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心情好了很多,神清气爽,我拉开卫生间的门,露出花朵一样的诌媚的笑容。刘芬的父母被我的笑容感染,脸上的表情顿时慈祥起来。
我们在饭桌前坐好,刘芬的父亲看看我,试探地问:“要不要喝点?”
我看了看刘芬,想从她那里得到点信息,刘芬的表情不置可否。我想了想,强忍着腹中对酒的渴望,说:“您要想喝我就陪您喝两杯,其实我不太会喝酒。”
刘芬的父亲教训说:“年轻人怎么能不喝酒呢,不喝酒还是老爷们吗?”
我被他教训得不太好意思,偷偷看了看刘芬母亲的表情,发现她的表情很复杂,说不出来的味道。
刘芬的父亲吩咐道:“去,把家里的好酒拿来。”
刘芬的母亲坐在那里没动,像是没听见。
老头子急了,不耐烦地催促:“去啊。”
刘芬的母亲嘟囔地说:“喝,一辈子除了喝酒没别的本事,这回可让你逮着机会了。”
虽然嘴上嘟囔,可还是起身去拿了一瓶白酒,很不情愿地放到桌上。
我打开酒,每人倒了一杯,端起杯子敬了老爷子一杯。老爷子吱溜一口就干光了杯中酒,看他喝酒的样子真是又馋又香,不由得勾起了我的酒瘾,几杯酒下肚就全然忘记了顾忌,跟老爷子交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老爷子喝了酒特别健谈,话题很宽广,天南海北一通乱评。我附和着老爷子随口说了几句,越发激发了老爷子的谈性。后来谈到政治和民生,老爷子显得十分气愤,尤其对腐败深恶痛绝,全然不管刘芬母亲的眼色和桌子下的小动作,时不时就冒出几句反动言论,吓得我不得不给他打圆场。
好在老爷子虽然好喝酒,但酒量不行,一瓶酒两个人才喝了大半瓶就不行了,眼皮直打瞌睡,说话颠三倒四,在刘芬母亲的一再坚持下被强行脱离饭桌,扔到了卧室床上。
饭吃得差不多了,我起身告辞。刘芬的母亲没有挽留,客套几句就让打发刘芬送我下楼。到了楼下我趁机向刘芬表达了我的不满,刘芬却全然没有悔意,还指责我不该把他们家老爷子灌高。
我悻悻地瞪了刘芬一眼,无奈闭上了嘴巴。刘芬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自己回去了。我看着她慢步离去,她的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和孤单,突然心里闪过一丝难以描述的复杂感受。
后来刘芬告诉我,他们家老爷子很赏识我,因为我很对他的胃口,跟他有共同语言,并且他无端认为我是个有文化有修养的有为青年,以后绝对会有出息。
但刘芬的母亲对我的印象却十分恶劣,可能是因为那天老爷子在我面前出了丑,也可能认为我跟她老公太相像,她跟着这个男人半辈子没有大富大贵,还忍受了他太多的恶习,他们两个过了大半辈子,也吵了大半辈子,不希望女儿的命运跟她一样,找这么一个只有在酒桌上才指点江山的无用之人。
我告诉刘芬,其实这样也蛮好,至少他们两个会为此争论上一段时间,就不会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为刘芬相亲这样的琐事上了。
但刘芬的态度很暧昧,她很萧索地说:“没劲,真他妈没劲!”
我纳闷地问:“什么没劲?”
刘芬哀怨地白了我一眼,懒洋洋地说:“生活没劲,你这个人更没劲。”
我有些恼火,不满地说:“这么说你是在怪我喽?我帮忙还帮出错来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很奇怪,她们没心没肺,桀骜不驯,目中无人,永远以自己为中心,他们都觉得自己有功,他们是太阳。在我看来,其实他们除了眼睛长在gang门里,别的不值一提。在我看来,这些人的价值观有很大的问题,他们无端地认为这个世界欠他们的,老娘把他们生出来的任务就是向世界讨回属于他们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属于这个无厘头的世界,王斌如此,刘芬也是如此。不过我发现他们生性中有一种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们似乎在等待着每个人给予他们一次迎头痛击,狠狠地刺痛他们一次,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他们还没有完全统治,总有一天会被揍得鼻青脸肿。
刘芬被我发飙收拾过之后老实了很多,那股没来由的优越感不见了,每次见到我都臊眉耷眼,目光变得温顺柔和了许多。我懒得理她,对她视而不见。刘芬表现得很腼腆,偶尔会给我打莫名其妙的电话,随便说两句就挂了;有时会在我办公桌上放点小吃之类的东西。我不爱吃零食,顺手就给了王斌。以我的理解,这种人就是不能给好脸色,有二两颜色他们就敢开染坊,蹬着鼻子就敢上脸。