提手的红布包,伸手拿过来打开,里面只有一块白布床单和一塌卫生纸。
商洪生不由得自言自语:“真他妈的霉气。”
商洪生带领一班押着兰美英和连长会合。
侦察连和二营四连,连续十几个小时,时而分散向四面冲击土匪,时而集中稍事休息,商量对策,不久又被土匪包围。就这样一直打到下午。这时,土匪又被打散了,山上的土匪减少了,土匪们不敢接近他们了。乔清和抬头向西看,太阳快落山了。他想:战士们的肚子早就饿了,这群羊式战斗不能再这样赶下去了。他和四连长研究:这一天估计土匪死伤在百人以上,战士们的子弹消耗大,再这么赶下去也不是办法,回观音场吧。
侦察连边警戒边射击,使土匪只能远远喊叫,无法接近,他们回到观音场时天已测黑了。
李营长和吕教导员对乔清和和王周元说,石羊场的情况你们了解,明天,你们审问兰美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