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下。
景虞乐极生悲,撞上了路过的人,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好的是她被一双手拖住,幸免于难。
坏的是拖住她的人是赫言,而杨莹正一脸怒容地看着她。
“小心。”
赫言扶着她站好,项端年此时已经下床走到了门口,只是双手还在扣着刚才被他自己解开的扣子,再配上景虞嘴角还没有掉下的笑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最起码杨莹就是一副了然又不屑的表情。
项端年盯着赫言扶住景虞腰间的手,不加遮掩的皱起了眉头,赫言微笑着松开了她,顺手将她翻上去的领子折了下来。
“赫言,你别跟这种人走这么近。”杨莹跺了跺脚,眼风唰唰低扫着景虞。
景虞冤得很,却没想跟她一般见识,毕竟是杨钰的表妹,然而项端年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你在这干什么。”
杨莹对他多少还是有些怕的。
“表哥在马场,让我们来叫你,和她。”
项端年听了没什么表示,直接拉着景虞就侧身走过两人,路过杨莹的时候停了停。
“既然来了就安分点,从这种场合被赶出去,可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杨莹立刻红了眼眶,“端年哥,我……”
眼泪要掉不掉的,别提多可怜了。
“听明白了么?”
项端年丝毫不为所动,一双寒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幽深逼仄让杨莹不由自主抖了抖。
“我知道了。”
万般委屈却做给了瞎子,在场的两男一女都没心思给她主持公道。
项端年冲着赫言一点头,就带着景虞下了楼,赫言看见她半偎在项端年的身侧,脸上的笑容淡了,提步也要跟上。
“赫言哥哥。”
身后杨莹砰地一下,紧接着发出了呻吟,赫言一转头就看见她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景虞和项端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下,赫言默默叹了口气,转过身上前扶起了她。
“走吧杨小姐,我扶你回去。”
“谢谢赫言哥哥。”
她绽开一抹微笑,眼角犹有泪水,女孩满心信赖的依偎着他,赫言却思绪一乱,想到了景虞方才冲出房门时的笑意。
那样全然不设防的笑,他也曾经得到过,稚嫩,无忧无虑,让人午夜梦回时都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年正午的阳光。
最单纯的岁月。
只是时过境迁,往事难追。
景虞和项端年一路走到马场,两人之间的距离亲密,项端年低下头,还能看清她浓密的睫毛下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
他知道她大学时候交过男友,那个男人叫白银,赫言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项端年手上不由得一紧,将景虞神游的思绪带回现实中来,她看向项端年,却发现后者薄唇紧抿,看着她的目光让她有点毛骨悚然。
“怎么了?”
他看着她,语气略有一丝古怪。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应该把你看的严一点。”
景虞听了笑笑而过,她才应该把他看的严一点才对,刚想到这儿,余光中就已经有两道倩影款款而来。
“项总。”
高挑的女子率先伸出了手,眉目干练,气质高雅,连景虞都不由得暗暗欣赏,只是......她穿着起码五厘米的高跟鞋,怎么看都不像来骑马的,更不要说她身后穿着超短裙,披着貂皮的女孩了。
景虞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看项端年,面上多了几分揶揄之色。
只是嘴角的笑意还没泄露,腰后就被一只手抚上,不轻不重的抓了一下。
景虞一个激灵,含怒抬头,项端年勾起疏离的笑容冲着来人点了点头,像是作怪的手与他无关。
“您好。”
高挑的女人先是将目光在景虞身上溜了一圈,看不出什么异样,才投向项端年。
“我是南安电子的窦涟漪,这是我妹妹窦樱樱。”
窦涟漪递出了一张名片,做工精致,景虞眼尖地瞟到上面写着,南安电子总经理。
不光是美人,还是年少有为,景虞不由感叹,也就忽略了窦樱樱不太友善的视线。
“我为家父单方面终止合约的行为深表歉意,希望项总裁不要怪罪。”
项端年淡淡点了点头,手下名片。“令堂做事有他的考虑,在商言商而已。”
“我其实不太同意我父亲的做法,只是职权有限……”
窦涟漪顿了顿,四下张望了一番,颇为为难的说道,“不知项总裁可否借一步说话。”
项端年没有回答,反而看了看景虞。
什么情况?
景虞想问你看我做什么……想了想,面上还是作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你要有事就尽管去谈,我去找杨钰玩去。”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紧,景虞无语,只见项端年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她周身衣着。
她身上此刻穿着风衣,只是等会儿下马的时候势必要脱掉。
景虞恍然大悟,勾起一抹乖巧的笑意,“你们去谈事情就好了,我在附近走走等你。”
项端年配合着点了点头。
“夫人莫怪,我会尽快回来找你。”
窦涟漪见状不由得苦笑,大概清楚了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只是她背着父亲特意来寻项端年,决计不能羽杀而归。
她讲身后的窦樱樱推了出来。
“不如先让樱樱陪景虞小姐呆一会儿吧,我不会占用项总很多时间。”
景虞再一次感概,她的知名度原来已经这么高了,他周围随便一个陌生人出来,都能叫出她的名字。
项端年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两人就近去了一个打着遮阳伞的小桌那去。
项端年一离开,窦樱樱立刻走过来,抱住了景虞的胳膊。
“景虞姐,我们去那边走走。”
景虞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肢体接触,只是窦樱樱把得紧,她又不好用力甩开,只好随她去。
仅仅是漫步在草坪上,也让人觉得神清气爽,不远处几匹马的身影来回走着,景虞心头暗想着,一定要让项端年给她牵马,带着她走几圈。
“景虞姐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窦樱樱突然之间开口,并没有看她,而是欣赏着周围美丽的景色,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景虞确是实实在在的赞美。
“是啊,想不到在城市之中还能有这样的地方。”
“只要景虞姐姐一直待在项总的身边,想必以后这种场面不会少见。”
景虞觉得这话有些不太对劲儿,也就没再往下接。
窦樱樱自顾自的说。
“我曾经见过一个姐姐,和你长的一样漂亮,只不过她是正经的豪门闺秀,连我都羡慕的很。”
景虞隐隐约约猜到她要说什么,心里只是冷哼一声,借助拨弄头发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了出来,但是并未阻拦她继续说下去。
“那位姐姐人在美国,我不经常见到她,但只是见了几面我就觉得,她肯定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窦樱樱转过脸来,笑着看她。
“景虞姐姐,你说项总是不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景虞心里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如果这个时候她还没听出来,眼前的窦樱樱是为项端年的未婚妻打抱不平的话,她就是白痴了。
窦樱樱虽然是笑着,可是她眼底的轻视,终于在此刻完全的展露出来。
对此,景虞只是笑了一声,好奇的问她。
“你姐姐既然那么想见项端年,她知道你来和我说这番话吗。”
窦樱樱理了理自己的貂毛大衣。
“景虞姐姐我想你是弄错了,我并没有恶意,我和应姐姐是很好的朋友,在我心目中,她就是女神一样的存在,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应姐姐一向大度的很,她前两日还说要来看看你呢。”
景虞停下了脚步,窦樱樱也跟着停了下来,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景虞姐姐,你不高兴了吗?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没有说错话。”
景虞比她要高,因此看她的时候带着一点俯视,窦樱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皱了皱眉头将目光移开,不跟她面对面。
“我只是特别好奇,你左一个应姐姐又一个应姐姐,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你就直白的告诉我好了。”
景虞抱着肩,余光中看到商量事的两个人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双双的站了起来。
“景虞姐姐,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既然跟项总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谁,你放心,我们这个圈子有很多你这样的人,我有时候还会跟他们一起玩儿呢,这些姐姐…嗯,出手挺阔绰的。”
我虽然是大家小姐,但是从来不歧视给别人做小三的人,因为我见惯了,窦樱樱现在就是这幅样子。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景虞对窦樱樱身后并排走过来的两人扬声说道。
“端年,你认识的人多,快告诉我应小姐是谁?”
窦樱樱猛的转头,看见走过来的两人,表情迅速的变成了撒娇的模样,走过去揽上自家姐姐的手。
“姐姐,我刚才不小心提到了应姐姐,景虞姐姐有些生我的气呢,快帮我跟项总说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景虞其实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和项端年在一起后,不管是嘲讽还是艳羡,她的承受能力都直线上升,不会轻易的被别人三言两语就影响到情绪。
毕竟气到的是自己,心疼的是项端年。
只是她不生气,不代表有人不生气。
窦涟漪是相信自己妹妹的,她虽然平时打扮的出挑了一些,可是本质上是单纯的孩子,此时见项端年沉下了脸,心中虽然有些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替妹妹辩解道。
“景小姐,樱樱从前和应……玩儿的比较好,如果是不小心谈起了,希望你能原谅她的无心之过。”
也不知道窦涟漪是想息事宁人,还是被她妹妹耍得团团转,一副我的妹妹最听话的样子,让景虞忍不住推翻了之前对她精明能干的印象。
“窦小姐你误会了,樱樱很乖巧,只是说话经常词不达意,她说她经常会和漂亮又花钱阔绰的女人在一起,我想应小姐应该也是这里的一员吧,不过樱樱小姐单纯,不要让她什么人都接触的好,很容易走上歪路。”
窦樱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我明明说的是……”
“好了樱樱,你今天求我带你来的时候怎么说的,还不快给景小姐赔个不是。”
“不用不用,我真的很喜欢樱樱,以后可以让她多来陪我玩儿啊。”
景虞依偎在项端年怀里,就像主人招待客人,下次上门一样。
毕竟听这样这样无脑的人打机锋,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眼见景虞笑的毫无芥蒂,项端年也没有说什么,窦涟漪不禁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位项总裁对景虞的宠爱是她亲眼证实的,若是因为枕边风的缘故,刚才的一番谈话作废,是不划算的买卖。
“既然景小姐喜欢,一定一定。”
窦涟漪又寒暄了几句,便拉着脸色阴沉下来的窦樱樱走了。
景虞手指拧上他的胸口,项端年还没有表露出疼来,自己的手指头反而先酸了。
“喂,你刚才都没有帮我说话。”
景虞不满的指责。
“夫人攻击力绝佳,堪称贤外助。”
项端年难得调笑,他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握,缓缓的向着跑马场走去。
“一会儿我要骑那匹小白马。”
景虞远远地一指。
“好。”
“我要骑着它在跑马场走上三圈。”
景虞伸出了手指头在项端年眼前一比。
“好。”
“我要骑着白马,你在前面牵着它驮着我走上三圈。”
她越说越兴奋。
“好。”
项端年悉数应了下来。
“景虞。”
他淡淡地唤她。
他的背影是澄澈的蓝天和青翠的草地,整个人显得无比清俊挺拔。
景虞问询地看着他。
“应羽斯要回国了,我想我告诉你,总比别人告诉你要好一些,对不起。”
对不起,总有豺狼虎豹,不胜纷扰。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景虞停下来,攀上他的脖子用力向下,以吻封缄。
只要你在,我便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