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静王高大的身影停下，宋乔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直觉得嗓子发干。
可旋即他便有些自嘲，自己活了快七十年了，都快忘记了这人世间还有紧张这一种情绪，可...眼下自己所求，却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
龙之涅等了半晌都不见宋老说话，眼神里不由露出一丝疑惑。
宋乔见状，横了横心道：“老夫如今想要殿下兑现承诺，纳灵儿为侧妃！”
眉峰皱起，龙之涅看向他：“你确定？”
宋乔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却见他依旧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仿佛往幽潭里投进了一粒石子，半点浪花都不曾激起。
他的心内不由浮起一抹对孙女的担忧，灵儿这样真的好吗？
可是想到方才孙女回到房中，哭的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样子，他随即坚定道：“恳请殿下成全！”
“好！”
龙之涅丢下一个好字，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书房。
宋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更加担心孙女的未来。
他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居处，晚膳已经被摆上了桌子，桌上却空无一人，老鼠眼滞了滞，他问一旁的下人：“小姐呢，可曾用了晚膳？”
“小...小姐她，自从午后回来，就一个人躲在房中，到如今还没出来，是以并不曾用饭！”
有下人怯怯的解释，宋乔眉头微皱：“去叫小姐，就说我有事要同她说！”
“是！”
不一会儿，宋灵儿便红着眼眶出现在了自家爷爷的面前。
“乖灵儿，别伤心了，爷爷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宋灵儿语气平淡，显然对爷爷口中的好消息提不起兴致来。
“灵儿不愿听？那爷爷我就只好告诉静王不用纳灵儿为侧妃了，毕竟未来想要再得静王殿下的一个承诺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宋乔捋着胡须故意说道。果然见自家孙女听到她被许给静王时，眼里一瞬间迸发的喜悦，璀璨无比！
“爷爷！”
她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般，蹦蹦跳跳的越过挡在爷孙两人面前的饭桌，一把搂住了自己的爷爷。
“谢谢你，我的爷爷！”
随着年龄的增长，灵儿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亲近过自己了，宋乔背对着他，老眼里闪过一丝感怀。
“好了好了，现在该吃晚饭了吧！”
“嗯嗯！”
饥肠咕噜的感觉瞬间袭来，她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
正院，烛火透过纱窗，散发出淡淡地、柔和地光线。
龙之涅望着这灯火，一时有些痴了。
寂夜，一个等你的人。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神情中少见的带了一抹担忧。
今日答应宋老时，他是很干脆的，可是现下想到郑芊，他竟有些怯了。
她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埋怨他？会不会很失望？
答案是会的，他心里十分清楚。
没有一个人愿意分享，尤其是爱人。
尽管他根本不准备同那宋乔的孙女发生些什么。
推己及人，他相信他会发疯，那么，该如何告诉她这个不好的消息呢？
他犹豫了，要不冷静一下？
于是他打算一会儿再过来。
“王爷？”
不想茴香掀帘子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正兀自发呆的他。
没奈何，他只好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进了屋中。
郑芊正蛮有耐心的教小栓子认字，神情十分专注，还是青岚过来轻轻的提醒她：“王妃，王爷回来了！”
她这才抬起头来，见他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郑芊有些不明所以，但脸上还是挂了笑摸样：“阿定你回来了！”
一面说着，她一面起身，殷勤的迎了上去。
看着他洗了手，她拿了帕子细细的将他手上的水渍擦干，转头朝着一旁吩咐道：“摆膳吧！”
青岚应声去传膳，郑芊对龙之涅说道：“也不知道你每天在忙什么，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早过了饭点，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龙之涅的手指微微一顿，有些慌张的望了一眼郑芊。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忙忽略了她，也对啊，不过才新婚几日，旁人新婚，都有休沐，他倒好，都没有完整的陪过她哪怕一天。
“小芊可是在怪我没有陪你？”
“说什么呢？”
郑芊瞪了他一眼，“我只是在关心你的身体，傻瓜！”
龙之涅听了这话，眉眼瞬间柔和的不可思议。
“那王妃，本王现在饿了，咱们可是要去用膳？”
“走吧！”
郑芊顺便转头对着被冷落了一会儿的小栓子道：“小栓子，你也快去用膳吧，明天咱们再继续！”
“嗯嗯！”
“继续什么？”
龙之涅假装没看见铺在桌子上的纸墨笔砚，随口问道。
“教他识字啊，自从我们从越国一起出来后，许是经历了许多，小栓子一下子变成了学习宝宝，什么都想学，还不是简单的了解了解就罢了！”
郑芊带着一丝感叹，苦难让人成长，此话不假。
龙之涅听了她的话，垂下眼帘掩饰了眼底一闪而逝的紫芒。
“走吧阿定！”
郑芊拉着他，二人便一起去了膳房。
今日的晚膳十分寻常，荤素搭配，样子也不似之前的那般惊悚，郑芊见状，心底暖了暖，知道这是他特意吩咐过的。
二人愉快的吃完饭，龙之涅终于犹豫着将宋灵儿的事情告诉了她。
郑芊听了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龙之涅直觉的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半晌，他听到女子轻轻的声音响起：“那阿定你是准备怎么对待这位宋侧妃？欠宋老的这个人情真的不能用别的事情来代替吗？”
龙之涅摇了摇头，同时他清楚的从对面的女孩脸上看到了她一闪而逝的落寞与失望。
“我问过他，他说他别无所求。至于他孙女，我并不准备怎么样。”
说到这里，郑芊不由自主的望向他，眼里满含期待。
他盯着她的视线专注而坚定，他的宣告霸气而动人：“我龙之涅发誓，此生除了你再不会有别的女人，如若有违誓言，便叫你忘了我，爱上别人！让我天——”
剩下的誓言还未出口，一根纤细娇嫩的手指便竖在了他的唇畔。
“别说了阿定！”
郑芊感动的无以复加，这里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他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能得如此深情，她已经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