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宫中夜宴。
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出席盛宴,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郑芊和龙之涅相携进入殿中时,乐声止,有震耳欲聋的参拜声响彻大殿:“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龙之涅满脸从容,牵着郑芊的手目不斜视的朝着高台上自己二人的席位走去,他先体贴的将郑芊安排的坐下,接着才自己落座。
这一幕,让大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了一下。
都说皇后娘娘圣眷正浓,果然空穴不来风。
近些日子以来,有多位大臣奏请新皇选秀,广纳后宫以绵延子嗣,毕竟自从先皇的宫人嫔妃陆续被迁出宫中后,偌大的后宫中只有一个皇后和一个婕妤,整个皇宫后院几乎没空了去。
可是他们的请求都被新皇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理由是:“这是朕的私事,皇嗣一事自有朕和皇后操心,列位爱卿还是回家关心自己会不会绝后吧!”
每每接受到新皇如此刻薄的话语,那些请奏的大臣都气的牙痒痒,可是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自己有那御史大夫吕良先生的骨气,为上奏不惜以触柱身亡为要挟。
然触柱也没能换的新皇的丝毫动摇。
可眼下看着新皇如此宠爱皇后,郑家一个三流伯爵世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跃成为刖都的上流世家,如今刖都贵族皆都以能与郑家结亲为荣,他们的心思不由得又动了起来,那个男人能甘愿只守着一个女子,眼下皇上如此坚持,不过是还没遇到能让他动摇的女子罢了。
郑芊并不知道台下诸多大臣的心思,她只是朝着殿中望去,寻找郑家人的身影,待看到郑茹正睁着亮晶晶的眸子有些期待的看着她时,她朝她招了招手。
郑茹眼睛一亮,便要起身去寻她,而一旁的刘氏一直都注视着郑芊的动作,见她招呼郑茹,虽然心里不舒服的厉害,但还是揪了揪自己的女儿,示意她同郑茹一同过去,郑婳撅了撅,委委屈屈的跟了上去。
“罗袖飘郦拂雕桐,促柱高涨散轻宫,迎歌度舞遏归风......”(引自沈约《秦筝曲》)
优美的歌声轻轻的飘荡在大殿的四周,郑茹领着郑婳一起上了高台,来到了郑芊的身边,郑芊让小栓子和碧玉给二人拿了椅子,让她们一同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郑茹望了望似乎正专注于欣赏歌舞的新皇,悄悄对郑芊说:“皇后娘娘,今日二姐姐也来了,你看看她,是不是变了个模样般?”
郑芊闻言,眉头一皱,顺着她指的地方就望了过去,只见郑琪头上簪着一朵白色的宫花,身上一身素服,正应了那句:“女要俏,一身孝”何况她本就生的极美,虽然殿中的男性已经很克制了,但是还是时不时就有几道视线在她的身上打转。
而让她觉得奇怪的是,郑琪的视线却时不时朝着高台处她们的方向望过来,她在看阿定!
郑芊瞬间明白了郑茹的意思。
从前郑琪虽然可能对阿定有过好感,甚至为他挡过一剑,更甚至不惜违背良心作了换亲之事,只是却从未像如今一般明目张胆,当着满殿的人便如此招摇的朝着阿定频频放电。
一股难言的怒气自郑芊的心底升起,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让她从这殿中滚出去。
还是她的视线里紧接着出现了一个身影,才让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是郑燕。
郑燕望着眼前有些面生的郑琪,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二姐姐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她并未来得及深究,因为他的夫君自进殿以来,视线就一直没能从二姐姐身上移开,想到如今夫妻二人冷至冰点的感情,她的眼眸不由垂了垂,然后启唇唤道:“二姐姐?”
“郑琪”依旧时不时的看向高台上的龙之涅,从参宴以来,她的眼里就只有她的主人,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于她的视线里。
若非不远处忠叔凌厉如刀的秘密传音于她让她乖一些,她一定会飞至主人面前跪舔。
“二姐姐?”
郑燕又唤了一声,并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她看的对象竟然是皇上后,她的心里更是波涛汹涌,二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换了一次亲就移情爱上了皇上?
她的头下意识的望向花泽,他英俊的面容上此刻满是落寞,显然他也注意到了二姐姐的动作。
“二姐姐,你在看什么?”
郑燕终于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袖子,“郑琪”察觉到有人拽她,回转过身来,目中怒火燃炽,见是郑燕,她也仍旧没有收回自己脸上被打扰的不悦。
郑燕的手瑟缩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垂下了头。
花泽的视线一直注意着她们这边,见妻子似乎被“郑琪”嫌弃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殿中歌伎柔美的曲线上。
郑燕抿了抿唇,红着眼眶又唤了声:“二姐姐,你终是因为妹妹嫁给了世子而恼了妹妹么?”
“你是不是有病?”
“郑琪”抬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郑燕,语气中透着一丝疏离。
“?”
郑燕眨了眨眼,甚至都忘记了哭泣,方才那个骂她的人是她自小认识的郑琪吗?
“二姐姐?你怎么骂人?”
“我不是骂你,你没事跑到我跟前哭什么哭,倒好像是你死了丈夫而不是我,该哭的不应该是我吗?”
“啊?”
郑燕张大了嘴,哑口无言!
“去去去,回你的位置上找你的世子玩儿去!”
“郑琪”像是赶苍蝇一般冲着郑燕挥了挥手,然后她的头又不受控制的转向一旁,朝着方才的方向继续欣赏自己的主人。
主人当真伟岸绝世啊!
郑燕见“郑琪”呛了自己两句后,就又继续盯着新皇看了,只好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席位,只是在回途中,她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高台处郑家三姐妹的方向,只见四妹妹郑芊正冷冷的望着郑琪,她的嘴角轻轻的勾了勾,露出了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