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北晔是直接抱着乔冬阳进的公司, 柳北晔的办公室在公司最深处。从门口到他的办公室,一路来,该看到的全部都看到了。
此刻,除了王总生出许多小心思外。
其他同事也是直接开始八卦起来。
话虽没错, 乔冬阳的确是因为受伤了,才被柳北晔抱着。
可是恋爱的人,尤其又是他们这种刚恋爱的,身边的气氛, 谁都看得出来不同寻常。
乔冬阳意识不到,柳北晔不在乎,八卦就八卦去呗,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走进办公室后, 乔冬阳坐在沙发上, 腿翘在他的腿上, 他低头帮乔冬阳按腿。
乔冬阳把秋秋放到膝盖上, 对他说:“你如果忙的话,我自己按就好啦。”
“不忙。”柳北晔低头按得越发认真。
乔冬阳便盯着他看, 看着看着又傻笑了起来。
柳北晔抬头,好笑地看着他:“很好笑吗?”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我很笨啊,你以前还骂我。”
柳北晔哭笑不得:“我的祖宗, 您能不能不要提当初我骂你的事了?”
乔冬阳也不气, 继续傻笑:“可是你的确骂我了啊。不过其实我得谢谢你, 我那个时候很混账的, 经常跟我哥吵架。他明明可以不管我, 却从来没有放弃我,我却不懂事,明明占了便宜,还天天跟他闹。如果那次不是你骂我,我不会发现我是多么的坏……”开始时乔冬阳还在傻笑,说到后半段,他就不笑了,看起来有些难过,并道,“以前我都没人可以说这些,其实我真的很感谢我哥,他救了我好几次,我……”他说着,哭了起来。
柳北晔慌张地伸手抱住他,急道:“怎么又哭了!”
乔冬阳抽着鼻子说:“没事,我就是很高兴。以前这些话我不敢跟任何一个人说,也不敢告诉我哥,告诉他,他也不相信我,还会笑我。现在有人可以听我说这些,我真的特别高兴。也是因为你骂了我,我才彻底明白我有多么不懂事,也才知道我哥为了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否则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一辈子都要做一个坏人。”
“好了好了,不哭了。”柳北晔心疼地拍着他的后背,“以后想说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嗯。”乔冬阳闷在他的怀里,“等你和那个女的彻底离了婚,我就告诉我哥去,坦白我们的关系。”
柳北晔知道乔冬阳很在意乔熠宵,轻声道:“要不现在就跟他说了吧?”
“不行,那个女的还没找到,我哥不管什么真相的,他一定会揍你。”
“揍就揍了,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
“不行,他打你,我又拦不住,我会难过的。”
柳北晔又笑出声,被乔冬阳担心的感觉,很奇怪,却又很让人着迷。
“为什么他们那么难找?”乔冬阳又问。
“那个男的,从前欠了很多赌债,逃匿的经验很多。他很机敏,从不用身份证做任何事,难以捕捉他们的行踪。”
“啊……还赌钱啊!”
“是,还打凌霙呢,怀孕的时候打她。”
“哼,活该!也许那个女的真的有苦衷,但不管如何,我就是讨厌她!”
柳北晔又好笑,又心疼。
乔冬阳本来可以不用面对这些事情的,都是他的错。可是如果不是那次婚礼,恰好是乔冬阳给他做花艺,他们之间兴许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他们兴许还和过去的那些年一样,一年都难得见一面。
所谓的缘分便是这样奇怪。
谁又能想到,当年那样骂乔冬阳的他,如今反而是个想离婚却离不了的人呢。
他很自责地再说道:“都是我不对。”
乔冬阳点头:“是你不对。”不过,他又拉了拉柳北晔的手,“但是,那个女的更不对,你是她的恩人,你也足够相信她,她却做出那样的事。你不要难过,我相信你,不会不要你的,我会和你一起找到他们的。”
柳北晔笑出声,伸手擦干净他眼角最后的眼泪,说道:“你怎么就这么乖啊?”
“嘿嘿。”乔冬阳点头,“我是很乖啊。”
柳北晔再度笑出声。
和乔冬阳在一起,笑声都跟不要钱似的,忍不住便想笑,腻得他心慌,可是又腻得他的心间无比满足。
晚上回去时,他们经过乔冬阳的花店。
乔冬阳趴在车窗户上,往外看,并道:“冬天要来了,可以摆上腊梅花了。”
柳北晔不禁想到去年的冬天,他第一次经过花店,闻到的便是腊梅香。
他点头,应了声“是”。
乔冬阳又道:“我快过生日了啊,你也快过生日了。”
“你还知道我生日?”
“嘿嘿,你妈妈告诉我的。阿姨临出门前,来过我店里,买了一束跳舞兰。我不肯要她的钱,她硬塞给我,给我好多呢。”
柳北晔笑:“她是太喜欢你了。”
“希望她以后也会喜欢我。”
“放心,一定会的。”
车子开离了花店,乔冬阳收回视线,又道:“我小的时候过生日,每次家里都大办。可是我哥他过生日,我爸都不去的。长大后,我真的觉得我爸有些过分。我还没有认识你的时候,那时候我哥已经认识莫照了,但是他瞒着我他们俩的真实关系。那个时候,其实也不好过。我还记得我十六岁的生日,他给我买了个哆啦a梦的蛋糕。”
乔冬阳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他说是卖剩的,当时我信了。后来我才明白,他是骗我的,他是特意给我买的。”
“乔熠宵的确很不错。”
“我哥超好的!”
“比我还好吗?”柳北晔问他。
“比你还好!”
正好是红灯,柳北晔停下车,伸手捏捏他的脸,说道:“那这次,你过生日,我给你做一个蛋糕。”
“你会吗?”乔冬阳不相信地看他,在车外路灯的映照下,车厢内,乔冬阳的脸被染上了多分颜色,傻气竟然又褪去了。
“你等着看吧。”柳北晔又道,“这样我比他好了吧?”
“看你表现!”
柳北晔还是笑,并无奈道:“我们宝宝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乔冬阳不好意思地说:“你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
“瘆人!”
“我觉得很可爱,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宝宝。”
“你别说了!”乔冬阳伸手去捂他的嘴巴。
柳北晔笑着往后缩去,乔冬阳扑过去,没控制住力道,趴到了柳北晔的身上。柳北晔抬头,亲了他一口,还亲出了声音。
乔冬阳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能够坦荡荡地接受别人的视线是一回事,可是两人独自相处的时候,被亲……还是会不好意思。乔冬阳觉得自己的脸又红了,秋秋被他压住了,不耐地动了动,并“喵”了声,乔冬阳立即缩了回去。
恰好绿灯亮起,柳北晔将车开出去。
车内安静了一两分钟,柳北晔突然笑出声。
“你别笑!”
柳北晔却还在笑。
“让你不要笑了!”
柳北晔却道:“小笨蛋啊,你到底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乔冬阳默默地拿起秋秋,又遮住了自己的脸。
秋秋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柳北晔:为什么被拿来利用的总是我喵!我才两个多月大!
柳北晔倒没把乔冬阳带回他家,这一切,便顺其自然吧,他不想做任何一件也许会令乔冬阳不痛快的事。
他将乔冬阳送回了自己的家,订了外卖,两人一起吃了饭,又放水给乔冬阳洗澡。
这一回,乔冬阳再坚持,柳北晔也很坚定地要给他脱衣服,柳北晔还说呢:“上次都看过一回了。”
乔冬阳的脸通红。
柳北晔蹲下身,扶着轮椅,向上看他,说道:“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我——”
“别我了。”柳北晔站起来,手快地给他脱了衣服,将光|裸的乔冬阳抱进了浴缸。
乔冬阳立刻拿毛巾遮住自己,却无济于事。
柳北晔该看的都看到了,他撩水到乔冬阳的身上,逗他:“再遮,我也能看到。”
乔冬阳的耳朵再次都红了。
柳北晔不逗他了,起身笑道:“你洗吧,我去给你烧水喝。”
他出去后,乔冬阳终于松了口气。他也伸手撩水,却突然想到,两个人在一起,除了亲吻之外,好像是还可以做其他事的。他虽然在应该发育的年纪里完全没有发育,对此也一无所知。
但□□关系本就是一种本能,羞耻感开发出来的同时,有些东西便就渐渐苏醒了。
乔冬阳更加不好意思,使劲往脸上泼水,才算制止住胡思乱想。
柳北晔将洗得干干净净的乔冬阳抱到床上,用毛毯裹住他,再指着他床头柜旁的花瓶问:“这是棉花吗?”
“对啊。”乔冬阳本还特别不好意思呢,见柳北晔问正经问题,立刻回过神来。
“棉花还能插|瓶用了?”
“这不是我们国家弹棉花用的那种棉花啦!这也是进口的!”乔冬阳一谈到花,便又变得很认真,“我新进的,是从比利时进口的,秋冬到了,应该很合适。这是我新做的花束,你觉得好看吗?”
柳北晔点头。
乔冬阳高兴地笑起来:“下个月我就准备在店里推广了!明天我送一束到你办公室里!”
柳北晔将水递给他,要他喝水。
再聊了片刻,柳北晔看了看手表,说道:“你早些睡,我回去了。”
“啊……”说得正开心的乔冬阳,不妨他说出这番话来。
柳北晔见他一脸的不舍,心中都快乐坏了,却还是一本正经道:“好好睡,明早等我过来接你,不要独自出门。”
“哦……”乔冬阳的嘴角已经慢慢往下撇了,他却还不自知。
柳北晔便当真准备走了。
他以为乔冬阳会留他,却没想到他走出卧室门了,乔冬阳没有留他。他走出大门了,乔冬阳还是没有留他!
他走出楼道了,乔冬阳竟然还没有留他!
他不禁又想骂自己,这特么又是自作孽。
他明明就知道乔冬阳难开窍,他明明很想留下来,又何必等乔冬阳主动开口。
这下好了,人已经出来了。
说不定小傻瓜已经睡着了,他的入睡速度一向极快。
这真是前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坐进车中,叹口气,顿时又觉得不能再任由所谓的顺其自然了,他明天就把乔冬阳带回去!
这才分开几分钟,就很想念了。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立即拿出来看,是乔冬阳。
他迅速地接起电话。
乔冬阳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柳……哥哥。”
柳北晔甚至不敢呼吸了,他恍惚地听着乔冬阳这般叫他。自从一个月前,他亲了乔冬阳起,至现在,哪怕他们已经算是在一起了,乔冬阳再没这么叫过他。
他缓了很久,才缓过来,尽量温柔而不颤抖地问:“怎么了?”
乔冬阳的声音变得委屈起来:“我想你,你能不能不要回家。”
“……”柳北晔愣了半晌,然后摸了摸鼻子,他真怕自己流鼻血。
这样的沉默,乔冬阳以为柳北晔是在拒绝他,低落地又道:“你是已经回家了吗?那——算了。”
柳北晔这时才开口,声音有一些哑,并未刻意,音量却在不经意间便被压低了。他道:“你等我。”
柳北晔迅速甩门下车,回身往旧楼的楼道走去。
正是初秋时刻,柳北晔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隐隐还有残留的桂花香。
柳北晔却觉得,春天似乎已经提前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