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栓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郑芊靠在床头，眸中划过一丝痛色。
一旁的碧玉见状，眼中闪过同情。
“没错，整个龙威都传遍了，就只有咱们明华宫的人还被蒙在鼓里，今日陛下亲自去了万安宫，到现在还没有回前朝。”
小栓子满脸不平，气冲冲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龙之涅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郑芊一眼便看到了正要进门眉眼含笑的龙之涅。
阿定他，似乎心情很好。
“阿定你回来了？”
扬起一抹有些虚弱的笑，她轻轻地问道。
龙之涅听了她说的话，却一瞬间睁大了眼，瞳孔急剧收缩。
“小芊，你认得我了？你知道我没事，我不是我的灵魂我就是我自己了？”
郑芊点了点头，柔柔地望着他。
她的眸中是化不开的情谊，难为他这些日子为了她一直穿着这红衣。
当时的情形对她冲击实在是太大，她亲眼见着他惨死，活生生的血淋林的，由不得她不相信。
可这些日子渐渐冷静下来，那些日子里的可疑之处，她其实也并非没有半点怀疑。
比如，那个他总是叫她皇后，从不与她过从甚密，对别人也算和颜悦色。
这些，都是破绽与漏洞，可当时她心急着要解除身上的毒，并没有深究这件事，以至于后来心丧若死。
可——
虽然他不是阿定，甚至她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到现在一想起他，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当初是因为把他当作了阿定，才会痛不欲生，可是，她现在还是忍不住有些关心那个他。
于是她开口：“阿定，那个...就是在苍茫山上扮作你的人，可有人为他处理身后之事？”
龙之涅闻言，眉眼一厉，方才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
可看着她满身伤痕，体无完肤，他还是强忍着自己的不悦道：“放心吧小芊，他的身后事都处理妥当了，怎么着他也算是替我死的，我一向不会亏待自己人。”
郑芊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我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空气瞬时一滞，龙之涅连忙垂下了自己的眼帘，掩去了那一闪而逝的嫉妒。
“我不知道！”
“哦...”
郑芊有些遗憾的声音微微响起，她的眸光不自觉望向了窗外，思绪有些飘忽。
“愿你来生能托生到一个好人家，不必过刀光剑影、朝不保夕的日子！”
她在心里默默的替他祈祷。
.
“你刚才说你知道了什么？”
龙之涅的声音又突然响起，打断了她那一瞬间的恍惚。
郑芊回神，望着面前男子英俊的面容，心脏瞬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绵延不绝。
“听说你采选秀女了阿定？”
龙之涅闻言，霍然转头，有些阴冷的望了一眼小栓子。
小栓子正注意着她二人，见皇上突然望向自己，眼神是说不出的冰冷。
他毫不惧怕的回视他，眸中满是坦荡。
“不错，不过小芊你不要多想。”
龙之涅的声音中夹着一抹焦急。
郑芊心下一痛，抬起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
“阿定，没关系的，我这样的身子，确实是不能够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没关系？
一想到他今后要跟别的女人做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痛彻心扉。
可是，她如今是这般模样，能活着陪着他已是奢望，还怎能奢求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嘘！”
龙之涅的食指竖在了她的嘴边。
他朝后挥了挥手，小栓子们便退下了。
“你说什么傻话？你从前不是总是跟我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跟别的女人有首尾，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忍受与人共侍一夫，可如今怎么却说起这样的傻话来了？”
郑芊眼中泪光闪烁：“可是我不能自私的让你守着这样的我。”
“这样的你怎么了，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最美的，没有之一。”
龙之涅轻轻地拥住了她：“你我可是在那三世佛前许过愿，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如今一世还没过完，你就怯场了？何况，你为什么要自暴自弃，谁说你身上的伤不会好？”
郑芊苦笑一声，然后从他怀中出来，焦黑的手指指着自己问他：“我？阿定你看我这样还能好吗？”
“怎么不能？”
“那大叶草将我全身的皮肤都腐蚀殆尽，幸而那个他即时将我从桶中捞出，才没伤到五脏六腑，可你也知道，譬如烧伤，我从没听说过烧伤能够恢复如初的。
而我这伤更甚于烧伤，所以，怕是终生都难以复原了。”
“一定会有办法的，小芊，你别灰心，天下能人异士何其之多，你一定可以恢复的很好的，我保证，相信我。”
龙之涅满脸郑重，目光殷切的望着郑芊。
而郑芊听了他的话，却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显然是不相信他能想办法治好她。
“今日那些秀女是不是都很漂亮？”
嘴里说着不介意，可是心里还是介意的很。
她旁敲侧击的打听，也许在未来，她们之中会有一个人取自己而代之。
“我没看清楚她们的样子，这辈子我只牢牢记着一个人的样子，那就是你。”
郑芊闻言，噗嗤一笑，面上变得有些生动了起来。
“阿定，你现在越来越会说情话了了，而且说的都是一本正经。”
龙之涅见她笑了，连日来有些忧郁的面容也变得明亮了起来，心下一松，继续道：“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情话。”
“哎呦...你真会说！”
郑芊止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是真的开心。
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有些狼狈的用手去擦，黑乎乎的手方要碰到脸颊，龙之涅宽大的手掌却比她更快一步，直接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抚摸着她的脸就像是摸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他的神情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注视着她的眼，仿佛世间最璀璨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