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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 十里红妆(五)
    景虞吓了一跳,她还躺在浴缸里,闭着的眼茫然的睁开,转头过来。

    透明的水珠从她头顶顺着脖颈,背脊,一路往下滑,淹没在一池的水中。

    项端年逼仄的双眼直视她,看的景虞心惊,然后缓缓的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

    他一脚跨进浴缸里,伸手将景虞整个抱住。

    “放开。”

    他体温有些低,一阵细密的疙瘩,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爬上了她的身上。

    他哪里肯依,将她提了起来,推到墙壁顶着瓷砖,身体重重的压上去。

    几分迫不及待。

    景虞呻吟一声,被他挤得很难受。

    项端年打开花洒,热水哗哗的冲下来,立刻又将温度升高,但同时他自己也整个被淋湿了。不过他并不以为然,用膝盖从腰处顶着她,利落的剥掉自己的衬衫。

    这样一来,景虞立刻明白他要干什么。

    他想要她。

    顶在她小腹上的灼热是最好的证明。

    她倒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攀上来,和她的交握,修长的指尖在那枚钻戒上摩擦了几下。

    她刻意忽略了手指上的那一圈,只是因为她还没有想好,思维混乱。

    项端年此刻的动作却让她更混乱。

    背后的瓷砖滑溜溜的,压根支撑不住她。

    于是他就抱着她跨出浴缸,顶在洗手台上。

    “景虞,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

    她睁大了眼睛,正想要说什么,却被项端年捂住了嘴。

    他的嘴唇咬向她的耳垂,待看到上面泛起了浅浅的粉红色,才蛊惑般的开口。

    “景虞…你这辈子不可能…我也不会允许你再爱上别人了,就和我在一起,哪怕你恨我,我也要娶你。”

    他的声音太轻。

    “嫁给我,好不好?”

    她不回答,他就撕咬在她周身,不疼,反而激出阵阵的痒。

    渐渐的,他惩罚性质的咬变了性质,带了浑身匪气,开始不依不饶。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她的脑中一片混乱,根本就无法思考。

    “我们之间再没有别人,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我就带你去祭奠我外公,我们也去见你的父母,告诉他们,他们心爱的女儿,现在也是另一个男人的最爱,让我照顾你余生,好不好?”

    水汽氤氲,一如她潋滟的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心中有什么地方仿佛空了一块,却在塌陷中被迅速填满。

    项端年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骤然抱紧她。

    她承受不住,无力的攀在他身上。

    夜还很漫长,有一处坚硬的冰雪,终于随着春风逐渐消融。

    是夜。

    东北角的某处隐蔽军营。

    一个男人趴在挖好的掩体里,浑身上下都被泥浆染上了颜色,只有边边角角还能看出迷彩服的影子。

    月影横斜中,整个森林都充斥着一种阴森的诡异。

    他一动不动,就像是生长在土地里的一丛暗绿色,只有偶尔还眨一下的眼睛证明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耳边只有风吹过,有一片叶子从不远处的树上打着旋儿的掉落下来,仿佛只是被风吹着。

    男人眼睛一眯,手中的枪口微微上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树上的树冠动了动,一个穿迷彩服的身影缓缓地从树上往下爬。

    男人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个不出所料的微笑,枪口不移,等到那个正在往树下爬的影子,一步一挪,终于平安的下了地。

    他甚至听到那个男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枪声骤起,树下的人影立刻应声倒地。

    片刻之后,那个倒地的身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边揉着发麻的胸口,一边顺着枪响的地方看去。

    “出来吧,你赢了。”

    这人的语气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总归是佩服的。

    开枪的人,这才懒洋洋的收起了枪管,用枪托按着地上,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揉了揉已经酸麻的手腕,狭长的双眼向上一挑。

    “服不服?”

    “得了得了得了,服,你这眼力和耐性也是没谁了,我真是活该被你找到。”

    一枚彩色的烟雾弹升空,不多时,周围就响起了凌乱脚步声。

    一个穿着整齐,将官模样的人,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

    “你小子行啊,白银,演习战又是第一。”

    身侧一个记录官模样的年轻女人,从兜里掏出了一方洁白的手帕,笑着递了给他。

    白银略微扫了那女人一眼,汗流下来,有些辣眼睛,他顺手接过,说了一声。

    “多谢了。”

    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一丝目光分给那个女人。

    只是在擦完汗之后,看着那方洁白的手绢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便也不好还给她,邪气的眉眼一挑。

    “这个手帕就归我了,我这个月的备品份额全都给你了。”

    能在这种部队里混上这个位置的女人,可不是一般家庭出身,自然不会稀罕他那点备品份额,是以,那女人只是抿了抿嘴角,英姿飒爽的军装愣是让她穿出了一股妩媚意味。

    “手绢你留着就好,但是我可不要那备品份额,若是你有心,还不如等回军区请我吃顿饭。”

    白银眼皮上下一撩,看了一眼摆明了看热闹的几个军区领导,调笑似的口吻里面蕴含的郑重。

    “那我可就只能对不起你了,我这拼了命的参加战队集训,可就是为了不回军区。”

    说罢,他将身上的迷彩服一脱,露出了肌理分明的小麦色的肌肤,男性的荷尔蒙气息,瞬间让那个女人红了脸。

    他将那件脏的不能再脏的衣服往地下一甩,看着领头的那个,态度暧昧不明的领导。

    “您可没忘您答应过我的吧,证明了我有这个实力,就将军衔授给我,别把我关在军区大院里。”

    他的态度也是吊儿郎当的,仿佛根本没将这一水儿的几杠几星的将领们放在眼里,本应让人觉得傲慢,可是在看到他这几个月的表现之后,任谁也不能否认,有些人天生就是当军人的料子。

    那个领导看到他威胁性的眼风也不恼,只是和蔼的笑道。

    “放心吧,既然我说得出,你做得到,那我就不会反悔,回头我就往上报,争取下个月底之前就给你把军衔授了。”

    这事儿其实放在任何人的身上,也不可能发生,多少当兵的,熬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好不容易混上了个“少”字,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旦事情成了,那就是个“上”字衔。

    他自身的天赋极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那是因为他爹。

    这个原因,甚至还要瞒着这个小祖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白银也终于收敛了周身外放的刺,扬唇笑了笑,大摇大摆的就从几个人中间走过去。

    “行了,那就散了吧,我去洗澡。”

    当真是一副大爷模样。

    这里是野战区,一切条件和设备都很简陋,露天搭建的简易浴室里,白银抽出了裤腰带,将裤子挂在了一旁。

    水管里的水还有些凉,浴室灯光昏暗,抬头从玻璃缝隙里还能看到满天的繁星和月亮。

    他任由凉水浇上他的头,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向下流着。

    即便在外人看起来他天赋极佳,几乎是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一遍上手,但是唯有他自己清楚,这大半年充满着危险性的,极强度的军旅生活,将他几乎是从头到脚的重新锻造了一遍。

    最起码来到这之前他还没有想过,一把装着真的子弹的手枪对准他,毫无怜悯的开枪时,他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敏捷,当然,那颗子弹的擦伤也永远都在他左臂留下了疤痕。

    他需要警惕的不止是来自这片山林里各种未知的危险。

    还有午夜梦回之时引起他身上燥热的倩影。

    白银躁的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妄图用冷水冲刷他心上的焦灼。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a市自是另外一副光景。

    景虞既然答应了他的求婚——

    说是求婚,也不过是将戒指偷偷的带到她的无名指上,简陋得根本不像一个跨国集团的总裁应该有的规格。

    但是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件事,就让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

    项端年似乎对她的婚纱样式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每天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之余,短短一个星期内已经先后见了四位享誉国际的婚纱设计师,从一摞又一摞厚厚的高端定制的婚纱图册中,选出了十几套。

    其实是个女人都无法抵挡婚纱带来的感官刺激,景虞既然已经决定要嫁给他,便也配合的一件一件的试着拿来的婚纱。

    她已经记不清楚每一件婚纱的样式了,却清楚的记得,每一次她面前的红色帷幕拉开,坐在对面沙发里的项端年,都会回给她以最深沉的目光。

    他的眼眸里凝聚的星光,似乎只闪耀在她的身上。

    景虞终于有了一种,要嫁为人妇的感觉了。

    自从她答应结婚以后,两人之间仿佛陷入了一种诡秘的气氛。

    他要娶她,自然是带着爱意,却也逃脱不了威逼利诱。

    她同意嫁他,自然也是下了破釜沉舟要向前走去的决心,却逃脱不了心灵疲惫上的妥协。

    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不越过各自心里的那条线,却又在那条线的外面营造着一种世人都以为的甜蜜表象。

    身上刚刚换上的礼服很是繁复,这件是由一位法国设计师设计的,这位浪漫多情的法国男士刚在国际获得了婚纱上最高的荣誉大奖,而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就是获奖的礼服。

    名字翻译过来叫做,伊斯坦布尔的月光。

    据说这是他在伊斯坦布尔旅游时,遇见了他命定的爱人而产生的灵感。

    景虞抚摸着腰间被细致的缝起来的褶皱,上面甚至还缀着一颗颗不明显的小小的米白色珍珠。

    细微之处,便能感受到他的爱意,那想必是一对幸福的有情人。

    试衣间的帷幕再度拉开,景虞毫不意外的从项端年的眼睛里看出了惊艳。

    他扣着沙发扶手的手指顿住,交叠的腿伸直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

    几个造型师识趣的互相看了一眼,默默退开。

    他揽住她的腰,缓缓地,虔诚地吻上她的额头。

    “你一定会是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

    最后定下来婚纱就选用这件,只是有些细节项端年还是不满意,便请来了婚纱设计师,用熟练的法文和他进行对话。

    景虞虽然听不懂,但是看那个法国男人脸上爆发的神采,便知道,他很喜欢项端年提出的这个意见。

    如果有听得懂法文的人在这里,就会知道,两人之间最后的两句对话是。

    “我之所以同意把这件礼服卖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像我爱我的妻子一样,爱着你的未婚妻。”

    “谢谢,但是在她成为我的妻子以后,我会比你爱你的妻子,更爱她。”

    他看了她一眼,她无知无觉的回望。

    这样不急不缓的步调,随着杨钰的到来而打破。

    几个星期不见,他平常桀骜不驯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和忧愁。

    景虞替两人倒上了茶,手指被项端年抓着走不开,只好坐在他旁边。

    “怎么了,几个星期不见就觉得你瘦了一大圈。”

    项端年看着沉默的好友,淡淡的皱起眉头,又说道。

    “是不是杨伯伯的病还没有起色,不是说是摔倒了后脑,所以才醒不过来吗?我认识几个脑科方面的专家,今天就让他们过来看看吧。”

    杨钰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措。

    “嗯?”

    “自从我父亲出事,转到特护病房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项端年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有人拦着你?你是他的儿子,杨氏集团上下没有不知道的,怎么会有人敢拦你。”

    杨钰露出一丝苦笑。

    “我也不知道……特护病房的医生说,不允许医院看望病人,是为了病人的安全着想,可是我总觉得奇怪,我现在连隔着玻璃见我父亲一面都做不到……杨氏集团上下也……”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杨氏集团现在给我感觉特别陌生,平常总跟在我父亲身后的两个秘书我也都看不到了,总裁秘书换上了两个生面孔……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项端年从书桌里抽出一支烟,刚要点上,瞟到了一旁也随着杨钰讲述露出几分担忧之色的景虞,不由的又把烟放了回去。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么你说现在的杨氏是谁说的算。”

    杨钰怔怔。

    “你是说…是我妹夫。”

    项端年叹了一口气。

    “你是关心则乱,我也是大意了……现在看来这婚礼大概是引狼入室了。”

    项端年的表情有些阴郁,赫言接近杨氏集团的时候,正好是他和景虞闹得最僵的时间,西楚集团也有一堆麻烦的事,使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神分给杨钰。

    也是个厉害角色。

    杨钰显得有几分激动。

    “我不明白,当初我表妹说要嫁给他的时候,我就跟他谈过,我已经表明了,我根本就不想继承杨氏集团的产业,只要他能好好的待我表妹,好好的孝敬我父亲,好好的将杨氏集团继续发扬,即便是让他做下任总裁,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

    “万一……他不想好好待你表妹呢。”

    项端年忍不住冷哼。

    景虞听了这话,转头看向他。

    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未免……太滑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