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许见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她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如果不是腹部微微传来的温暖,还警醒着她,景虞几乎已经要瘫倒在地。
许见的消息传得如此的突然,就在刚刚,他失去了和项端年的联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虞不是很明白,许见口中的,“联系不到项总”,是什么意思。
“夫人,我现在马上就上飞机了,等我回去跟您细说。”
景虞挂下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
从京都飞往a市,再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不过短短三个多小时,景虞却觉得好像漫长的度过了一生。
和许见一同找过来的还有白银。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景虞霍地站起了身,问询的看向出现在玄关处的两个人。
看到她的表情,白银的心微微阵痛。
“你现在怀了身孕,情绪不能激动,坐下来我给你慢慢说。”
白银小心地让她先坐下来。
许见先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项端年到温家之前,百般嘱咐温如玉要先对温家保密,否则他们很有可能会有所防备,狗急跳墙,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是不知怎么的,温如玉还是将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项端年还没跟温如玉商量好事情,就冲进来一帮自称是检察院的人,接到举报说要查西楚集团的偷税漏税。
项端年几乎没什么反抗的就跟那些人走了,由于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他们也仅仅是问了几句就将人放出来了。
只是,由于许见他们并没有跟在身边,不知道项端年何时走出了检察院,之后又去了哪里。
他就此失去了联系。
同时,刘琼身边的人毫不掩饰的传出消息,说他的女儿近期将大婚,结婚的对象正是a市有名的商业奇才,西楚集团总裁项端年。
那人信誓旦旦的对旁人说,项总裁和他的夫人已经在协议离婚中了。
景虞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刘琼的人在撒谎,她绝对不会相信项端年会变心。
但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担心。
如果连许见都已经联系不到他,那么,他有可能会在刘琼那里。
自然不会是自愿的。
“现在我能做什么……”
景虞更像是喃喃自语,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只是两只手还紧紧的护着肚子,由于月份还小,还没有显出,但是她的神态就好像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就是她唯一的支撑。
白银叹了口气想上去握住她的手,但最终还是停住了。
“京都在a市肯定有眼线,我也大概猜到那个人应该会是赫言,之前他就和温家现在的董事长有些来往,我们准备约他见面探一探虚实,另外,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了,项端年他…很聪明,不会束手待毙的。”
白银说完,许见也附和着点了点头,随即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份合同书,从桌子上递给景虞。
景虞愣了一下才接过翻了翻,皱着眉头问道。
“这些是什么东西。”
“项总担心进度的事情有变,他顾不上您,所以让西楚的法务部拟了这份合同,他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字,一旦情况有变,便将这份合同给你签字,将他名下所有和西楚有关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你。”
许见忘不了,项端年当时签下自己的名字时的表情。
他笑着,又叹息般对许见说。
“我总是说可以保护她,可是世间哪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呢,只有利益是永恒的,只有那些人想要的东西还在景虞的手里,他们就不敢动她……遗嘱我已经拿到了,现在我应该再给她一道护身符。”
竟然是一语成缄。
假如事情真的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项端年被人控制在手里,那么毫无依靠的景虞,势必会成为一些人的首要攻击目标。
许见的目光隐晦的看了看景虞的腹部,暗自叹息着。
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白银和许见很快就离开了。
白银临走之前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要不然,你先去我家吧,最起码安全些……”
连许见和许闻都一副默不作声,默认的态度,但景虞只是摇了摇头。
“不了,谢谢你,还有……小心点。”
门啪嗒一声关上,景虞小跌坐在沙发上,可是却强撑着,掩饰着自己的虚弱,转头看向许闻。
“请帮我约一下崔先生,现在。”
许闻点了点头出去了,景虞绕到书房的保险柜里,从保险柜中取出了崔原之前给她的那些文件。
她将最上面那枚小小的U盘握在了手里。
杨氏集团总部,最顶层的办公室里,赫言正低着头,钢笔沙沙地在纸上飞速写着什么,一副很急迫的样子。
漂亮的女秘书敲门进来,看见他抬起头不耐烦的表情,缩了一下身子。
“飞机准备好了吗?”
“还……还没有。”
赫言听到回话面色更冷。
“如果十分钟之内我们不能启程去机场,你就被炒了。”
他在a市的一些职权部门都有些利益上的朋友,就在刚刚,有人给他传消息,说是接到了举报,证据确凿,上面已经派了人过来找他“谈话”,他必须立刻启程去京都,只要到了刘琼的地界,a市的官员便拿他没有办法。
“还站在这干什么?”
他的表情很是不耐烦。
“楼下有位姓景的小姐,说是跟您有预约,只不过秘书室查了,并没有这条记录,所以我想上来问一下您。”
赫言将钢笔轻轻地放在一旁,抬起了头,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神情,半晌说道。
“让她上来。”
“好的。”
女秘书退了下去,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代董事长的脾气越来越阴晴莫测,也难怪,现在杨氏企业上上下下都说,他其实是骗取了杨董事长的信任,是想要鸠占鹊巢的野心家……
赫言嘴角轻微的翘了起来,听着高跟鞋的声音逐渐靠近。
玻璃门被推开,一个淡紫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赫言发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看着她了,似乎每一次见面都是伴着,阴谋诡计,噬骨的思念和被怒火蒙蔽的妒忌。
他的头发全部梳了起来,盘成一个发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眉笔描绘出冷峻的眉峰,让她整个人都显出几分气势。
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来了?坐吧。”
景虞默不作声地坐在他办公室里待客用的沙发上,赫言起身到一边的咖啡机磨了两杯咖啡。
“你真是稀客,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喝了一口咖啡,面色平淡,美式的苦味逐渐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褪去之后便是醇厚的香气。
“我以为你知道……或者说像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你。”
赫言仿佛没有察觉到景虞话中浓浓的讽刺,将咖啡杯放在桌面上。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呢?你现在看清楚了吗?他不是无敌的……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不必了。”
景虞出声打断他,面前的咖啡,她一口未动。
“我只是想知道你费尽心思在背地里捅刀到底能得到什么?赫言,众叛亲离的下场,你很喜欢吗?”
景虞冷冷的注视着他,赫言听了这话像是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一样痴痴的笑了起来。
“众叛亲离?小虞,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也是个预言家,只可惜你大概弄错了对象,众叛亲离的绝对不会是我。”
“是么。”
景虞低头,面前的办公桌干净的,能反射出她此刻的表情。
想必是带着些恍惚的。
“你给杨董事长和你岳父用的到底是什么药?我送了相关卫生部门,他们竟然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不过如果你肯说出来,想必杨董事长的病情会好的十分快。”
景虞的话才说到一半,赫言已经微微变了脸色。
“你怎么知道药的事情?”
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一度,眼神向她身后飘去,在确定了她是独自一人的时候,赫言慢慢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又将百叶窗落了下来。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那你心虚什么?”
景虞嘲讽的看着他的动作。
赫言站在她面前,俯下身子。
“小虞,知道了点事情,就这么大咧咧的过来找我,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景虞毫无怯意的直视着他,仿佛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
门外传来了秘书的提醒。
“总裁,我们该启程去飞机场了。”
景虞眼神闪了闪,说道。
“赫言,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你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的梦想而能够抛弃年少懵懂的爱恋的人……别跟我说什么你是迫不得已,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回国也这么久,假如你真的对我念念不忘,你中间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来找我,可是你仅仅只是跟我见了一面,便重新开始穷追不舍……赫言,你承认吧,你本质上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就像现在你利用了朋友,利用了妻子,利用了一切真心对你好的人,就为了得到滔天的财富吗?你真是让我唾弃!”
“闭嘴!”
赫言眼睛有些泛红,一只手把上景虞的脖子狠狠的将她压在了沙发上,欺身而上。
“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做了这些事情,但是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明白,现在之所以你还能坐在我的对面,完全是因为我在念旧情。”
他手的力气很大,由于失控,景虞觉得呼吸都很艰难,她有些后悔此刻计划的不周全,只能一只手反射性的护住腹部。
他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欲念。
忽然间办公室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紧接着就听见秘书小姐焦急的阻拦。
“夫人,杨少,你们不能进去,总裁正在会客……保安!保安!”
赫言对外面的混乱视而不见,景虞的衣衫由于挣扎,最上面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露出一段锁骨。
赫言的喉咙微动了一下,轻轻低下头,启唇,顺着锁骨蜿蜒向下。
景虞紧紧的,闭着眼睛,像是在忍耐,她挣扎,却又不敢大幅度的挣扎。
赫言的手指攀上她的第二颗纽扣,轻而易举的解开,又继续向下……
他的动作对景虞来说是一场折磨。
他的唇一直游弋在她身上,扼住她喉间的手也松开,慌乱而又急切的解着她裙子上的扣子,声音含糊不清。
“我也不知道我爱不爱你……可是就连我也没想到,我可以对你容忍到这种地步……”
他的话没有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
最先进来的是崔原,身后跟着杨莹和杨钰,见此情景,杨钰冲后面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先不要进来,随即他反手将门关上。
崔原的眼睛已经赤红,冲了上来,拉起赫言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脸上,嘴唇蠕动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赫言见到这个阵势,不过愣了五六秒就反应过来,看向崔原。
“我想不到,最后出卖我的竟然是你。”
崔原浑身颤抖着,1米8多高的男人,此刻眼泪汹涌而下。
“你说我出卖了你,可是你看看,你这他妈的干的叫什么事儿?”
赫言无所谓的笑笑,反而不复刚才的阴郁,他看了看沉默的收拾好衣着的景虞。
“你来就是为了拖着我不让我走的,让我猜猜,外面的是什么人,来抓我的?”
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投给杨莹。
她早该明白的,不是吗?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她。
大梦一场,醒来之后,物是人非。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就冲了出去,杨钰急忙跟了出去。
“如果我说,我今天看到你的一瞬间,就猜到了你要做的事情,你相信吗?”
赫言嘴角微微翘着,看向景虞,他似乎还想靠近她,只是他一动,控制他的两个穿制服的人,便用沉默的动作制止了他。
半晌,得不到回应,赫言缓缓的,低低的,笑了起来。
崔原此刻已经擦干了眼泪,走到他面前。
“你总说我读书的时候不认真,我们俩开的律师事务所我也从来没做过辩护律师,可是这一次……我会替你辩护,赫言,我……”
他的话说到半截又开始哽咽,终是没有说完全。
景虞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亲手将他的朋友送进了检察院。
景虞对这一天最后的记忆,便是赫言在杨氏集团众人的目送下,被押送上警车的场景。
项端年,你看见了吗?在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可以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