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脚步轻微,有人走到他身后,轻声唤了声:“老大……”
是青鹤。
他转身望向他,后者递过一个透明塑料袋:“是这个东西,听说……会让人欲仙欲死……”青鹤面无表情,低垂着头像是在汇报着军情一般,没有一丝丝玩笑的样子。
苍穆伸手接过,塑料袋里的只是一些白色粉末与撕碎了的包装。标签已看不清。他没有开口,只是听着青鹤再次说着。
“这种东西,无色无味,药效发作起来很快,也曾有人加在雪茄里,对方如果意志薄弱或者抵抗力耐受力差,只需要闻到一点烟味,便能让人醉生梦死……而大嫂……好像喝了两大杯加了此药的开水……所以……”青鹤顿在那里,没有再说下去,已经很明了了,无需再去说明什么。
“那么,是否有表明……这种药……”他盯着手中的袋子看,脸色暗沉,“解药是什么?”
“啊?”青鹤因为他的话而抬起头,解药?开什么玩笑?你会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当然,他哪怕有十条胆子,也不会说出口,只是望着苍穆。
后者的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问出了声:“我的意思……一个男人能解决么?”
“这个……这个……不好说……”青鹤忙又低下头去,这种事,是死无葬生之地的问题,他哪敢随便回答。
“那人渣呢?”他依旧沉着一张脸,除了刚才的尴尬外,似乎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
“被脱光了衣服扔在卖场门口……”
“那是他个人行为,还是……”
“据我所知,他对于上一次你在酒吧打他一顿耿耿于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那次在酒店走廊碰到大嫂后,他便一直对于大嫂念念不忘……”
青鹤的话让苍穆一下子蹙紧眉,后者也忙也闭了嘴。
“就没别的?”
“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不是他个人的行为……”
“海恩斯那边呢?”
“正在替凯特收拾一切残局……但他知道这事是伊向天所为,所以目前并没有任何的行动……”
他没再开口,只是掏出烟,燃上,深深吸了口,然后吐出。像是把郁积在心底沉闷的怒气全都吐出一样。
青鹤站在那里,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他又开口:“老大,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他抬眼望了青鹤一眼:“什么话?”
“大嫂……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轻轻淡淡,看不出他心底在想着什么。
“大嫂没有错……”
他也淡淡应了声,不管雪落和伊向天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但是,雪落没有错,她想被人抓走吗?她想被人下药吗?她想这样吗?
苍穆又燃了烟,良久才开口:
“你这是在替她求情吗?”
声音依旧没有多大的波动,可是青鹤,再也不敢开口。
门口响起敲门声,传来佣人的声音:“少爷,佐顿医生来了……”
苍穆没说什么,起身开门走出书房,朝楼下走去。
佐顿正在安顿雪白,黑色的小狗狗,此刻还真不折不扣变成了雪白。全身上下,缠绕着过多的纱布。
雪白蹲在那里,眨巴着大眼睛,精神似乎并不好,看到苍穆与青鹤下来,只是抬眼望了下,随即又垂下头去,将它那脑袋搁在前爪上。
佐顿看到苍穆下来,忙站起身:“我已经替他取出子弹了,还有几处擦伤,伤口并不深,只是消毒下包扎了,明天我会再过来看看……”
苍穆望着趴在那里的雪白,没有说话,身边的青鹤望了眼,开口问:“它没事吧?有没有生命危险?”
“放心吧,子弹并没有打中重要部位,养个几天应该就没事了……”佐顿起身,笑着说道。
“你帮我去上面看看她……”苍穆突然间开口,对着佐顿道。
佐顿怔了下,看向苍穆时,后者早已转身朝楼上而去。
青鹤忙对着佐顿示意他上楼。
佐顿走至卧房时,看到苍穆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卧室内昏暗,只亮着一盏晕黄的床头灯,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佐顿望了苍穆一眼,正想开口,他却突然间侧过身,让他进去。
昏黄的灯光下,还是能看到她陀红的脸颊,深沉的呼吸略微偏促。
佐顿伸手按压在她露出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上,后又检查了一下她的眼白颈项,随后走出房间。
苍穆靠卧室房间的墙壁上吸着烟。看到他出来,略抬了抬眼。
“心率呼吸有些偏快,用了兴奋药所致,其它倒也没什么大伤……只是……兄弟,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么?”佐顿笑得一脸暧昧。
靠在墙边的人却只是沉着一张脸,对于他的玩笑话置之不理。
“谢谢……”他淡淡说了句,转身朝书房走去,又将自己关于室内。
佐顿又望了眼房间内,床上的人依然睡得深沉,他将门带上,转身下楼去。
青鹤送佐顿离开,车上,他想了良久才开口:“你说……这种事,能检查么?”
佐顿虽然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但就雪白受伤,凯特**着身子出现在卖场门口,再看雪落那副样子,他也能料到一些前因后果。
对于青鹤的话,他并不惊讶,但也只是耸耸肩表示无奈。
“这种事怎么检查?又不是第一次……而且,也不是当场……再说了,维托又怎么可能让人检查?”佐顿望向一边的青鹤,男人最忌讳什么,做为一个男人,他和他都明白,不要说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如同苍穆,原本就忌讳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另一个男人,而现在……他能保持住自己不杀她已经不错了。
青鹤一路沉默,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老大在意雪落,从以前的种种举动中就能看得出来,虽然事小,但不能不说,他是把她放在了心上。
而这一次,纵使有千张嘴,也已经说不清楚了。
……
雪落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酸痛,像是被鞭刑过一样。依然口干舌燥,开不了口,只是先前似要燃烧起来的身子,这会儿倒没有如以前般发热。
室内仍然昏暗一片,她不知道现在几点,只是想要挣扎着起身。
环顾四周,却是不期然看到坐在床前不远处沙发内的人。
灯光太过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撑起身子。他坐在那里没有动静,一瞬不瞬望着她,哪怕她看不见他的视线,依然能感觉到他凌厉的眸子正注视着她。
不知为何,她的心突地又乱跳起来。
才想要开口,他却先她一步说话。
“醒了?”
他问她,声音波澜不惊。
“有……有水吗?”她的喉咙沙哑地说不清话,只有沙沙的声音,听着让人直蹙眉。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放在一边的茶杯拿起,然后走向她。
没有递到她的手上,而是弯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自口袋里掏出两瓶药:“把药吃了吧……”
她转头去望,只看到一瓶药的标签,是消炎药。
雪落应了声:“哦……”然后伸手拿过茶杯,拿起另一瓶药。刚想要拧开倒出之时,却是看到瓶上的标签而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次看了一遍,没错。她认得这几个字,而她也刚好知道这几个字拼起来的意思。
居然是……避孕药?!
不,应该说得更清楚一点,是事后避孕药。
她倏地抬头望他,而他却转过身去,朝门口而去。
雪落忙开口:“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把药吃了吧……把药吃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站在那里,背对着她,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丝愤怒的质疑或是压抑,倒像是平静地像在叙述一件与他或是她都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什么事?什么没有发生过?发生过什么?”
她心里怦怦乱跳起来,不知是因为情绪一下子集中,还是因为激动,喉咙口的沙哑也好转了些,她盯着他的后背,一脸不可思议,疑惑不解。
他没有说话,只是顿了下,继续朝着门口而去,而她又岂能放过,不问明白,她又怎能吃得下药?
“请把话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吃药?”这么突然,而且,还要当作?
他走到门边的脚顿住,仍然没有转身,只像是压抑着情绪,不使自己暴发出来。
然后,她听到他轻轻的声音,像是带着利刃般划过她的心尖,形成淤血,在不断膨胀膨胀膨胀……
“我不想我的老婆,生下别人的孩子!”
他在她一片茫然怔忡中回过头来,冰冷的脸阴在黑暗中,整个人更让人觉得寒冷与疏离。他站在那里望着她,再一次开口:“把药吃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次,她终于听明白了,也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
只是这一句:不想他的老婆,生下别人的孩子?
当真犹如当头一棒,直打得她眼冒金星,脑袋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她小小的脸上慢慢转为恐惧,哪怕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仍然能看到小脸失了全部血色,她不断回想着那个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