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这么多年对练字秘籍是朝思暮想,现在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练字秘籍,不由得心花怒放。
韦诞虽强装笑颜,貌似莫不在乎的样子,但他的容颜上,却难掩失魂落魄和垂头丧气,有一触即崩溃的征兆显示。
曹操的心,一下子悬起。如果韦诞因为这部练字秘诀而有闪失,那他曹操同样会心痛不止。
钟繇却不顾及韦诞的感受,他一拿到练字秘诀,便紧紧抱在怀里,丝毫不敢松开,唯恐有人跟他抢似的。
韦诞起身,向曹操和众人告退,很落魄的离去了。这里虽说高朋满座,欢声笑语,但人家不是蔡中郎的高徒,就是蔡中郎的骨肉和亲朋,他们聚在一起叙旧亲热,自己算哪门子客呢?何况失去练字秘籍如掏了心肺,还是离开最明智。
看着韦诞落魄的背影,曹操有些于心不忍,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这练字秘诀不管在谁手里,都是厚此薄彼,但韦诞不至于为了它而疯痴丧命。钟繇就不一样了,如果今日他不能如愿,恐怕难过三日。
曹操想到这里,是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让人想不到的是,韦诞刚刚离开,外边就传来他的嚎啕大哭。众人皆吃惊离坐,曹操急忙传门差,问经由。
门差跑步进来传禀说,韦诞一出相府,便嚎啕大哭,不能自持,是被侍从搀扶着登车而去的。
众人默然不语,只有钟繇似坐无人之境,抱着练字秘诀,面呈得意之色,独自陶醉。然后,他不顾众人神态,起身告退,径自离去。
曹操知道,他钟繇的心已不在这里,只在练字秘诀上,留他也毫无意义。
众目睽睽之下,钟繇如醉酒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跨门离去。
蔡琰也不介意钟繇的离开,她紧紧的抱着焦尾琴,如同钟繇紧紧抱着《蔡伯喈练字秘籍》。她在归汉途中,没有丝音可亲近,现在焦尾琴在手,便难抑激动,舞动手指,轻调一两声琴律;立时,满堂之内,是哗的一声,妙音纷飞,袅袅升起。连走到厅门口的钟繇,也忘记了步行,一脚门槛外,一脚门槛内,如被震住了一般,屏息倾听。
蔡琰归汉了,那个魂牵梦绕的思汉愁结,终于消散。她此刻置身于归汉后的团聚和欢乐中,可她的内心深处,舍弃骨肉的新愁,早在她踏上归程的那一刻,就已经郁结在匈中,只是被归汉后的见闻和喜悦冲淡了。她本来想弹奏父亲的《幽居》,可心事不由人,双手刚一抚琴,舍子之痛就涌上心头,流淌出来的竟是父亲的《坐愁》。
从她十指里流淌出的琴声,凄美动听,让听者的眼前,跃然浮出一个荒秋的萧条画境。
钟繇一直听到曲子完毕,才恍若回世,复抱紧了怀中秘籍,匆匆离去。只是他一出相府,就传来他的哈哈大笑声。
曹操和众人面面相觑,皆以为听觉失灵。你钟繇就是再得意,也要顾及些韦诞的心情,忍耐一时,回到你的关中府上去笑也不迟,哪怕笑他个手舞足蹈,三宿不寐,也不管他人事,何必如此露骨和迫不及待的将心迹泄露呢?
这一次,不等曹操传,门差便跑进来禀报,说:“钟大人一出相府,便哈哈大笑,笑得不能自已,是被侍从搀扶着登车去的。”
曹操和众人又忍俊不禁,皆失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