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心的温度传递过来,景虞反而更想哭了。
有个人因她快乐,因她皱眉,因她生气起来会不加掩饰的气闷不已。
她胸口一阵暖流涌过。
“走吧。”
项端年见她又呆呆愣愣的,只好拽她向前。
“去哪儿啊,我还没下班呢。”
景虞回过神来,跟着他走进车库。
“你还知道你没下班……跟我回西楚,我也没下班。”
“我的车——”,她还想挣扎一下。
“我叫人给你开回去。”项总裁一锤定音。
项端年的一句话,景虞又成了总裁办里游手好闲的一个,幸亏,还有个同样游手好闲的人陪她聊天。
“杨钰,你不用上班的么?”
杨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着一本秘书给她拿来的杂志,对着上面的美女,时不时的评头论足一番,也不管景虞冲他翻了多少白眼。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公司的狂蜂浪蝶太多,每次见了我都前赴后继的,纵然都是美人儿,我也招架不住啊。”
景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抬头看向项端年的那边。
项端年那边一边处理公文,嘴角还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景虞就明白了,促狭的看着杨钰揭穿道,“你骗人,明明是你到处招蜂引蝶”。
杨钰一副夸张的“你怎么知道的样子”,对景虞顶礼膜拜。
嘻嘻哈哈,景虞也不觉得无聊,安心地等她男朋友下班把她领走。
“项总。”
许特助敲了敲门,脸上有少有的严肃。
项端年丢了个问询的目光。
许见走进来,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景虞两个人,吞吞吐吐地半天没有开口。
“没关系,直接说吧。”
“是……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项总突然持股了JYSJ,成为他们公司的常任理事之一,事先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我们分析…JYSJ可能知道之前消息是我们捅出去的了。”
项总?
景虞虽然低着头,但是许见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疑惑,哪来的另一个项总?
“知道了,本也没想永远瞒得住他们。”
项端年停顿了十多秒,才缓缓开口。
他迈开步子随许见走了出去,不知道在想什么,路过景虞身边的时候都没有看她一眼。
“看你这一副困惑的样子,需不需要我给你解惑?”
杨钰放下杂志。
景虞点点头,直接问道“那个项总是谁?”
她很在意项端年刚才一瞬间的表情,棘手,不确定,纵然细微的不易觉察,但她向来擅长察言观色。
杨钰抱肩靠到沙发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听姓氏你大概就猜出来了,许见口中的项总,是项端年他爸。”
景虞怔住,她只是隐隐猜测两人可能是亲戚,却没有料到竟是项端年的父亲,可是……
“那项…伯父为什么要入股JYSJ,他不知道项西楚和JYSJ……”
杨钰一乐,“行了,什么伯父啊,我都不这么叫,这么说罢…项端年可从来没在你面前提过他吧。”
这倒是真的,他只提到过他的妈妈。
“汉海集团你听说过没有,想进那当员工比考个公务员都难,那就是他父亲项康健的公司,这几年在国内销声匿迹了,但并不是不存在或是萧条了,而是他父亲把大部分资产转移去了南非。”
“非洲?”
景虞有些不能想象。
“你以为非洲落后就没有商机么?越是动荡的地方,钱就越好挣…那个人……”
杨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
“那他们父子……”她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和睦。
“这种事情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你还是自己问他吧,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了。”
杨钰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走的突然。
项端年走进小会客厅,应羽斯正在在等他。
许见极有眼力见儿的没有把这件事当着景虞的面说出来。
“端年。”她看见他站了起来,长至脚踝的衬衫裙勾勒出她苗条的身形,知性又温柔。
项端年冲她点点头,“应小姐。”
应羽斯头低下去,眼神黯淡了一刻,又重新抬起来。
“端年,你大概收到了消息,项伯父入股了JYSJ的股份,现在是除了我父亲和我之外,股份最多的股东,有汉海的支持,JYSJ的股价已经有回升的趋势。”
应羽斯脸上带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谢谢你,端年。”
项端年一皱眉,“不必,这件事和我无关。”
应羽斯恍若未闻,脸上笑意加深。
“端年,我父亲来了,想见见你。”
项端年眉头一挑,看着面前脸上露出隐约期待,又落落大方的女人……不可否认,她足够优秀,走到哪里都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好。”
他干脆的点头。
“你愿意和我去见我父亲?”
应羽斯的欣喜真真切切。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神色淡淡,“既然应董回国,于情于理我都是要前去拜见一下的。”
“我父亲在茶室等你,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应羽斯走在前面,项端年提步跟上。
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景虞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晚上有饭局。
说是茶室,其实更像是一个会所,处处可见极尽奢华的摆饰,就连茶室包房里,都是雕花繁杂,玉石陈列。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跪坐着给面前的中年男主斟茶。
应君华,JYSJ的总裁,必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到这里来找他?
“端年好久不见啊。”
应君华挥手,旗袍女子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应总裁也是风采依旧。”
项端年走近,鼻端茶香沁人心脾,倒是这浮华之地唯一的亮色。
“唉,几年不见你可是对我生疏了很多啊,曾经你都是叫我应伯父的。”
“不敢当。”
项端年眼神从茶上移开,暗道一声可惜。
“不敢当?”
应君华笑呵呵地反问道,下一刻脸上就变了颜色,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掷向墙壁。
杯子霎那间就四分五裂,碎片蹦了一地。
项端年轻轻抖动了一下衣摆,将上面的一个碎片抖掉。
“我视你如我半个儿子,巨额利润的项目给你,连女儿都想着要嫁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项端年,你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气氛骤然紧绷。
“爸爸,我相信端年他不是故意的。”
应羽斯小步走过去,拉了拉应君华的袖子,神色哀切。
“不是故意的?他在外面和一个不入流的女人搞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了!你问问他,眼里到底有没有你。”
看应君华一副暴怒的样子,她又将哀哀切切的目光投向了项端年。
“端年……”
若是换了个男人,大概此时心里就酥了。
项端年只是瞟了她一眼。
“应董,恕我直言,商场上的弯弯道道您是前辈,我不过是掌握了点皮毛,当初不按规则办事的是您,现在出了事,我自保也是情理当中,相必易地而处应董只会手段更狠。”
应君华冷笑一声,“怪不得项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我还以为是你父亲从中指点,原来竟是无师自通,不过,婚约一事我却不能这么作罢,你说取消便取消,真当我应君华是软柿子!”
“应董,我想您搞错了,三年前那场订婚,是我父亲单方面决定的,我现在只是表明我的立场。”
应君华突然笑了笑,转向应羽斯。
“羽斯,你不是还约了朋友,先去吧,爸爸和项总说说话。”
应羽斯咬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听从他的话转身退出去。
屋里只剩项端年和应君华。
“项端年,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想讲羽斯嫁给你…你我的立场,从来都不重要。”
应君华突然低沉起来。
项端年看着他讽刺的笑。
“应董,烦请不要将你我归做一类,您现在还是想想在汉海入股之后,怎么保住您董事长的位置吧,应康健,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应君华沉默片刻,最见不得他那一副万事在握的样子,看着项端年说出了一个他也才知道的消息。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父亲,从德国找到了一个医生,准备带他去看你母亲。”
项端年神色一凝。
“他敢。”
应君华笑笑,“端年啊,我承认你是商业天才,但是人心,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看到项端年难看的神色,他笑了起来。
那边应羽斯到了和窦樱樱约定的地点。
“羽斯姐,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窦樱樱亲亲热热地挽上了她的手,挨着她坐下来。
“樱樱,好久不见,比上次见你更漂亮了。”
应羽斯笑着看向她,一派宠溺之色。
“羽斯姐你不早说笑了,你才是我心中最美的,项总看到你是不是骨头都酥了。”
“说什么呢樱樱。”应羽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适时的红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眉间又浮起了淡淡忧愁。
窦樱樱立刻注意到她黯然的神色。
“羽斯姐?你怎么了?”
应羽斯勉强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大概,我这次是回来错了,可能是,打扰到他了罢。”
“怎么会。”
窦樱樱急忙安慰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羽斯姐,你是不是见到那个女人了,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应羽斯不语,半晌才说,“那位景小姐,是个美人。”
窦樱樱眉头一竖,难听的话就要出口,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按捺下来。
“羽斯姐,我这次来,有个朋友想介绍给你,她有一些有趣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应羽斯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樱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窦樱樱笑了笑,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靓丽的女孩走了进来,她手上拿着一个档案袋。
“杨莹,这里。”
窦樱樱兴奋的挥手。
杨莹一进来,视线就定格在应羽斯身上,从她周身的衣着穿戴,又看到她的长相,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妒意。
“你好小莹。”
应羽斯笑着伸出手来。
几人打了招呼,杨莹坐下,将手中的档案袋放到桌子上,推了过去。
“这是?”
应羽斯疑惑的结果。
“景虞那个女人有了端年哥哥还不够,还在外面勾三搭四,被我撞到,就查了一下她,结果真被我查出来点儿事儿来。”
应羽斯本来还因着她的话有点尴尬,听了这话,身子不由微微前倾,问道。
“……什么事?”
杨莹对这种女神级的小白花没有好感,明明巴不得知道情敌有什么秘密,表面上却偏偏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做给谁看?
面上却摆出一副自己人的笑脸,“应姐姐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应羽斯顿了顿,还是打开了面前的档案袋。
里面是一张医疗诊疗记录的副本,上面复印的黑白照片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轮廓。
而患者的名称赫然是景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