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亭抬头看他, 他笑说:“为什么?生意人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但他倒是没说谎,的确会赚钱。”
她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眸说:“李总,你误会了,我从来没觉得你比我差什么,相反, 我觉得自己跟你比, 差得远。”
“是吗?”
“是,所以,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这样说的话, 我可真就伤心了。”
赵云亭不敢看他,忙收回视线往外瞅了一眼, 见前面就是学校驻地, 她的情绪缓了缓, 避开话题说:“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今天又麻烦你一遭。”
李景鸣强调:“别顾左右而言它, 我这青春正好的年华都叫你给耽误了。”
她一时语塞,半天才说:“做朋友也是挺不错的。”
“这似友非友的关系都僵持了好些年了, 什么时候也给我个晋升的机会?”
“你……”她踟蹰着说,“你还是摆正态度了才好。”
“我觉得现在的态度才是正的, 再摆保不齐就歪了。”他似笑非笑地逗弄她, “你没看最近的新闻?一男的追求一女的, 女的态度坚决, 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就泼了女的一脸硫酸,八成想,不跟我,以后谁也不会要你。”
赵云亭知道他故意吓唬,有些嫌弃地抬眼看他。
“说不定我哪天心里也变态成这样,一时想不开做出点伤天害理的事,你可得小心点。”
她拨开耳边的碎发,随口说: “那更不能考虑你,不仅不考虑,还要躲着。”
“躲呗,挖地三尺也得逮住你。你还能从我手掌心里跑了?”
赵云亭莫名听出来点暧昧来,不敢再接下去,恐怕闹出来更多误会,顿时小心翼翼,如坐针毡。
李景鸣见她这态度就心里不舒坦,故意提不该提的,拿针刺她:“吴旭东喜事快到了吧?你们同学之前,都准备随多少份子钱?应该不能少了吧?”
赵云亭脸上表情一僵,垂下头半个字也不说了。
他笑笑,脚上点了点油门,把车子直接开进她们公寓楼下的小院子里,停好车见她还没有意识到,提醒了句:“不下车?要不再带你出去兜一圈?”
她这才给了反应,推开车门下来,李景鸣跟着下车,亦步亦趋地送到楼门口。
她转身对他说:“李总回吧,累了一天了,我这也得上去了。”
他把手里的消炎药递给她,笑说:“这两天小心着点伤口,后天换药我来接你?就别麻烦你那个什么师哥了,师姐也别麻烦。”
“……我准备自己打车过去,都挺忙的。”
“你忙啊?我不忙,忙也得分什么事对吧。你的事肯定排最前头,再忙我也不能说实话。”
赵云亭不愿意在宿舍楼下面多逗留,免得遇到熟人,学校里面的人和社会人士过多接触就容易引人遐想,虽然她读到了博士学位,身边都是一些大龄青年,但不管人到了哪个年龄段,八卦的本质是很难改的。
更可况李景鸣和钱比淮有一层合作伙伴的关系,如果让师哥师姐们知道太多了,或者传到钱比淮耳朵里,那就有些乱了。李景鸣不守着钱教授整天“老钱”“老钱”的喊,守着钱教授也是称兄道弟,打着忘年交的口号。赵云亭都不敢想,她要是真和李景鸣纠缠上,那以后见了钱老师都会有乱辈的诡异感。
就算这个没什么,以后也会诸多麻烦,毕竟能走到最后算好,但是走不到最后又该何等的尴尬。
伤口不能碰水,赵云亭又有理由闲两天,不过田老师知道了原因,免不了多几句责备。
王宁第二天买了些水果,拖郑晴带给她。
郑晴就这样也知晓了这件事,赶紧过来看望她。
赵云亭收到东西,跟郑晴聊了几句,她实验室还有实验正做着,问慰完就走了。
赵云亭等郑晴走后,忙给王宁回了个电话,客客气气地嘱咐他,让他不要放在心里,本来也不算多大的事情。
王宁煞有介事地说:“师姐,有这个事我也算长记性了,以后做实验一定小心,再出意外,我就把我这个姓倒过来写。”
赵云亭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到跟他讲完挂上电话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他姓“王”,倒过来不还是“王”?
到了下午,周婕也来了电话,得知她受伤不便,要晚上过来接她出去吃饭,给她压惊。
周婕的性子她了解,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想及此,她只好应下了。最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并不是因为太忙碌,而是一受伤,突然发现关心自己的人还有挺多,心情也跟着得到改善。
李景鸣这两天应酬比较多,高不成低不就的企业就有这么一个毛病,虽然说也在上升期,但是跟人家比,差远了。你发展别人也没有说停滞不前,所以目前来说,能看李景鸣脸色的不多,李景鸣看脸色的人倒是不少,要不然怎么会连钱比淮这样的人都敢给他打哈哈。
一个人在几流的企业,酒桌上就要做几流的人,向来都是如此。
李景鸣被于得天几人从酒店里扶出来,嘴里还乐呵的不成,扯着嗓子问:“王总呢?都在这杵着干嘛呢?还不去伺候王总?”
于得天答应了句:“王总送走了,咱们的司机亲自送的,所以李总没车坐了,得打车走。”
“没成想啊,”李景鸣抹了抹嘴,“来之前还想着把他灌趴下,结果三言两语就把我弄趴下了……我其实没醉,我、我还能再喝……”
说完趔趄了两步,周艳芬忙搭手扶稳他,李景鸣看了看她,立马抬手推搡开她,说迷糊有些清明,说彻底清明却又走不了直道。
旁人没注意这个细节,但是周艳芬心里跟明镜一样,透亮透亮的。
偏偏就有人会使唤,拦了车把李景鸣扶进去,然后招手让周艳芬一道儿上车。
周艳芬面上不能表现出什么,只要坐进去。幸好于得天这时候也在车上,不至于让她尴尬。
车子走到半道,李景鸣颤巍巍坐起来,扭头看见身旁坐着周艳芬,立马摇头笑了,凑近她几分,点着她的嘴唇说:“饥不择食,可不能饥不择食……”
周艳芬脸色铁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也不知道他是意有所指,故意借着酒劲发作,还是单纯两句醉话。于得天在前面的副驾驶,听到动静也回过头。李景鸣的话说的没头没尾,他自然没细听,只看了一眼,又回过去头。
周艳芬心里窝着火,笑靥如花地悄声问:“前几天仔细打听了打听才知道,原来李总一直对前段时间在我家借住的那位有歪念头,还一直碰壁呢?”
李景鸣摇头晃脑地说:“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我告诉你,我不一样,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不、不仅不回头,我还会使劲撞,什么时候撞出来个窟窿才算完……”
周艳芬听他这么说完,心里也没见得舒服,盯着他看了几秒,低声说了句:“神经病。”
李景鸣哼哼地发出两声怪响,接下来没再有什么大动作。
跟过去的几个人都碰了酒,不适合开车,于得天先让出租车司机绕路送走周艳芬,而后再去送李景鸣。
快到公寓的时候,李景鸣喊了声“要吐”,出租车靠边停下,等到于得天扶着李景鸣下来后,说什么也不载他们了,催促着结账。
于得天郁闷的不行,只好给了钱。
要说这李景鸣酒量不行,却有一样绝活不服不行,那就是无论喝多少,你把他放到住处附近,他就算是爬着,也能找到自己住的单元和楼层。
俩人搭着膀子,总算是到了地方,这边是独门独户,又是李景鸣自己一个人住,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把李景鸣扶到床上,喂了杯水,他也已经是筋疲力尽。
夜深人静,于得天穿过柏油路往外走,找了几个地方都不好打车,他又只好给李景鸣的司机打电话让对方过来接他。
“又喝醉了?”
“我没醉,李总醉了。”
“没醉?没醉自己开车回来……我看你小子也喝得差不多。”
“开车?别说开车,开飞机都不在话下。”
“我看你打飞机还差不多,哈哈——”
于得天吹牛:“别人是一瓶漱漱口,二瓶扶墙走,三瓶墙走人不走,我一瓶漱漱口,两瓶漱漱口,三瓶还是漱漱口……”
“那边说别吹牛了,等着吧,接你去。”
他不消停,找了块石头坐下,叼着烟说:“每次别人给我说让我别吹牛,别以为地球没了我就不能转了的时候,我都觉得地球在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