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和同王周元刚端起碗吃晚饭,营部通讯员急急忙忙进来说:“报告乔连长、王指导员:赶快到营部开紧急会议!”
乔清和同王周元几口吃完碗里的饭,放下碗,抓起枪和皮带边往腰里扣,边走出寨门。
紧急作战会议在二营营部住的院里的一间堂屋里召开,他俩走进室内时,各连的连长指导员已到齐了。
李营长扫视一周,只见二营各连连长和指导员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只有侦察连连长乔清和和王周元站在门口,好像接受了作战任务转身就走的样子。
营长站起身来急切地说:“今天晚上召集大家来,是有紧急任务。潼南指挥部得到情报,蒋世航得知他的靠山史远东被镇压,企图疯狂报复,现在以蒋世航为首的土匪正向大足集结,准备明天攻打大足县城。在安岳境内的川滇黔游击纵队第七师八大队和万仲达的川滇黔游击纵队第八师,今天正从大安、攀角一带向大足县城运动的途中。万白达的川滇黔游击纵队第七师的三个大队,现在集结在高堂寨一代。他们号称二千人马,估计土匪也就几百人,其他可能是被拉来的老百姓。他们企图明天进攻安岳县城,掩护蒋世航匪邦进攻大足县城。指挥部给我们的任务是,主力驰援大足,分兵袭扰万仲达部,少数部队驻守安岳县城。营里研究决定:二营主力追歼八大队,今天连夜急行军,争取赶到八大队前面,堵截围歼八大队。团侦察排由侦察连乔连长指挥,主要堵击万仲达部,不让其到达大足县城。侦察连派一个排袭扰万白达,把他拖在原地一天一夜,如有可能,驰援大足的部队消灭土匪主力,解大足之围以后,回来收拾万白达。由重机枪连派一个排加上各连勤杂人员,到安岳县城,配合县大队防守。
营长简单明了地布置完任务后,对乔清和说:“乔清和、王周元同志,我和教导员研究,由王周元同志带重机枪连一个排和各连勤杂人员到安岳县城,在县委的统一领导下,和县大队,共同守围县城的安全;去高堂寨的你看那个排去?”
乔清和同王周元小声商量了几句说:“成忠孝的一排去,你看可以吧?”
李营长说:“成忠孝排?好,就这样决定了。”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抬起头来对大家说:现在已经七点多钟,去大足的部队夜行军80多里,争取明天天亮前后赶到投入战斗,侦察连一排从这里去高堂寨20多里,急行军一个多小时,争取11点前赶到投入战斗。去安岳的部队,人少,又是勤杂人员多,行动要隐蔽,不能让土匪发现。王周元同志,你的任务重啊,要平安地把人带到安岳县城。好了,任务紧急,大家赶快回去准备,天黑就出发。”
营长叫住乔清和和王周元说:成忠孝的任务艰巨,而且还很困难,甚至比打游击还困难。他们一个排,要在土匪窝里转,拖住、打散、搞乱,不容易我也考虑应该是你带上去,”乔清和满意地笑笑,营长继续说:“可是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任务。蒋世航要在明天集中几县的土匪去强攻大足县城,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是连夜赶到大足外围,粉碎土匪的进攻,争取将进攻大足的蒋世航主力八大队消灭掉。你们连的二排和团里的侦察排,归你指挥,五连抽一个排也给你指挥。你带领这三个排一阻击万仲达部。这次我们的任务是艰巨的,但我们一定要坚决的完成!”营长最后一句说的很有力而且坚决。
营长笑着又对王周元说:“王周元同志,你的任务也不轻呀,因为我们要打几天游击战,笨重东西、勤杂人员不准备带了,另外根据得到的情报,土匪还想到安岳县城倒乱一下,所以那里也的防御。你要知道,我们是两个营一个县,人少地方大,顾不过来。这里的留人,大足要去人,中间还要有主力照顾两头。你要带上吹事员、司养员、理发员、病号、外加重机枪连一个排,到安岳县城去‘守卫城防’,他要带上这不到一百人的队伍去守一个城,任务重啊。我和教导员想,离了你再没有合适人去了。”营长看着乔清和、王周元,他们的视线碰在一起,满睑的严肃。
“指导员什么时候能回来?”乔清和若有所思地问。
“怎么,几天就离不开吗?哈哈,可能要**天或十几天吧,最多半个月。就这样定了!指导员王周元半月内交给你乔清和,放心吧!”
营长送乔清和、王周元出了院门,看着他们向寨子走去的背影,他想:这位1936年参加革命的侦察英雄,从不居功自傲,剿匪以来,为剿灭土匪日夜奔波,出生入死,一天睡不了几小时,可他从不提自己,总是夸奖他的干部和战士们。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机枪连的骡子栓在侦察连驻的寨门外,骡子们甩着尾巴,赶去钻在毛里的蝇子,嘴巴不停地啃着地上长出来的野草,“咕咚咕咚”嘴里啃吃着青草,有时抬起头来看着寨墙,然后又低下头啃草。
“吃吧,吃点嫩草晚上好走快些。”上士胡天兴背出两个口袋来放到地上,用手拍拍骡子的肥肥的屁股蛋。他又进寨子去了。
寨子里的人来往走动,成忠孝给一排的人指定了一块草地,大家都把背包以班为单位放在那里,准备让骡子驼走。他们把鞋子和换洗衣服包在被单里,都拴在腰上,每人都轻装了。两天的口粮是大米,都装在小胳膊粗、三四尺长的米袋里,挂在肩上。这样轻装以后,身上只有枪、弹药和米袋了,把皮带和三两件换洗衣服用被单包好捆在腰上,匍匐、冲锋都可以了。张文秀愉快地吹着口哨,把他的背包放下以后又去帮别人收拾东西去了。干什么事都少不了他。
炊事班五个人有两个要到安岳去,班长李光明和指导员王周元闹了半天,他不去安岳。他说:“你总是说我老了,我才60岁,背大铁行军锅那个能比上我!打仗立功就嫌我老?叫我到‘后方’去?我还要跟上同志们去游击土匪!”李光明气呼呼的站在王周元面前,挺直了略有弯曲的腰板。
王周元为了照顾他已是60岁的人了,决定叫他到安岳去。他看见李光明来,就想走,可是被李光明截住了。他面前站的这位老炊事班长,他结实的身板不比王周元差。但是脸上的皱纹却深深的波浪似的展现出他的老像。
“不是说你老,这是对你的照顾!”王周元皱起眉头说,他对这号人真没有办法。解释不管用,用命令吧,对这样的人是不恰当的。
李光明小声地对王周元说:“指导员,这次让我留下吧,这也可能是我在咱侦察连参加的最后一次大的作战行动了,下一次我再到后方去,我还能顶的住。”
“好吧,我和连长研究一下吧。”王周元说。
李光明知道这就是让他留下了。他笑着跑到炊事班收拾东西去了。该捆的捆好了,该拴的拴在一起了。他把锅铲勺子装在口袋里,这是他自己背的东西。
指导员王周元和乔清和正在忙着研究工作,通讯员小刘忙着捆背包。每个人都忙碌着,作着大战前的准备工作。
太阳隐没在山后了,微风吹来了远方的薄雾,群山黑沉沉的耸立在寨子周围,像是罩了一层棉纱,揉软地漂动着。山边白茫茫的像白色的海。不久夜幕降临了。这时飞鸟都已入巢,野兽们多数也已入窝,沸腾着的一天陷入寂静。寨子里也平静了,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按要求准备好了。成忠孝把队伍集合好站在草地上,王周元和乔清和要送一排先出发了。
王周元站在一排前面,他的视线移动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侦察员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战前兴奋的光彩。身子笔直地站着,冲锋枪挂在胸前,均匀的呼吸使他们心里很平静,当指导员的话像闪电一样照亮他们的心田时,他们每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
“同志们,这次你们的战斗任务是把万迫达这股土匪拖住,让他在原地打转转,只要把他拖住一天一夜,不让土匪进攻安岳县城,并配合支援大足的主力部队,消灭进攻大足县城的土匪以后,返回来消灭万伯达,完成任务回来再见,祝你们胜利完成任务!”王周元最后说。
成忠孝向王周元敬礼以后,王周元紧紧握住他的手又交待说:“在危险困难的情况下,你可以以支部委员的身份把党员们组织起来,让每个党员都发光,团结广大群众,任何困难都能克服!”他再次同成忠孝握手。
乔清和过来同成忠孝握手,他说:“你要记住你们任务的严重性,三十个人要穿插在二三千土匪窝里,拖住、打乱敌人,你们很容易被土匪包围,那时你应在寨子周围作文章,找到土匪的‘七寸’,打他的要害,这样才不会被土匪吃掉,拖住土匪。要组织出击,然后搞乱、打散,消灭土匪。你们要尽量节省子弹,加强指挥,保持联系畅通。我们随时也注意你们的活动,保持同你们的联系。”
送的人看着一排消失在夜色中,他们才反回寨子又急忙准备出发了。
王周元带上侦察连的十几个勤杂人员去会合二营的人,这支几十人的队伍出发了。周围山上不时有土匪枪声传来,说明山上有土匪活动。他们隐蔽行进,不发出一点声响,因为他们战斗力弱,尽量不同土匪遭遇,安全到达安岳县城。
天阴的就像锅底,黑云低沉,细雨纷飞,降落在棉衣上。白雾罩住了黑耸耸的群山,像平地上奔跑着的白马,顺着山峦奔腾,仿佛就是这白雾笼罩着大地,才能使人们辨别清前进的路途。
寂静的夜,并没有沉睡,山林互相拥抱切切私语着,就像是远处传来的美妙音乐。萨萨的脚步声迎合着私语,有节奏的移动着。人们从下面小溪哗哗的流水,明镜般的小河沟走过去,发出“啪啪啪”敲边鼓似的声音。这声音渐渐消失在后面,前面的山林仍是拥抱和私语着,一切平静的让他们走过去。
年老的乡导不停地低语着,每下一道沟,每过一个山,他就像是这里的主人,能熟悉的背诵它的形状和物产。成忠孝越听越觉得这个老乡导可亲,越在心里尊敬、佩服他。他越喜欢听老乡导的述说。成忠孝一声不响地走着,不插一句话,他不愿打断老乡导的话。
“就是这架山,它就像一条龙,横跨三个县。它的头在大足,腰在潼南,尾巴在安岳,几百里长。它身上长出来的都是松柏树,就像鳞甲,黑黑的,一片一片,密密地爬在龙身上。解放前连它也不能自由,被几家地主独占了,和穷人见不上面。它身上干枯的‘鳞甲’穷人不能动一下,在它身上窝烂了。现在它要变成人民的了,黑的松柏将要变成绿油油的了。排长,你说这里美不美呀?”老乡导边走边小声地、慢慢地述说着。
“当然美呀!”成忠孝脱口而出。
到四川的第一天起,成忠孝就爱上了这里的气候和出产了。冬天不下雪,不穿棉衣也不冷,豌豆、青树叶还青油油的长在地里,一年四季不断青菜吃。要是这时候在北方,还地冻天寒哩。四川吗,可就是连绵不断的山。大山过了有小山,小山过了又是小山。老乡们呢,一家一家分散住在山沟里,真有点看不惯。在成忠孝的家乡河南,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平原,几百户家人住在一个大村里。冬天雪后,白洁的大地恍的争不开眼。可是不几天,成忠孝对家乡的好感又被四川的新的感受所推翻了。山沟里稻田中的水,被太阳照的发亮,就像初生下来们白胖的婴儿,被抱在母亲怀里。水汪汪的稻田怀抱在山凹里。山上长满了柏松,四季长青。站在山上看看近处的梯田,一弯一弯闪光。再看看远处罩上“薄纱”的山峦,真像一幅山水画。当成忠孝看到老乡一出门就踏上自己的田地深耕细种,不走几里路挑大粪时,他想,分散住在自己租种的田地旁边,也有他的好处。“家乡好,四川也美丽!”他爱家乡的每块土地,也爱四川的每棵树木啊。他就是这样,爱上什么地方,就酷爱着他。现在连绵不断的山,他爬的腿疼,他觉得这山还是可爱的,“现在走路爬山,以后会修公路坐汽车”。事在人为,山总是美丽的。他恨地主恶霸,直到他亲手消灭了或是看着或听见别人消灭了他所恨的剥削阶级,他才觉得痛快。他爱革命事业就深深的相信革命事业一定会胜利。他愿意为革命流尽自己的鲜血。他恨敌人,为了消灭敌人他赴汤蹈火也无所畏惧。
他爱家乡,他也爱四川。他爱祖国,更爱勤劳的祖国人民。之所以爱革命事业,并深信革命事业一定胜利,是因为革命就是为了劳动人民翻身解放。解放勤劳的祖国人民,使祖国的每座山都变了样,变的更美丽。像老乡导说的这架像龙一样的山,得到改变,变成人民自己的,人民可以自由地在山上劳作,把它变成花园。
成忠孝始终是个快乐的人,他脸上常有笑容,走路踢石头,有时还奔奔跳跳,有点儿气,打起仗来,他的脸上也是那样平静,他的眼睛始终是潮笑似的闪动。他相信敌人要被打败,他每次都是打的敌人叫爹叫娘。从观音到高塘寨一带,二十多里路,现在已走了过半路程了。他不为疲劳而失去愉快的心情。他快乐的心上添了心奋-------上级把这样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排,上级对我这样的信任,不能不使我心奋。现在他很喜欢和爱说话的老乡导低声谈着,他觉得这样才更舒服、轻松而忘了疲劳。
现在不管他是怎样的轻松,愉快,在他心里有件重大事件使他放心不下。这就是他深深认识到任务越艰巨,越光荣,也就是说任务的责任越大。乔清和连长说的话牢记在他心里,不时漂浮到他的脑海里:拖住、打乱、打散土匪。三十几个人要拖住打乱打散三千多土匪,是有困难的,而且是会有很多困难。成忠孝不怕困难,他在任何时候也没有向困难低过头,只有困难向他让步。要克服困难并不是容易的,要有克服困难的决心,还的有克服困难的办法。成忠孝知道,要是叫他们悄悄的插在土匪群里侦察,不让敌人发觉,那就是再多的土匪也好办,现在他是要带上一排人去和三千多土匪干,只能拖住,搞乱,打散,却不能叫土匪以少数人把他们堵住、或把自己包围住。成忠孝昨天就想过了他面前的困难了,人少,这是主要的,不好联系,子弹少,一旦被土匪包围住,要顶住土匪,又要拖住土匪,这也是一大困难。怎样克服这些困难呢?他心里也考虑的有底了。现在他想的是说不定马上就会和土匪接触上。他想:该找一个合适地方停下,派人去侦察了。他的对像即土匪的三千多人在什么地方还不清楚。
“老大爷,到高塘寨还有多远?”成忠孝问乡导,他看看黑沉沉的山顶,已快被踏到脚下了。
老乡导台头看天上,低沉下来的黑云越低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哦,快了,还有七八里了,还有大小五座小山,一会就到。”然后他又回头看看成忠孝,可是天黑,看不清面孔,老乡又说话了:“你说我们四川比你们河南怎样?哪些地方我没得去过,我想,天下呜鸦一般黑,不会差的远了,还是务农为本的多吧?”五十多岁的老乡导,怪精神,健步前行。
成忠孝这时已经没有注意老乡导的话了,他的思想已经跑到另一方面上了。他已经快到指定的地点了。他计划怎样布置他们三十几人了。连长乔清和交给他任务时说这一带会有土匪。他决定派人去侦察一下。他听老乡导问他,他不愿意打断老乡导的兴趣,他说:“对的,河南四川一样好。过去,穷人都是受的一样的苦,以后会好的,会改变的像花园一样好。老乡,这附近除了高塘寨还有其它寨子没有?”
“有,这山顶上就有寨子,这地方寨子多,差不多每个地形险峻的山上都有。”老乡导他只知道他的任务是把侦察员们领到高塘寨附近,他不知道详细的任务。
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四川一过二月,隔三差五就要下雨。成忠孝看看黑漆漆的天空,布满了乌云。他想,下雨也好,土匪可能不会行动,正好是侦察员们活动的时候。
在高堂寨山下路边上有几间房屋,老乡导站住说:“前面就是堂家店子,爬上去就是高堂寨了。”
成忠孝站住在黑暗中观察周围地形,四面群山环抱,高堂寨高高在上。寨门对面有一个小山头。叫过商洪生来看手表,十点多钟。
老乡导介绍说,这是个不大的寨子,地形却很险要,有几条大路都从这里通过,会合在一起,形成到安岳去的大路。这个寨子就在这些路的右边的小山上。这是个光溜溜的沙石山,寨子就是修建在这块大沙石上,寨子两边是笔陡的一两丈多高的悬崖,只有一条路到寨子。这里离安岳县城30多里,离大足县城90多里。
成忠孝听了老向导对高堂寨外围地形的介绍,成忠孝派商洪生和张文秀上寨门对面的小山头侦察。其他人原地休息。
过了半小时,商洪生和张文秀下来说:“小山上没有岗哨,观察寨门也没有岗哨。”
成忠孝想到“擒贼先擒王”,他想:如果能摸进高堂寨,来个擒贼先擒王,活捉万白达,土匪不就乱了吗?想到这里,他挥手前进,全排上了小山头,卧倒观察寨内外,不见人影。成忠孝拣起块小石头朝寨门外扔去,也不见动静。是寨内没人?还是土匪没人站岗?成忠孝小声对三个班长说:“我和商洪生过去看看。”说完他就和商洪生弯腰轻步下山,走到通寨门外的小路上,他俩氟匐前进。爬上石台阶,只见寨门楼大开。他俩轻手轻脚进了寨门楼,上有楼板和吊盖,不拉起吊盖根本上不去。他俩只好退回来。
成忠孝想:如果高堂寨真有土匪,摸进高堂寨比登天还难。只有找到土匪才能引蛇出洞。
成忠孝将三个班长招乎到一起,小声研究了行动方案。总任务是寻找土匪据点。成忠孝带一班侦察高家店子;二班的任务是从寨北到寨东,三班的任务是从寨南到寨西,远离高唐寨三、五里以后,如没有发现土匪据点,通过鸣枪和呐喊,引蛇出洞。人分三路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约定:会合的时间地点:向有三堆火的地点会合。
三班长王淋向西抹到一处房屋附近,黑暗中突然有人大声发问:“那个?”
王淋大声回答:“中国人民解放军,!”回头向身后命令:“一排向左,二排向右,三排正面攻击,打!”从不同方向向房屋四周开枪。过了几分钟,房内土匪才漫无目标开枪回击。土匪们跑出房外,侦察员们才向土匪射击。土匪们向房后逃跑,侦察员们追击射击。只见有黑影倒地。
施两弼带领二班走了两三里,边单枪射击,边呐喊:“站住,不要跑,我开枪了!”
这时,周围响起狗叫声,枪声。
突然从西边跑过来众多黑影,向前面的黑暗中有灯光闪烁的地方跑去。施两弼突然明白了,前面黑暗中有灯光的的地方是竹林或树林,那里有人家,或许是一个小店子。
当跑着的黑影要接近有灯光的地方时,传来枪声,还可看见从黑暗处喷出的火花。
从灯光处冲出来的土匪边走边说:“那来的衰门星冲老子们的赌瘾?”
看到土匪们自己打起来,施两弼非常高兴,急忙低声说:“冲过去凑凑热闹。”
二班接近目标,不时向土匪射击,并高喊:“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你们被包围了,你们快放下武器投降吧!”
成忠孝和一班摸到高家店子附近。成忠孝判断,高家店子一定有土匪住守,不可轻举妄动。他对商洪生和张文秀小声说:“摸岗哨。”他们三人隐蔽前进,走几步蹲下来观察。他们前进到离房屋十几米远了,蹲下观察时,发现房角处有两个黑影。成忠孝和商洪生隐蔽。张文秀拣起一块石子扔过去。土匪听到声音朝石子响的方向走去。成忠孝和商洪生紧跑两步,一人一个把土匪嘴巴捂住拖到房角处。成忠孝低声说:“想活命不要叫喊。”将捂嘴的手稍微松开一点。
只听土匪小声说:“你是成排长?”
商洪生捂嘴的土匪感到手松了一点,刚喊了一个“有”字,就被成忠孝一刀毙命。
成忠孝也听出来是罗小猴的声音,就说:“又是你?不怕死?又当土匪了?”
罗小猴小声说:“人民政府讲政策吗,胁从不问,我是小吹乓,怕什么?李三麻子知道我被你们抓住送到安岳又把我择放了,我没得吃饭的地方,他又派人来叫我来。”
“这里有多少人?”成忠孝问。
“一大队,二百多人。”罗小猴回答。
成忠孝问:“万白达在这一带有多少人?”
罗小猴说:“万白达有四个大队,一、三、五、八大队。八大队跟上蒋世航去打大足了,这里只有三个大队,五六百人。我们一大队就住在这个店子。其他两个大队也住在附近,三大队在吴家弯,五大队在荣家大花园。”
成忠孝问:“高堂寨有多少人?”
“万白达的亲信三四十几个,大队人马在寨子周围。现在万白达不在寨子内,那龟儿子是个色鬼,又和昌娃去搞婆娘去了,我看见他们出去的。”
成忠孝想:万白达搞女人去了,抓住他是个好机会,就问罗小猴:“他去那里搞女人?”
罗小猴说:“搞不准。”
成忠孝想:弄不清具体地点,不好找,不能打草惊蛇,把目标又转向高唐寨。成忠孝听说寨内只有三四十个土匪,就灵机一动,出其不意先端掉万白达的老窝。他问罗小猴:“寨子里的人你认识不认识?”
“有认识的,我上去过。”
“你带我们上去叫开寨门。”
“哦?”罗小猴迟疑一下说:“可以。那我怎个说?”
“你就说有重要情报向万司令报告。”
“要得,走吗。”罗小猴毫不迟疑了。
罗小猴前面带路,顺利走到寨门前几十米。寨门口出现两个卫兵,老远就问:“那个?”
罗小猴回答:“我,听不出来,罗小猴。李大队长让我给万司令送重要情报。他还派人护送我。”
说着就走近卫兵。王长寿和张文秀两个大个子,上去将卫兵脖子卡住,摁倒在地,几分钟以后土匪不动弹了。
成忠孝问罗小猴:“寨子里有老乡住家吗?”
罗小猴说:“有一家佃农,住在菜地边边上。”
成忠孝对罗小猴说:“我们今天不能带你,怎么办?”
成忠孝考虑怎样处理罗小猴呢?放了?怕他暴露我们的行踪。带着他也是个累赘。罗小猴可信吗?从几次被俘,他倒没有做有害我们的事。每次都老实坦白交待了他所知道的事。
罗小猴听说不能带他,忽然想到莫非要敲我的沙锅?忙带哭腔说:成排长不要杀我,我还回去…
成忠孝决定放了罗小猴,他想,叫开寨门也算立功。
成忠孝说:“你先回去按时叫人换岗,注意你的安全。”罗小猴转身下山。
成忠孝和一班进寨,寨门外留两人把守。进了寨门成忠孝大吃一惊:乖乖,这寨门,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他命令一班两人一组,摸进房间,朝床铺上一阵射击。有四五个人跑到房外企图反抗,都被击毙。直到各个房间都没有了动静,他们进房摸到油灯点亮,遂个房屋检查,三十三人。成忠孝逐个检查尸体,有参谋人员,多数是卫队人员。这些人用的都是冲锋枪和卡宾枪,一长一短。短的是驳壳枪。显然这是万白达的警卫队。
成忠孝迅速检查了库房,发现粮食和武器弹药。
成忠孝让张文秀找柴火在寨墙上焼起三堆大火。他想让施良弼和王淋知道,高堂寨已拿下。寨门外的岗哨放下吊盖,撤到寨墙上。岗哨警惕从窗户地观察着通往寨门的动静。
万白达和昌娃看到的就是这堆火。万白达知道高堂寨出事了。他俩没敢上高堂寨。万白达一路懊悔地走到堂家店子找李三麻子去了。
成忠孝忽然想到:万白达要回高堂寨,正是捉拿他的极好机会,寨墙上点火,万白达还敢回来吗?
他急忙叫商洪生将火灭掉。
为时时晚。
成忠孝看了寨内地形:他拣了一把石子,走几步往寨墙外丢一块,听声音,他判断寨墙有二三丈来高,寨门朝东,地形比张家寨还险要,除了通寨门的一条路,周围都是陡峭的崖壁。守住这寨子,就似在土匪心脏上插了一把刀。这寨子就在土匪们的心脏地带,假如土匪想包围寨子,有两支冲锋枪封锁寨门,土匪休想进寨。
占领高堂寨的大胆的行动,使成忠孝异常兴奋。土匪为什么不派重匪守护这个寨子呢?也许土匪以为人多,高堂寨万无一失吧。成忠孝为今天夜里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万白达的老窝高堂寨振奋。他和商洪生看了寨楼门结实的楼板和结实的吊盖,深感攻进寨子的不易,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反客为主,轻而易举地进占了高堂寨。
高堂寨里的匪尸已被拉到一块庄稼地里。成忠孝带领一班检查了全寨各个角落。
成忠孝命令李保山等六人守高堂寨。他带领商洪生等六人,出寨下山,摸到高家店子附近,见前面有两人,已走近高家店子。成忠孝大喊一声:“打!”六人一齐朝两人射击。
李三麻子在高家店子正和众匪们赌博,几十人围在两张并排摆放着的方桌周围,吆三喝六,玩心正浓。近在咫尺的枪声也被吵闹声淹没了。
这时,两个土匪慌慌张张跑进来说:“报、报告大队长,我们去换岗,放哨的被人杀了。”
李三麻子大吃一惊,丢下手里的钢洋站起来问:“谁叫你上岗的?”
“罗小猴。”
“快去,把罗小猴叫来。”李三麻子气急败坏地喉叫着。
罗小猴睡眼蒙胧地走来:“啥子事吗?刚睡着。他叫我回去叫岗,怎格就被人杀了?”
李三麻子一听还问什么。
他想,来的一定是共军大部队。这时他才听到村头枪声大作。他正要叫喊拿枪,万白达右手握手枪走进来,朝天连开数枪,大喊大叫:“龟儿子,你们给老子还赌?寨子被gong匪占领了,马上就来要你们的脑壳了!李三麻子你怎格搞起,你守卫的高堂寨呢?高堂寨被共军占领了!”
“来了共军大部队?”李三麻子似问似答。
万白达说:“这里已被共军包围,赶快离开高家店子到荣家大院。快走!”
李三麻子大喊:“快撤!快辙!保护司令快撤!”
李三麻子一手扶住万白达,一手举枪朝天射击。
一群土匪涌出房屋,向西跑去。
成忠孝和商洪生等人向跑出来的人群射击。
一瞬间高家店子里静悄悄。
成忠孝第一亇跳起来冲进高家店子,逐房搜索,已不见了土匪的踪影。他们立即向土匪逃跑的方向追去,追击几里,没有追到土匪。成忠孝忽然想到寨墙上曾点起三堆大火,各班要回来报告,得赶块回寨。
高堂寨内,户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朦朦细雨均匀的降下,发出低微的沙沙声。夜是寂静的。屋内灶口上冒出红红的火舌,锅里的水沸腾起来了,像海里的大浪翻滚着。商洪生正烧一锅开水,准备招待看到火光回高堂寨的同志们。商洪生紧着往灶口里塞了把柴,锅里的水马上就哗哗地响开。
陈志明最先看到高堂寨的火光,他们和老乡导上高堂寨时,和万白达擦身而过,没有遭遇。
“排长,周围山上到处都有电筒射出的光,有的可能在十几里以外,枪声远近还是响着。”张文秀把观察的周围山上的动静报告了排长。
成忠孝给这个报告振奋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说:“我们现在是在土匪窝里,注意路上有人来,他们快回来了。”
门咯吱响了一声,吹进来一股风,成忠孝打了一个哈欠,伸长了一下腰,在发红的眼珠上展示出了他的疲劳。
“排长,你去睡会吧,他们回来我叫你。”商洪生的小脸给火映的更红了,眼睛里也有红丝了,他说话仍是那样轻松。
“你去睡吧,我要等他们回来,来,你就在这里睡会吧,把火盖点灰,让他们再睡会吧。”成忠孝走出门外。
成忠孝走到侦察员们横七竖八睡觉的地方,把滚开的棉衣盖好,然后他又出来朝寨墙上走去。细雨变成小雨了,不紧不慢的下着。张文秀轻声问了一声:“谁?”细看是排长,就走过来站在成忠孝身边。两人离的这样近还看不见对方的鼻子和眼睛。
“你听东南方枪声响的密集一些,电筒的亮光也是从那里射出的多。”张文秀小声说,可以看见他眼睛里闪着光。
“叭”一声枪响,离这里很近,成忠孝转到枪响的方向,什么也听不到了,更看不见什么。黑暗里分不清天地。成忠孝深思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要在这黑暗里找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就象河里抹鱼一样,鱼不奔出水面听不到响声看不到鱼。纵然知道里面有多条鱼,要用很少的鱼食拖住它,也真不容易,谁知鱼儿上不上钩呢?“上也的上,不上地得上”。成忠孝想着连长交给任务时说的话:“一定要想方设法拖住”。能拖住,就大大有利于二营支援了大足,打的好,拖住的土匪就跑不了。拖不住,就给大足的部队造成困难,而且安岳带来不安全。“又是这样的任务,只能完成的好,不能不完成。”他想着就焦急起来了:“怎么二三班各小组一个也没有回来呢?最近的小组也该回来了呀?”他焦急地等待出去引蛇出洞的侦察的小组,同时他又想寻找土匪的成果如何,还不敢决定,等他们回来才能知道。
成忠孝又回到屋里,火已经很小了,火里柴已早烧完了,只剥下红红的火焦炭还着的,映到灶口外一片光亮,看见商洪生已经坐在凳子上睡着了。成忠孝给他披上棉衣,揭开锅,饭已经熟了,白的像棉桃似的大米饭,冒出一股白气,香味扑鼻,一股热气扑到脸上,他赶快盖上锅盖。他把大饭锅旁边的小锅里添满了水,塞进大饭锅灶口里一把柴火,待柴火着了以后,又拿出来塞到小灶里,烘烘的火又燃烧起来,重新照亮了屋子。
小路上一个黑影闪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什么东西击在铁上发出的啪啪的三下。张文秀急忙也同样用稄子碰到枪管上,击了三下。路上跳出三个黑影,轻的没发出一点声音,迅速的跑到寨子的门楼里去了。张文秀迅速的走下寨墙,拉起寨门上的吊板。
“离这里五六里有个店子,那里驻满了说是去南面栽秧的打短工的,有一百多人,离店子三里多路,离我们这里有六七里,在我们东北面,有两个大院子,里面驻的土匪,他们放了警戒,不准院子里的人出来,封闭消息。路上隨时都可能碰到人,弄不清干什么的。”施良弼报告完,一气喝了一碗开水。衣服被雨淋的湿录录的。
“你们没有碰上那几个小组?”成忠孝的脸上挂上了笑容:“只要找到土匪就好办了!”
“没有,走了三里左右就和三班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